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水淹七軍

關羽的箭傷一天天好了起來,憂慮不安的關平總算鬆了一口氣。

「已經沒問題了。現在我們必須轉守為攻,挫掉曹軍的傲氣,讓他們領教一下蜀軍的實力。」關平說著,就與關羽的幕僚一起研究起作戰計畫來。

恰恰就在此時,傳來了曹軍突然變陣的消息,敵軍已經轉移到樊城以北十里的地方。關平與諸將不敢遲疑,立刻將情況報告了關羽:「看來他們是懼怕我蜀軍進攻,所以這麼快就改變了陣勢。」

「哦?改變了布陣?」關羽想看個究竟,於是登上高地,手遮額頭,朝遠望去。

先看樊城城裡。只見自從陷入蜀軍重圍,與城外斷了聯繫以後,城裡曹軍士氣低迷,旗鼓不振,顯然還未與援軍取得聯繫。

再看十里外的城北面,七位大將統領的七軍分別布陣在山陰處、山谷里與河邊上,看來顯然想伺機與城裡的友軍取得聯繫。

「關平,你去找個本地嚮導來。」關羽還在仔細察看地形的時候,關平回來了。

「嚮導帶來了。此人對這一帶地形十分熟悉。」

關羽問嚮導:「那插著敵人七軍軍旗的是什麼地方?」

「那裡叫罾口川。」

「那旁邊的河呢?」

「那是白河與襄江。只要一下雨,山谷里的水都衝進河裡,兩條河的水位就會漲得很高。」

「那裡山間狹窄,背後又是險阻,是否沒有什麼平地?」

「大將軍說得不錯。那座山的後面正對著樊城後門,是個易守難攻的要害,人馬很難越得過去。」

「是嗎?太好了。」關羽讓嚮導退下以後,似乎覺得已經穩操勝券。

「擒拿敵將于禁,如今已經易如反掌。」

關羽此言一出,諸將猜不透他的意思,都請他明示。哪知關羽並不多言,僅僅說道:「你們不記得兵書上說過:『魚入罾口,焉能久乎』?如今于禁是自己走進了死地。請拭目以待,不出數日,于禁的七軍也必呈死相。」自此以後,關羽親自督兵在附近大量砍樹,打造了無數船筏。

官兵們都對他的命令大惑不解:「陸地作戰為何要造這麼多船筏?」

不久,剛到八月秋日,就連綿不斷地下起雨來。

每過一夜,襄江水位都上升不少。不過幾日,白河的濁流溢出岸外,與其他河川合而為一,迅即淹沒了四周的陸地,一眼望去,成了漫無邊際的泥海。

關羽每天登高觀察敵人七軍,只見原在岸邊和山谷里的營地,都漸漸被逐日增高的河水淹沒,士兵們每天都在不停地向高處轉移,其背後的山勢極為險峻,無路可循。

這一天,眼見敵人的軍旗終於插到了山脊上,已無法再朝更高的地方轉移,關羽急呼道:「關平,快來!」

「兒在此。」

「時機已到,可曾記得我告訴你的上游那條河流?你快帶人去將河堤掘開,放水下來!」

「遵命!」

關平帶領一隊士兵冒雨出發。襄江上游七里遠的地方有一條支流,關羽在一個月前就派幾百名士兵和幾千民工在那裡修堤擋水,這些日子堤壩擋住的連日雨水,多得已經把整個襄野都淹沒了。

這一天,督將成何到大本營來勸諫于禁,剛一開口,于禁就感到他的話大不中聽:「如此連日大雨不停,不知何日才會放晴。萬一襄江水位再向上漲,我軍營地便會悉數淹到水底。希望您速做決斷,下令全軍離開罾口川,將營地轉移到別處去。」

根據成何掌握的情報,蜀軍早已將營地移到高處,還打造了許多船筏。敵軍如此動作顯然絕非無的放矢,成何因此竭力主張曹軍必須隨機應變,且不可固守原地不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過下了幾天雨,何須多說。」于禁一臉不快,似乎懶得聽他說廢話。

「不管下多大的雨,襄江好像也從未將這座山淹掉過吧。你明明心裡恐懼,卻危言聳聽,來為自己遮醜。身為督將,說話怎可如此不檢點?」

成何被他說得羞愧而退,心中的憂慮和不滿卻並未釋懷。他接著來到龐德帳內,將自己的想法和于禁的訓斥原原本本告訴了他。

龐德聽完,眼角一抬,拍著膝蓋說道:「督將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此言可謂切中要害。但于禁身為統帥,太自以為是,我等的勸諫他必然不肯採納。眼下形勢緊急,迫在眉睫,我等就算違犯軍令,也必須各自將所部轉移到安全的別處去。」

帳外瀟瀟雨聲不停傳來,龐德留住成何,把酒搬了出來,要與成何徹底痛飲一番,消除心頭的鬱悶。正當二人開懷暢飲,把大雨和憂慮拋在腦後的時候,突然間,一陣既像是大浪翻滾、又像是鼓聲轟鳴的巨響傳了進來,猶如天翻地覆一般。

