正文 第三十一章 縱弟穢亂延年死

李季從小黃門背上爬了起來,系好衣帶,擠著淫邪的眼睛問道:「舒服吧?」

小黃門常明扭了扭屁股,坐起身來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何必問呢?」

「那你舒服不舒服?」

常明膽怯地點了點頭。

李季嘿嘿笑了,那舌頭又伸到常明口中,兩個男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經過來回的折騰,兩個人都有些累了,依偎在一起說話。

常明問道:「宮內外的女人那麼多,公子不去找她們,卻來咱家這裡糾纏,圖個什麼?」

李季笑道:「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再說,你的聲情與女人何其相似,嘻嘻!」

常明知道,這事一旦被發現,就是死罪。因此每次過後,他都要後怕幾天,見了包桑頭都不敢抬。

可當他與李季在一起的時候,又能說什麼呢?李氏兄弟現在是炙手可熱的人物,連丞相見了都要讓他三分,何況他一個小小的黃門。

這是掖庭一個十分偏僻的角落,是用來關那些有罪的宮女的,平日里很少有人來。他們就在這個陰暗之處一夜又一夜地尋求著快感。

現在,譙樓上的鐘鼓已經敲過四更,再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而卯時正是大臣們上朝的時節,黃門必須趕在這之前到崗。

常明內心忐忑不安,提醒道:「公子!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

「不急!再玩會。」李季說著又要來。

常明佝僂著身體,乞求道:「奴才萬萬不敢,黃門總管馬上就要點卯了。」

「怕什麼?有我呢!」

「公子,朝廷律法無情,觸犯律法你我就都完了。」

「律法!哼!律法不過是一紙空文,能奈我何?要知道,我可是海西侯的兄弟!」

在李季從他的身上站起來,穿戴整齊,離開小間,沿著掖庭側門悄悄溜出去之後,常明哭了,哭得很傷心。

他說不清這是為了自己的命運,還是為了肉體的折磨和心靈的創傷。難道這個世界註定是如此么?李季回去了,躺在將軍府里可一頭睡到日色過午,有人伺候梳洗、用膳,完了就是騎馬打獵,糟踐百姓,而他卻要拖著酸痛的身體前去應卯。

常明在心裡罵著,趁黎明的朦朧,朝掖庭的點卯處艱難地走去。

看到掖庭黃門總管拿著竹簡高聲吆喝著,他慶幸自己沒有遲到,他盡量挺直身體,不讓別人看出破綻,可當每個人領了當日的差事就要散去時,他還是被身邊的一位小黃門拉住了。

「常明!你怎麼了,走路一拐一瘸的?」

「沒有啊!我好好的。」

「沒準你是偷了宮中的寶物,拿到宮外去賣,被強人打了吧?」

「就是!要不,昨日看你還清清爽爽的,怎麼今天就成了這副模樣?」

「老實說!作甚去了?」

「真沒幹什麼。」他被逼到牆角,瑟縮著身體,渾身冒著冷汗,眼看都要哭了。

「不去應事,你們在吵鬧什麼?」掖庭黃門總管聞聲趕來,大聲呵斥著。

他看到縮在牆角的常明,罵道:「點卯時就見你臉色失常,不大對頭,這會兒又如此模樣,說,你作甚去了?」

一位小黃門上前稟告道:「公公,這小子被人把腿打瘸了。」

「哦?所為何事?」

隨著黃門總管的問話,常明喊了一聲「公公饒命」,就跪倒在地上了。這一跪不打緊,疼得他「哎喲」一聲叫了出來。

黃門總管見此情景覺得十分奇怪,眼珠骨碌碌直轉。這讓常明毛骨悚然,正忐忑間,只聽見總管喊了一聲「把他的褲子扒了!」

黃門們便紛紛上前,七手八腳,沒費功夫,常明的裸體就暴露在晨光之下……

後宮發生如此醜聞,隱瞞下去,最終只會殃及更多的人。掖庭黃門總管不敢怠慢,匆匆地趕往未央宮去向包桑報告。

大約一個時辰後,包桑和掖庭黃門總管已拿著常明的口供出現在椒房殿。

衛子夫剛剛梳洗完畢,聽說包桑求見,就有些不高興:「一大早就來煩本宮,問問他們有何要緊之事,不能等到午間來奏么?」

「包公公不曾細說,看樣子很急。」

「讓他進來吧。」

可當他們出現在皇后面前時,兩人卻相互看著,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衛子夫問道:「你們不是有事要奏么?怎麼不說話?」

「這……」包桑不知怎麼說,於是用眼神示意掖庭黃門總管,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掖庭黃門總管只好大略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其間省略了許多齷齪的經過。

