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身去天外觀落星 第一百七十五章 雙靈三法造生機

牧守山神情慢慢凝重起來,他盯著張衍,沉聲道:「尊駕曾與大師兄有過斗戰?」

沈柏霜知他在此次被囚多年,對於門中數百年來之事可謂一概不知,便上前一步,道:「晏師兄與渡真殿主一戰之後,已然身故,他弟子呂鈞陽現在山門之中,前段時日,已是成就洞天。」

牧守山神情變得很是複雜,低語道:「這麼說此一戰是晏師兄敗北了,能喚動渡真殿主出戰,那當是掌門之命了。」

他雖不如何關心門中之事,但也能隱約猜到這裡緣由,久久之後,忽然抬頭起來,問:「渡真殿主是何人門下修道?可是我那秦師弟么?」

張衍言道:「我入門之後,便拜在了丹鼎院主周諱崇舉門下。」

「周道兄?」

牧守山不覺一怔,隨即點頭道:「以周道兄的天分才情,倒的確能教出你這般人物來。」

沈柏霜在旁言道:「渡真殿主雖拜在周院主門下。不過他一身神通道術,多是自家修鍊得來,尤其渡真殿主丹成一品,便我溟滄派萬餘載以來,也是少見,聽聞周院主常嘆,他這做師父的,也至多只是半個引路人罷了。」

「丹成一品?」牧守山聽此言語,終是動容,原來那懶倦之色也是一掃而空,他目光灼灼看來,道:「如此說來,或許尊駕當真可以與我等一戰,說不定還可助我解決那等麻煩。」

他說到後面,語聲變得越來越輕,似在自語,張衍注意到他稱呼用詞前後有些分別,不覺心下微動。

沈柏霜這時也不出聲,他能猜到,秦掌門能令張衍到此,可能也有以武力壓服牧守山的目的在內。

而在他看來,張衍法力雄厚,鬥法之能也是遠勝同輩,如今修至洞天二重境,神通手段當更是過人,而這裡小界常年封絕,靈機難於外間相比,這位牧師兄久困此處,恐怕功行早是荒疏了。

牧守山看了看天色,道:「這小界之中雖無日月,也分白日黑夜,我與那人約定,過了午時才任他行事,尊駕若要見他,還需得上少許時候。」

張衍微微一笑,道:「無妨,我等在此等候便是。」

牧守山肅容道:「尊駕是我溟滄派渡真殿主,非是外敵,故在此之前,我卻有一事要說你聽,免得稍候當真鬥了起來,徒增無謂傷亡。」

張衍深以為然,牧守山雖被困拘在此,但畢竟還是溟滄派修士,且對方那般鄭重其事告誡自己,那對方當不是什麼弱手,要是能事先說得清楚,危險之時也可及時收手,不致傷了彼此,於是便點頭道了聲好。

牧守山一抖袖,雲霧之中,就生出三面平整青石,正中有一張石桌,上擺暖瓷茶壺,茶杯之中綠葉輕飄,氤氳氣霧之中,一陣陣清香撲鼻而來。

他到一塊石上坐定,信手召來一隻茶杯,輕輕啜了一口,這才一展袖,作個手勢,道:「兩位請。」

張衍與沈柏霜都是打一個稽首,分別到了一塊青石之上,方一坐定,兩杯茶水就自石桌之上飛起,到了面前。

主人有請,不可不飲,二人各是端起一品,卻覺入口清香無比,甚至覺得身軀之中法力似也微微充盈起來。

沈柏霜拿開看了看,道:「這葉片只屬平常,倒是這茶水非同一般,似是上等丹水,門中縱有,也要拿大葯蒸煮才可得。」

張衍品評道:「藥力清正,毫無半分雜染,應非是那等天生地長之物,乃後天煉成。」

牧守山贊道:「果然是周道兄弟子,只一口就辨出了根底,此水是我從那『造生潭』中引出,要是肉身常飲,可增壽數。」

沈柏霜道:「可惜了,今朝出行,未曾攜帶肉身,小弟倒是不知,這寶潭還有這等用處。」

牧守山放下杯子,笑道:「這件奇物神妙,當年我就是自腳下這處小界中得來,原本是太冥祖師賜與二代掌門的,那時祖師方走,溟滄派上下連僕婢之內也不過十餘人,還都是道行低淺之輩,而偏偏世間魔氣妖氛方平,北冥洲上更還有不少殘惡異種,更有不少人覬覦靈穴,想來奪來據為己有,故特意留此一寶,好使二代掌門能以此看護門庭。」

張衍忖道:「原來這奇物還是出自太冥祖師之手,不過萬餘載前,溟滄派方興未艾,又擋在北冥洲眾妖南下之路上,一個不好便有傾覆之危,也難怪有此布置。」

溟滄派門中多數長老都是知曉,二代掌門陳洛周原是太冥祖師身側童兒,三代掌門元中子才是祖師嫡脈正傳,只是因那時三代道法未成,功行不足,故祖師臨去之時,才將山門托給二代掌門掌理。

