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鬼道士

那黑蛇從張二柱的口中鑽出,竟然蜿蜒漂浮在空中,就像能飛一般。很快的,黑蛇的身軀便膨脹了起來,竟然化作了陣陣黑煙,向著四周散去,漸漸地沒了蹤影,眾人一齊驚得目瞪口呆,膽小的婦女和孩子們當即嚇得失聲哭叫。

吳奇更是驚得合不攏嘴,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寥寥幾針竟然從張二柱體內逼出這麼個東西。不過眼下張二柱的情形讓他放心了不少,他撫著胸口解脫般地喘著氣,莫名其妙地望著驚駭的眾人,一個勁地叫餓。吳奇鬆了一口氣,能感覺到餓那是好事,好胃口也是生命力的表現,吳奇驚喜交加,看來三叔公遺留給他的那本《六壬奇方》還當真大有搞頭。

慢慢地,那張二柱恢複了神志,當下就如餓死鬼投胎一般,兩口一個饅頭,不一會消滅了好幾個,把送上來的饅頭都吃光了,這才打著飽嗝在眾人的盤問之下道出了自己的經歷。

原來,張二柱是在山上採藥時出的事。當地山區中草藥資源豐富,一直就是本地人業餘創收的首選項目,張二柱是和鄰村的兩名村民一起,去深山採集一種叫做鬼杏紅的中藥。而這種中藥只有深山的鬼子嶂那邊才有,鬼子嶂是當地出了名的邪門地方,自古就有妖怪的傳說,經常發生山民無故失蹤的事情,所以這裡是當地的禁區,人們對此極為忌憚。

但鬼杏紅比較稀有,中藥販子出很高的價格收,這對於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來說,誘惑力是極大的,於是當地從來就不缺為錢而鋌而走險去深山裡的。幾人冒險入了深山,一切還算順利,直到夕陽西下,就在幾人背著沉甸甸的葯框準備返回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的草叢裡有異常的動靜,就像是有人在竊竊私語一般。

這鬼子嶂的名頭張二柱他們是聽說過的,在這裡不太可能會遇到其它人,而且仔細一聽便又覺得不像是人在說話。幾人心裡有些發怵,就想趕緊離開,但那古怪聲響越來越近,好像有東西在追擊著向他們靠近一般。幾人無奈,只得壯著膽子小心地作防護狀,用藥鋤將掩蓋的草叢掀開。

此時已近黃昏,再加之密林遮蔽,光線不是很好,掀開草叢只勉強看到一塊倒塌的石碑。幾人一致判斷這是一塊墓碑,認為不小心挖到古墓了,又驚又怕。墓碑有字的一方是朝下的,沒法看出寫的是什麼,不過幾人也沒心思知道,想起方才的詭異情形和山裡的古怪傳說,都感到有些害怕,當即就準備溜。

就在這時,石碑後的草叢中一陣「滋滋」的聲響傳來,幾人循聲搜尋,突然一隻赤紅色的大蛇張嘴吐杏從草叢中鑽了出來。那蛇渾身紅艷艷的,還冒著縷縷青煙,在昏暗的光線下就像是一隻燒紅的鐵塊。那怪蛇從綠草上爬過,綠草立即變得枯黃,接著像被焚毀了一般成了草灰。幾人看到如此怪異的蛇,當即嚇得差點尿了褲子,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好握緊了手中的葯鋤與那大蛇對峙著。

那大蛇只原地盤桓了幾下,突然竄上前發動了攻擊,張二柱反應快,見狀當即操起手中的葯鋤就是一下,正中蛇頭,那蛇吃痛趕忙縮回了腦袋,盤起了身子掉轉了方向作防禦狀,似乎有逃走的意思。幾人一見此當下便有些大意,懈怠了起來,不料那蛇突然一張嘴,照著幾人的面門位置猛地吐出了一道黑煙。

那黑煙充斥著一股酸腐的屍臭,幾人只感到喉頭和胸口一陣冰涼麻痛,像猛然被灌進了一大碗高純度烈酒,接著又感到渾身奇冷,像掉進了冰窖一般,當下嗆得劇烈地咳嗽起來。等幾人連滾帶爬地勉強遠離了鬼煙,那黑蛇已經不見了蹤跡。

而回來後的當晚,張二柱就發了瘋,從他吐出黑蛇的情形來看,八成就是中了那怪蛇的招兒!聽張二柱說完,人群中有人發出了疑問:聽張二柱的口氣是三人一起中的蛇毒,但為什麼只有張二柱一人犯了瘋,難道另外兩人體質特殊嗎?

