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鬼祠堂

鬼熄燈是一種很奇特的東西,長得很像蛇,身上卻長有四肢,三角腦袋上附有雞冠,身具劇毒。鬼熄燈很少見,只蟄伏在荒墳地中,晝夜皆有活動,民間傳說鬼熄燈會模仿人的聲音說話,叫喊過往的來人,這時候千萬不能回頭看,一旦回頭看立即就會中招,莫名其妙地身中奇毒。有的傳聞則說遇到鬼熄燈千萬不能讓它跳起來,只要它跳起的高度高過了這個人的頭頂,那人立即便會一命嗚呼,這便是民間所說的「鬼熄燈過頭,奔著地府走!」

從鬼伍的描述來看,吳奇懷疑這是不是一種奇特的蠱蟲,這裡地處偏遠,在古代可算是蠻荒之地,向來蠱術盛行,雖然現在已經極少了,但不排除有別有用心的人用這邪門的法子害人。

一番探討後,轉眼已經到了晚上,趙二流對吳奇二人倒像對待貴客一般,招呼了一桌頗為豐盛的農家飯,熱情款待。吳奇惦記著天賜的病情,此時根本沒有心思和胃口,只就著飯局,不忘繼續詢問天賜得怪病的有關信息。很快,趙二流無意間說到的一件事引起了他們二人的注意。

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飯桌上這麼一嘮就被端了出來。事情是這樣的:趙家屯的村東頭有個年久失修的老祠堂,裡面住著個二流子名叫王六子,雖說稱呼上都帶個二流,但趙二流是村幹部,王六子卻是個十足的二流,平日好吃懶做,正經事兒沒有不靠譜的事兒一大堆,就在兩年前,這傢伙去了趟村頭的後山,結果回來後不久突然失蹤了。

王六子就是個二流子,在當地偷竊扒拉、調戲人家大姑娘小媳婦兒寡婦,什麼都干過,聲名狼藉,他的失蹤雖然蹊蹺,但卻並未引起人們太大的關注,他的消失正是村民求之不得的事情。

就這樣一連好幾個月過去了,當地人都快忘掉王六子這回事兒了,後來,村東頭要修路,王六子住的那祠堂和祠堂後的一棵大槐樹都因為這必須要拆除了。村裡的老人講,這大槐樹是上了年歲的,已經成了精,鋸掉它的人都是要倒霉的。這話一出,還真有些人不敢上了,但膽大不信邪的人自然有,加之隊里給獎勵一包城裡人抽的大前門,他們也就毫不猶豫地幹了。而就是在鋸斷那棵大槐樹時,發生了件駭人的事情。

就在大樹被鋸斷傾倒的時候,所有人都遠遠地躲到了另一邊,以防被倒塌的巨樹划到。但怪事隨之出現了,這棵生長了數百年的參天大樹,在主幹被鋸斷即將傾倒的時候,突然受了什麼魔力似的,竟然一下子掉轉了傾倒的方向,直愣愣地朝著人群聚集的地方砸過去。幸虧在場的人反應快,都避開了這一劫,最終大樹重重地壓在了祠堂上,將這座百年祠堂直接壓塌了。

眾人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都心有餘悸地清理著被砸爛的祠堂,就在這時,有人忽然在被砸開的祠堂的牆壁中,發現了一個黃色的紙人。那紙人有正常的孩童一般大小,頭髮、口鼻耳目皆栩栩如生,它矗立在祠堂的磚石廢墟中,居然未見絲毫損毀的樣子,此時它就好像活了一般,正目無表情地盯著眾人看。

在場的人都被嚇了個夠嗆,各種說法便涌將出來,有人說王六子就是中了這東西的邪才失蹤的,甚至有人說這東西就是王六子,他的鬼魂附在他身上了。當時事情整得挺大動靜,村長也怕真搞出點事情來,於是息事寧人,當下一句話:燒了,於是那紙人便跟著老槐樹一起被燒掉了,後來倒也相安無事,沒見村裡人出什麼事兒。

至此,那祠堂也就被荒廢了,兩年來沒人拆沒人理,平日里村裡人走路看見了都直接繞開。倒是村裡這幫小子,沒事喜歡成群結隊到處瘋,天賜這小子去過那廢祠堂和一群小孩一起玩過躲貓貓,為此沒少挨過趙二流的揍,但這小孩瘋玩起來,大人也總不能一天到晚看著,前幾天出事兒這陣,這小子好像又和一幫孩子在那耍了。

鬼伍聽了這當即一怔,趙二流見狀問道:「吳大夫,你說我家天賜真的是招了那……」

「去看看!」沒等他說完,鬼伍猛然起身道,接著就奪門而出。於是幾人都放下了碗筷,由趙二流帶路,三人奔著村頭祠堂就去了,趙二流不放心,還想多叫上點人,被鬼伍按住說道沒必要,人多了反而會麻煩。

