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永巷事發韓嫣傾

韓嫣獃獃地站在司馬道旁,看著劉徹的車駕呼呼地從眼前而過,似乎忘記了他的存在,只把一種失落的情緒留在他的心底。

自從有了衛子夫之後,皇上再也沒有與他同榻而卧,做竟宵晤談,而這樣的日子將再也不復回來了。一陣秋風掠過,韓嫣覺得今年的秋天去得太早,而冬天已在不知不覺中臨近長安了。

想想也是,李廣、程不識浴血邊關,最終不過當了未央宮、長樂宮衛尉;嚴助憑藉滿腹經綸,屢次奉旨出使,至今仍是個中大夫;董仲舒才冠儒林,卻至今在諸侯國為相。

他憑什麼做到了上大夫的高位呢?就是憑著為皇上找到了流落鄉間的姐姐,憑著能與皇上同榻而卧,憑著能陪皇上到上林苑遊獵。

前不久,江都王劉建來京朝覲,竟在前往上林苑的道上誤將韓嫣的馬隊當作皇上,命令隨從,伏謁道旁。試問當今朝臣中,誰有這樣的威風呢?每每想起這些,韓嫣就無法遏止對往昔的懷念。

現在,韓嫣站在司馬道上,遠望皇上拉著衛青的背影,開始調整自己的思路和情緒。是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況他是風流倜儻的皇上呢?自己就是與皇上再親近,終究是個男人。而作為男人,他也需要女人啊!

而不久前一次偶然的相遇,那個永巷的黃門悄悄領他進了後宮的隱秘處——黃門這樣做當然不是沒有目的,他希望韓嫣能夠在包桑面前多多美言,能讓他脫離這永遠見不到皇上的所在。

走過長長的巷道,進入宮女的居所,他的眼睛都發直了。他根本想不到,在每日簇擁著皇上的妃嬪之外,還有這麼多也許今生都無法看到皇上的女人們。她們一個個秀色可餐,風姿翩翩,僅僅因為無緣而只能靠「女紅」度日,而且住得還如此的擁擠。

黃門在讓他「飽餐」一番「秀色」之後,引他到旁邊一室中小坐。韓嫣問道:「她們當初不都是被選進宮來的么?為何落到如此地步?」

「大人有所不知,雖說皇宮每年都要選『美女』進宮,卻不是每個人都有衛子夫那樣的好運,大多就只有在永巷待著,直到白頭。」

韓嫣不禁唏噓感嘆,卻又不能多說什麼,遂又問道:「這永巷還住些什麼人?」

「那些失寵待罪的妃嬪也住在這裡。」說著他又壓低聲音告訴韓嫣,當初栗姬就是被囚禁在離這不遠的一座宮室內鬱郁而死的。

「這事絕不能讓外人知道,否則,小人乃至掖庭令都會沒命了。」

看著韓嫣點了點頭,黃門又道:「大人稍坐,咱家去去就來。」

「公公請便,本官略坐片刻就走。」

黃門去了不一會兒,就引著一位宮女進來了。看這女子,年不過二八,卻是弱柳細腰,見了韓嫣,也是彬彬有禮,比起上林苑中的女子更加風韻可人。黃門已從韓嫣的目光中讀出了一種燥熱和不安,便悄悄地帶上門出去了。

那是一段多麼令人銷魂的時光啊!一個失意的男人與一位期盼雨露的女人如膠似漆地纏繞在一起,韓嫣忘了一切傷感和煩惱,把一個男人的雄健和勃然呈現在一個孤獨的女人面前。他在高潮一瞬間才覺得,只有這時候,他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再後來,他賄賂了掖庭令,獲得了永巷「通籍」,頻頻地光顧這男人的「禁地」,他說不清這到底是一种放縱、消沉還是出於對那些囚徒一般女人的悲憫。他絕不重複與某一位女人廝守,而是每隔幾天,都會有一位新的女子投進他的懷抱。

在遭受了孤獨和冷落之後,他去永巷的慾望就更加強烈。現在,韓嫣悄悄地順著宮牆旁的樹叢,進了臨池觀的大門。

黃門笑著迎接韓嫣:「大人請稍候,咱家今天為大人找一位江南女子,那可是清水芙蓉啊!」

韓嫣搞不清楚,黃門是用了什麼法子將這女人喚來的,他也不願意去想這些。他的手緩緩地摩挲著女人細膩的肌膚,這種看似輕微的撫摸卻比魯莽的佔有更能燃起女人心頭熊熊的慾火。

女人腰肢劇烈地起伏、顫動,狂熱而熟練地迎接著男人對玄牝之門的刺入,她急促地喘息撩撥著男人的心性。兩團白花花的肉體很快地纏繞、擁抱、交歡。只有在這時候,那司馬道上的孤寂和失落才從韓嫣的意識中遠去。

可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樂極生悲的命運就在他們即將進入高潮的時候降臨了。從外面傳來長樂宮衛尉程不識的聲音:「請問公公,這後宮禁地何來男人的聲音?」