龐德覺得奇怪,放下酒杯,叫道:「不好!怎麼回事?」

拉開帳幔朝外一看,他不禁大吃一驚。只見一波接一波的濁流正排山倒海般地衝來,營地前剎那間已經是白浪滔天。

「啊!不好了!洪水來啦!」

成何這時也沖了出來。他本想騎馬返回本營,但眼看著一個個巨浪撲來,遠處自己的兵營和帳幕已被擊得粉碎。只見營帳和兵馬紛紛漂浮在水面上,一個浪頭、又一個浪頭還在不斷將漂浮之物沖向天空,又向下摔得粉碎,所有的一切最後都被洪水吞噬殆盡。

卻說在這狂濤之中,也有人不僅不沉不溺,而且還在悠然欣賞著洪水肆虐的慘烈景象。那就是坐在戰船上的關羽,還有全副武裝立於無數木筏之上的蜀軍士兵。

關羽在兵船上神情淡定地下令:「凡漂浮過來攀附在船筏上的敵軍,一律視為投降者,須給予救助。那些被洪水沖走的敵人,反正早晚也活不成,不必浪費弓箭。」

原來這一天關平掘開了上游的堤壩,蓄積的雨水傾瀉而下,致使白河與襄江之水一齊衝上岸來。罾口川的曹軍幾乎全部被水淹,大半兵馬被水沖走,各處營帳一夜之間變得無影無蹤。

關羽的兵船徹夜在洪水中划來划去,救起許多淹在水中的曹軍降兵。不久,晨光照亮了一處山脊,只見那裡還有曹軍的旗幟舞動,大約五百名敵軍正集結在一起。

「嗯,山頭上的,看來是龐德、董超、成何那幾個將軍。這幾個勁敵如今集中在一起,立即圍住此山,全部射死他們!」

蜀軍士兵於是劃著兵船木筏,把魏旗林立的山頭圍了起來。

箭矢雨點般射向山頭,五百士兵眼看著變成了三百,又變成了兩百……董超與成何見無路可逃,灰心喪氣地慨嘆:「事已如此,看來只有舉白旗向關羽投降了。」

唯獨龐德一人依舊弓不離手地叫道:「想投降的就投降吧!我龐德絕不向魏王以外的任何人屈節下跪!」

邊說邊將手頭的箭一支又一支地射出去,繼續奮力抵抗。

「這幾個殘敵都對付不了,還要拖到何時?」

關羽的兵船也來到了山邊,他命令向山頭上的敵人猛烈發射弓箭與飛石。

曹軍將士一個個落入水中,只有龐德依然不屈不撓,瞄準關羽的兵船連續發箭。他一邊激勵殘存的部下,一邊對旁邊的成何說:「有道是『勇將不怯死以苟免』,今天就是我龐德的死期。你也不能將污名留給後代。」

成何聽後,終於下決心,死戰到底。他對龐德大喊一聲:「放心吧!」隨即揮動長槍,朝著山下衝去。一艘木筏正在登陸,成何剛衝到木筏邊,就被大批蜀兵用亂刀砍死。蜀兵一邊喊叫一邊衝到龐德腳下,龐德一見,立即扔下弓,抱起一塊岩石,大吼一聲:「找死的東西!」

對準蜀兵的頭砸將下去,蜀兵的身軀與岩石一齊被擊得粉碎,血肉伴著石末四處飛散。

身邊的石頭幾乎都被龐德扔盡,再大的石頭到得他手中,立刻變得像是沒有任何分量一般。這究竟是龐德之力,還是鬼神之功,實在無法以言語表述。

一時間,眼前的人影和木筏都不見了蹤跡。龐德又伸手拿起弓來,周圍全是累累死屍,已經沒有一個活著的士兵。

又是一陣雨點般的箭矢與飛石向他射來,龐德看上去好像也已精疲力竭,只見他撲通一聲倒了下來——圍在遠處的蜀軍遲疑不敢上前,一艘兵船上的士兵以為山頭已經佔領,於是很快划了過來。誰知一直在裝死的龐德突然一躍而起,踢倒一個蜀兵,奪過他的兵器,輕輕一躍就跳上了蜀軍的兵船。

轉眼之間,船上的七八名士兵已全都倒在他的刀下,龐德隨即撐船離開小山,划到濁流中逃命去了。整條船被鮮血染得通紅,龐德過人的迅猛與勇武,讓蜀軍船筏上的士兵瞠目結舌,無人敢上前阻截。

就在這時,一艘戰船突然箭一般地快速划了上來,船頭猛地朝著龐德的船腹一撞,又用鐵耙和鉤槍拖住他的船舷,一下子就將龐德的船掀翻在濁流之中。

「幹得漂亮!」

「是哪員大將?」

蜀軍士兵們看到這一場面,無不手舞足蹈,讚不絕口,打不死的龐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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