村頭的祠堂已經有不小的年頭了,就算不被大樹意外砸塌,估計也撐不了幾年風吹雨打,也只有王六子這樣沒個正經營生的人才會住這裡。此時的祠堂已經倒塌了一半,正剩下殘破的幾堵灰黑的牆伴著齊腰深的野草聳立著,殘垣斷壁四周儘是一片火烤的痕迹,夜色中鬼氣森森的。祠堂的位置是村子的盡頭,不遠處就是後山的荒墳地,因為這裡一無田地,二無山路,村裡人一般很少來這裡。現在看來,這地方還真比較適合亂七八糟的東西存在。

「發現黃紙人的是哪個牆?」幾人躡手躡腳地翻過斷牆,踩著滿地的碎磚小心向里探,鬼伍輕聲對趙二流問道。

趙二流環顧了下四周,指划了一片區域道:「哎喲,出這事那會兒,當時人都嚇蒙了,哪還記得那麼清楚,你辨著那槐樹的痕迹吧,應該就在這一片!」

「你親眼看見過嗎?紙人的樣子你還記不記得?」鬼伍繼續追問道。

趙二流剛作思索狀,抓頭撓腮地努力回憶,鬼伍忽然又問道:「是不是正方臉,綠色的眼睛,嘴角長著貓一樣的鬍鬚,整張臉看著就像是貓臉一樣?」

「對對對……!」趙二流當即恍然大悟,急不可待地道:「就是這個樣子的,邪門得很,說出來不怕二位笑話,第一眼看到那東西,在場好幾個人當時就尿了褲子了。你說天賜的病就是這東西搞的鬼?」

吳奇跟著問道:「你是不是見過那東西?會不會是什麼邪術?」

鬼伍道:「這是種害人的法門,那紙人被施了邪門的降術,找著機會就會覓上人,人一旦中降,必定為其所害,隨著時間的推移陽氣一點點散盡,直至油盡燈枯陽氣乾涸為止,這倒是名副其實的鬼熄燈!」

趙二流聽了直感到渾身不自在,哆嗦著道:「先前我怕你們兩位顧忌著什麼,有件事情一直沒敢告訴你們,其實……其實兩年前發生那事兒的時候,王六子被找到了!」趙二流一見鬼伍一眼就看出了門道,當下不敢再有所隱瞞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出來。

「找到了?怎麼個情況?」

趙二流望了望四周,悚聲道:「說起來有些嚇人啊,人算是碰巧找到了,可是……,唉!事情邪門得很!」

原來,事情還是出在鋸倒老槐樹那會兒,當時,老槐樹倒下砸倒了祠堂,險些傷了人,再加上那古怪的黃紙人,把在場看熱鬧的村民都嚇了個半死。趙二流子是村裡的治保主任,自然怕這事兒捅出什麼簍子來,當時剛好村長發話了要燒掉,於是他趕忙把在場的人都遣散了回去,只留下幾個人和自己一起處理現場。

就在他們準備將老槐樹化整為零,再集中到一塊燒掉時,突然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緊緊地卡在槐樹的一個枝椏里。那東西一眼看去黑長黑長的,絕不是鳥窩蜂子窩什麼的,它佝僂著腰,四臂展開緊緊纏住槐樹的樹枝,就像是一個長臂的毛猴。幾個膽大的人小心地摸著上前一看,頓時吃了一驚:這居然是個死人!

趙二流上前一看,果然是個死人,但已經成了死人幹了,黑乎乎的已經沒了人形,跟一塊燒過的焦炭一般,但幾人一番辨認很快便肯定這具屍體就是王六子。幾人一時都奇怪得緊,這王六子怎麼死在這老槐樹頂上了?上吊也不用爬這麼高吧!要不是他身上那套穿了幾年也不換洗的衣裳,誰能曉得那死人干就是王六子!

幾人結合起之前發生的一系列怪事,當下心裡都有點打怵,趙二流也覺得晦氣,當即招呼那幾人一起動手,把那老槐樹、紙人連同王六子的屍骸一併給燒了,然後在臨近山腳下一偏僻處,刨了個坑將王六子的骨灰草草埋了。幾人事後都發了毒誓,這事情絕不許聲張,對自己的媳婦兒也不準說,否則必遭報應。王六子本就是個二流子,沒人管沒人問,如果不是今天出了這事兒,趙二流這檔子陳年舊事也許就此永遠不見天日了。

趙二流說完,鬼伍的面色便越加的凝重了,吳奇從他的臉上不難猜測出事情的嚴重性,但眼下救人要緊,沒時間耽擱了,具體事宜他也不好一直再追問下去了,於是直奔主題問道:「你說的那副藥引子怎麼找?」

鬼伍回道:「解鈴還須繫鈴人,天賜要是真的被邪術害了,我們還真不好應付,還好我肯定他和這些東西沒關係,這裡一定來過鬼熄燈,天賜應該就是不小心在這裡中了它的招兒的,要找藥引子,得先找到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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