不過此位陳老祖能耐也是極大,執掌門庭之時不知經過了多少次廝殺,可以說以一己之力將無數外敵擋在山門之外,這才將初創未久的溟滄派勉力支撐下來。

沈柏霜想了想,道:「難怪陳氏知曉此物在師兄之手後,千方百計想討要回去。」

牧守山嗤笑一聲,道:「就是我被鎮禁之後,其也未曾放下這個念頭,若非秦師弟設法阻攔,又以大義斥之,怕是早讓他們得手了。」

沈柏霜默默點頭,「門中盛傳,師兄便是靠了這件寶物,才能同修三門上功。」

牧守山坦然言道:「傳言無錯,我確實依仗了此物,才能做到李師兄也未能做到之事。」

他動作從容地拿起茶盞,儀姿優雅地輕啜了一口,將之放下後,才繼言道:「我是火土兩門功法同修,然我身軀之中有天生二靈,故一人分練一法,一人靜下時,另一人便就用功,煉至化丹境後,可習神通,我率先所煉,便是那『二象化心』,此法第一步,無非是將神意分作內外,可我便不用如此,因此輕易便就練成,可就在那時,卻感應得門中有一物相喚,就循其指引,入得此間,並將之尋得,那時其旁還擺有陳老祖遺冊,此書對我幫助甚大,若無其上所載種種忌諱秘訣,我便有這寶物也是運使不好。」

說到這裡,他眼中也生出莫名光亮,「我那時才知,原來這位陳老祖亦是與我一般,天生雙靈之人。」

沈柏霜不覺吃驚,隨即感慨道:「這是天生緣法,難怪此物最後會落入師兄之手。」

張衍笑了一笑,這等事情,當也屬秘聞了,不過此是二代掌門陰私,只聽這一句便罷,不用去知曉太多,便道:「祖師既然留下那此寶,很可能更合適如二代掌門和牧真人這般人用。」

牧守山道:「不錯,遺冊之上有種種妙法體悟,我著實得益匪淺,後遵照其法,將一神寄託潭中,一神在外修行,不想如此一來,破境之時哪怕另一法不得完全,竟也無任何阻礙,後由此一路煉就元嬰法身,下來法身出遊,丟下一具軀殼,就放得另一神意出來,由其繼續精修那餘下之法。」

沈柏霜皺起眉關,詫異道:「便是二靈,不過神魂兩分罷了,身軀之中精血元氣終究一體,法身挪去之後,不過紙屋草樓,稍有動靜,怕就塌了,師兄又是如何修鍊?」

牧守山笑道:「問得好,那『造生潭』名為造生,便可源源不斷補足身軀之中生機缺漏,這方是其真正功用所在,陳老祖當時憑籍此物與人鬥法,只要潭之中水不枯,生氣未絕,法力就不虞匱乏,這才能撐住山門。」

「因我不修任何神通道術,再加那潭水相助,另一神意不過用時百年,也是修得元嬰境中,那時我便就突發奇想,能否再多修一門數門功法在身?我大可把心神寄託於此,若能三法皆成,當為世上僅有,不定可以此晉入洞天,當時我與他商量下來,其也是十分贊同,因火能生土,土能生金,故我擇選了那《寶金雲籙》修行。」

沈柏霜聽到這裡,只能搖頭了,修士修行,每一步都是戰戰兢兢,據他估算,牧守山動此念頭之時,其當已近七百壽了,餘下壽數已然不多,居然還敢行此事,也不知該如何說。

牧守山笑了笑,道:「那時有晏、李兩位師兄在上,還有幾位同門也是一般俊傑,我如何修行,恩師從來不曾過問,不然我未必能做得成此事。」

張衍轉了轉年,道:「牧真人後來若未練成,當也做不到眼下境地,不過我卻有一疑問。」

牧守山道:「儘管問來。」

張衍目光平視過來,道:「聽真人之言,你後又練成一尊元嬰,不知入得洞天之後,是否……」

牧守山未等他說完,便一聲大笑,道:「不錯,我天生二靈,又煉得兩具法身,踏入象相境後,卻是成得兩尊法相!」

沈柏霜雖心中已是有所猜測,但此刻聽得他親口承認,也是驚異不已,他吸了一口氣,道:「這麼說來,門中諸真下手拘禁師兄之時,只是他一人出面?」

牧守山神情又是平靜下來,道:「他是他,我是我,當年鬧著要做掌門之人是他,我可無心與他一同出頭。」

張衍心下忖道:「我玄門修士非比魔宗中人,想成就兩尊法相,幾乎無有可能,只在一些古時書籍之中有過記載,至少西洲東渡以來萬餘載未有聽聞,想來那造生潭當是關鍵了。」

無論玄門,還是魔宗,修士本元精氣只得這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