疑問一出,眾人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就在這時,人群中即傳來一個聲音:「他陽氣弱,赤鬼火煉的陰毒覓上他他就躲不了!」聲音蒼老沙啞,但卻鏗鏘有力,頗有震懾力。吳奇扭頭一看,只見人群中走出來一個道士模樣的人,身後緊跟著一位長發男青年,王隊長也跟在後面呼呼喘著氣,這應該就是他請來跳大神的大仙。

吳奇暗自偷樂,這除四舊、剷除封建迷信的風潮剛過沒多久,這年頭道士可是稀奇貨,也只有在這山溝溝里才能揪出一個半個來。這回給張二柱祛了毛病,也算給這幫村民上了一課,今後這牛鬼蛇神的也別爭自己這郎中的風頭了。

不過看得出村民對這道士竟有幾分尊重,一個個還稱得上客氣,吳奇正納悶,只見那老道圍著張二柱轉了一圈,一撫須道:「你居所位居地底,隱晦不透光,門前多為槐柳,陰氣難出陽氣難進,造就你易病之體,而另外兩人終年常吸食麻黃煙,體內陽氣聚集,比你更能抵擋陰毒。他二人疾在體表,而你已入腦入髓!銀針探穴雖然解了你一時之痛,但治標不治本,遺病猶在!」

那老道說完轉過身道:「沒想到村中竟有奇人,想起以陽火之法驅陰毒,是哪位高人,能否出來讓老道我開開眼界!」

吳奇原本以為這老道會來些怪力亂神之類,沒料到幾下便點出了病因所在,而且看破了自己的伎倆,不禁暗暗稱奇,當下更加仔細地打量起了眼前的二人。

這老道看不出究竟有多大年紀,雖然鬚髮都已經白了,但卻紅光滿面,臉上的皮膚粉嫩得像嬰兒的皮膚一般,而且精神爽朗,步伐穩健聲如洪鐘,有種世外高人的氣派。他身後跟著的男子一襲黑色賈尼裝,背著個半舊的檀木箱子,長發蓋住了他一半臉。吳奇再一看不由得吃了一驚,那男子的膚色極為特殊,無論是未遮掩的半張臉還是裸露的手臂,都呈現出一種奇特的赤紅色,看起來就好像沒有皮一般。

張二柱本來已經鬆了一口氣,聽老道這麼一說,又不踏實起來,他媳婦又哭叫著向老道求救。那老道掐指一算,目光掃了一眼四周,很快停留在吳奇身上。

「是你下的針?你年紀輕輕,如何習得這助陽驅陰的法子?」老道圍著吳奇轉了一圈,略有深意地望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帶著一絲欣賞的語氣問道。

吳奇身為醫生,對裝神弄鬼之流原本沒有什麼好印象,但聽到老道剛才的分析,恰恰符合《六壬奇方》中的陰陽氣理之說,頓時起了好奇之心。但是即便如此,既為醫者,不僅要治病救人,驅除人們腦子中的封建迷信思想也同樣重要,眼看著村民受這道士蠱惑不淺,不殺殺他的威風實在不行!

「這是我家祖傳的針法,也僅僅解一時之急而已,要徹底根除,還得費不少周折!」

吳奇說完,那老道呵呵一笑,也不作辯解,當下道:「那我們鬥鬥法吧,看看是你這神醫的技法高明,還是我老道的三腳貓伎倆厲害,咱們切磋一下如何?」

眼下治病救人要緊,切磋鬥法實在不是時候,但一看到老道那挑釁般的眼神,吳奇便氣都不打一處來,當下被惹惱了,切齒暗道今天我吳奇不拿出點看家本事出來滅滅你的威風,實在妄為醫者!

決心一下,吳奇即道:「好!你說切磋什麼!只要不是歪門邪道,你儘管揀最拿手的來吧,別說我不尊重老人!」吳奇當下摩拳擦掌,心道這可是你這老傢伙自找的,今天非得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殺你的威風不可,看你今後那一套歪門邪道怎麼去愚弄鄉民。

老道爽朗一笑又道:「既然是賭局,總要下點籌碼的吧!你拿什麼作籌碼?」

吳奇聽了一驚,心道這老道這時候提籌碼,該不會是沖著我那本《六壬奇方》來的吧?這老傢伙看起來老奸巨猾的,不得不防啊!可印象中這本書一直都被自己珍藏著,自己視若珍寶,外人連邊都沒摸上一回,這老道又怎麼可能知道!

看吳奇有些遲疑,老道又道:「要不這樣吧,今天鄉民們都在場,給我倆做個見證,我二人以針灸救人之術鬥法,定出勝負後,輸的一方滿足勝方一個條件就可!各位鄉民,請你們作個見證!」

吳奇一聽這一怔,便越來越覺得那老道居心叵測了,當下皺眉思索著該怎麼應對。而老道的話一出,人群中便有人開始起鬨了,鄉下人原本就沒有什麼娛樂項目,道士和醫生鬥法可是個新鮮事兒,怎麼也得見識一回。不過有的人也知道這老道性格乖張,眼下火燒眉毛了,還有心情鬥法,但眾人皆敢怒不敢言,一時毫無辦法。

這一起鬨便止不住了,吳奇想不答應都不行了,當下一咬牙,發了發狠道:「好!就按你說的辦,切磋技法咱就互不相讓,你拿出你的真本事來吧!」

「好!那咱們就一言為定,就從這位老鄉醫治開始,你能找出病因就算你贏!」老道大手一揚,作了個請的動作,笑著看著吳奇下一步的動作。

吳奇一聽這當即傻眼了,找病因?這可是趕鴨子上架的事情了。自己連蒙帶撞的,好不容易才讓張二柱神志清醒過來,自己要是知道病因,直接就對症下藥了,還用得著和你在這啰嗦嗎?

本以為老道玩什麼神針探穴、導氣歸虛之類的,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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