衛子夫沒等他說完,就明白了八九分,她抬頭時眼神就慍怒了:「本宮反覆交代,對宮中之人要嚴加管束,可你們卻如此縱容,做下此等禽獸不齒之事,該當何罪?說!那個該死的東西是誰?」

掖庭黃門總管急忙呈上常明的口供。衛子夫瀏覽了一遍,問道:「這李季是何人?」

包桑接過話道:「此人乃貳師將軍胞弟。」

衛子夫倒吸一口冷氣,便知此事很棘手。不過她旋即恢複了平靜,問道:「此事皇上知道了么?」

包桑搖了搖頭:「因為事發後宮,因此先來奏明娘娘。」

衛子夫沉吟片刻,轉臉來對春香道:「你讓詹事宣丞相到宮中來一趟,順便請廷尉吳尊一同進宮。」

遣走春香,衛子夫回頭對兩位黃門總管加大了壓力。

「敗壞後宮風氣,依律本宮就可以定你們死罪。不過,念在你們終日伺候皇上,本宮姑且饒了你們。既然案情牽涉到協律都尉和海西侯,情勢不免複雜,何況本宮看到的也只是那小黃門的一面之詞。一切還是等丞相和廷尉審理清楚後,直接稟奏皇上吧!」

這是何等聰明的女人啊!她把案子交給丞相處理,既迴避了與貳師將軍的衝突,又擺脫了後宮干政的嫌疑——出了椒房殿,包桑依然為衛子夫的聰明感嘆不已。

公孫賀從皇后那裡回來,立即把王卿、吳尊和霍光召在一起,商議李季與中人淫亂一案。他知道這既是打擊李氏兄弟的良機,又是維護太子地位的必須之舉——畢竟他和太子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可久經宦海的他卻以維護貳師將軍聲譽的語氣很巧妙地把話題切入對案件的審理上:

「現在,貳師將軍正在前線與匈奴苦戰。所以,此案的關鍵是李季的行為是不是兩位兄長的縱容,老夫不希望牽涉李將軍,可若是其兄長縱容犯罪,那麼我們就只有如實稟奏皇上了。」

霍光當然明白丞相這番話里的意思,隨即建議道:「依下官的意思,吳大人應該先將李季密捕,連夜審問,免得節外生枝。」

「霍大人所言極是。應該馬上行動,以免走漏消息。」王卿也附和道。他對李廣利兄弟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早有腹誹,現在有人出來替他出氣,他自然願意順水推舟。

而吳尊是公孫賀去年舉薦到廷尉任上的,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知恩圖報的機會,當即表示贊同。

公孫賀特彆強調,對常明之事一定要嚴守秘密,不可聲張。

李季是很講究的,每次到掖庭他都要用泡著香料的溫水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的。他覺得這種特殊的香味,對已經女性化的中人有著催情的魔力,這可以讓他興奮,帶給他刺激。

看看亥時到了,他穿戴好宮人的服飾,就躡手躡腳朝掖庭狹長的復道溜去。他完全不用擔心不能進去,因為常明早已為他仿作了一把側門的鑰匙。

可這一回,他錯了。

他剛剛打開那扇鮮為人走的小門,就被人從身後套了布袋,扛在肩頭。他想喊,嘴裡卻被絹帛塞著。直到被丟在廷尉大堂的時候,他才知道,常明已經招供。

吳尊命府役將口供拿給他看,他頓時就蔫了。審訊並沒有多難,李季面對每一個可以令嫌犯粉身碎骨的刑具,很快就招供了。兩位兄長其實早知道他的行為,只是念及去世的李夫人,因此容忍和放縱他。

第二天早朝後,公孫賀和吳尊就攜著常明和李季的口供來到宣室殿。

劉徹這時候正為路博德飛馬傳來的一道奏章煩惱,聽了公孫賀的陳奏後,把一肚子的憤懣都發泄到協律都尉身上。

「好啊!朕的賞賜益重,子弟怠惰驕恣者益多,朝廷還有規矩沒有?」劉徹冷笑著,越說越生氣,「將士們在前方流血,他們竟然干下如此敗壞風俗的勾當。是可忍,孰不可忍!」

劉徹把常明和李季的口供擲向案頭,聲色俱厲地向吳尊發出口諭:「身為協律都尉,又是中人,竟不顧羞恥,朕若是姑息養奸,豈非讓皇家蒙羞。速將李延年下獄審理!」

包桑從殿外匆匆進來,附耳對劉徹道:「協律都尉已在塾門等候多時,求見皇上。」

「讓他去死吧。」

劉徹對吳尊的遲緩十分不滿,嚴厲地呵斥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去辦!」

「諾!」

吳尊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