韓嫣頓時慌了手腳,程不識的出現,讓他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

程不識披甲戴盔,腰挎寶劍,而聲音卻是平靜的。他嚴格遵守了宮廷的規矩,隔著緊閉的門說話。他似乎對裡面所發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只是重複著太后的口諭,卻不曾再向前邁近一步。室內的韓嫣整個地軟癱了……

程不識很耐心地等待著,在估計女人已經穿好衣裳的時候,他卻以一種近乎輕蔑的口氣對著室內說道:「韓大人,不必躲避了,還是出來隨我去見太后吧!」

韓嫣耷拉著頭顱,衣衫不整地出了永巷。只見長長的巷道上,布滿了長信殿的禁衛,韓嫣「咯噔」一下,心裡悔道:「完了!一切都結束了。」

丹景台現在每天都是麗日高照,一場圍繞出宮人的風波讓衛子夫獲得了更多地恩寵。這種愛滋養出來的美,是宮廷任何補品和脂粉都無法彌補的。衛子夫的眉宇、臉頰生出搖曳的風韻。那皮膚白皙中透著嫣紅,被從幔帳外透進來的陽光映得光彩熠熠。

當宮娥們扶著衛子夫面對著梳妝台時,就從銅鏡里看到一張豐潤、青春的面容。春香十分驚異上蒼的造化,把世間的美都給了衛子夫。

其實,衛子夫不像皇后那樣濃妝艷抹,每一次臨窗理容,她都吩咐宮娥們不可矯飾。她更注重內修,不願意給人留下徒有花容的印象。現在,當太陽懶懶地爬上窗欞的時候,衛子夫已經靜坐看書一個時辰了。皇上打理朝政的時候,也是她最安靜的時候。可她沒有想到,這種安靜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夫人!你看看,朕給你帶誰來了?」沒等包桑傳話,劉徹一進丹景台就喊道。

衛子夫忙放下手中的竹簡,誠惶誠恐地帶著宮娥們接駕。

劉徹扶起衛子夫道:「你看看,誰來了?」

哦!是青兒,青兒。衛子夫心裡直笑,眼角卻湧出了淚花。南國之行,衛青黑了,瘦了。

有皇上在,姐弟私話不便。衛子夫只是站在皇上一邊道:「你有今日,皆因皇上提拔。你一定要竭力效忠朝廷,才不負皇上厚望。」

劉徹笑了笑,接過衛子夫的話道:「此次出兵閩越,朕令他隨大農令南下,就是為了給他歷練的機會。」

劉徹絲毫不掩飾對衛青的喜歡,說韓安國在奏摺中也對他多有褒揚,他也有意今後將期門軍交給衛青。衛青聽了這些話之後便不好意思了,趕緊道:「臣見識淺薄,若非韓將軍處處提示,哪裡會有什麼功勞?」

劉徹就喜歡衛青這一點,他從來不恃寵而驕,外戚如果都能像他這樣不攀附,何愁新政不能有所建樹?

「朕從來是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你須謹言慎行,有所作為,才能平息別人的非議。」

衛子夫了解皇上因為田蚡而屢屢同太后發生齟齬,就更加體味到皇上的用心,她看了看衛青道:「你要時刻記著皇上的告誡,清楚自己做的事情。」

看看時間不早了,衛子夫又問道:「你回京之後,可否去看過公主?」

「臣弟本打算今日早朝後就去,只是……」

「公主有恩於我家,沒齒都不可忘。」

衛青何其聰明,立即領悟了姐姐的意思。是呀!皇上都帶自己來看姐姐了,自己卻在盤桓徘徊,這太不應該了。想到這,衛青站了起來,向皇上與衛子夫施了一禮道:「那臣先告退了。」

「他今後必有大作為。」看著衛青的背影,劉徹若有所思地說道……

「皇上不可寵著他,要對他多加歷練。」

說到平陽公主,衛子夫頓然覺得自己也好長時間沒有見到她了。索性明日與衛青一起去平陽府吧。她心裡這樣想著。

「皇上,臣妾明日想去看看公主。」她悠悠道。

但劉徹沒有再去回答她,他的心早已被衛子夫衣袖中散發的香氣撩撥得心猿意馬,他從後面抱起衛子夫就向卧榻走去。

「朕的美人兒,你要急死朕么?」劉徹的鬍鬚貼著衛子夫的嘴唇,一種痒痒的酥。

「皇上……」衛子夫喘息著閉上了眼睛。

平陽公主睜開惺忪的睡眼,陽光透過碩大的窗戶,正好照在她的臉上。想想昨夜的夢境,她就禁不住長嘆——那是悠長、纏綿的氣息,久在她身邊的丫鬟們都明白,公主此刻的心境一定是百結纏繞的。她們只能躡手躡腳地進進出出,生怕驚擾了她。

平陽公主伸了伸胳膊,一種麻酥酥的感覺在血液間瀰漫,這是從愛的高潮中走出來的女人特有的反應。很睏倦,卻不是勞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