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偽帝的末路

先前和董承結為一黨,並在義狀上簽名押印的西涼太守馬騰也知道了劉玄德從京城逃脫的事情。

也許他看到了「前途更加遙遠」的趨勢,或是接到了胡族進犯涼州的警報,也突然返回西涼去了。

時為建安四年六月。

劉玄德已率軍到達了徐州。

徐州城現由先前曹操任命的臨時太守車胄鎮守著。

見劉玄德大軍來臨,車胄親自出城相迎,問劉玄德道:「我一看便知您是率領丞相府直屬的大軍前來的,不知為了何事突然趕到這兒呢?」

車胄雖然心存疑慮,但當晚還是在城中大擺盛筵,以表示對劉玄德一行軍旅之勞的慰問。

赴宴前,劉玄德與車胄在另外一個樓閣中見面。劉玄德說道:「此次丞相授權我帶五萬兵馬來徐州,主要目的是在袁術去河北的半道上截殺袁術。袁術先前竊取傳國玉璽,僭稱天子,現欲與其兄袁紹同流合污,將傳國玉璽送去河北。所以此次奉詔征討,須和你同心協力。請你趕快派人去秘密地探明袁術的近況和淮南的形勢。」

車胄恭敬地回答:「謹遵鈞命。聽說丞相派出的軍隊里還有兩位大將,不知來者是誰?」

「是朱靈、露昭二人。」

兩人正在談話的時候,劉玄德的舊臣糜竺、孫乾等人也前來拜見,齊聲說道:「主公福體安康,不勝歡欣鼓舞。」他們一同參加了當晚的宴會。

未等到宴會結束,劉玄德就和糜竺、孫乾一起出城,回到了久別的妻子居住的舊宅。

劉玄德首先去了老母的房間,一進門就跪倒在老母的膝下。

他一邊把手伸向母親,一邊恭敬地說道:「母親,你的兒子今天回來了。請叫我阿備,我就是阿備。」

「噢,是阿備嗎?」

老母撫摸著劉玄德的手,上下撫摸著他的肩部和身體。不一會兒,又雙手捧著劉玄德的臉,仔細地看著。

「母親,您一切都安好吧?」

老母聽了,不由得老淚縱橫。最近她雖然已經眼花耳背,不能獨自走路了,但身體還算硬朗,平時總是整理著那些柔軟的絲絹、獸皮和羽毛,且每天虔誠地祈禱兒子平安無事。

劉玄德湊近老母的耳朵,說道:「母親,我要告訴您一件大喜事。這次我上京拜謁了天子,承蒙天子垂詢,我第一次上奏了我們家的家系,天子立即調來了朝廷的宗譜查閱。最後,他高興地說:『一點不錯,劉玄德的祖先就是我們漢室支系的後裔,劉玄德是朕的皇叔。』聽到天子的玉音,我終於感受到了浩蕩皇恩。我們一家長期被埋沒,如今終於再次登上了漢室的宗譜。我們也可以公開祭祀地下的祖先,以略表寸心。這些也全靠母親之力,通過培養我這棵苗木,終於有了開花的結果。母親,請您多加保重,長命百歲,親眼看到劉家庭園裡鮮花盛開之日。」

「是嗎?……噢……是嗎?」

老母一個勁地點著頭,不斷地流著眼淚,以表示她的歡愉之情。

不一會兒,全家人如沐春風般溫暖地團聚在一起,家裡充滿著歡聲笑語。劉玄德也與妻兒相見,不知不覺地融入到這濃濃的親情之中。

淮南的袁術自稱皇帝後更加荒淫奢侈。其居住的宮殿全部仿造皇宮的樣式,花費了巨額的費用。因此,他必然對老百姓課以重稅,在暴政之上再施暴政。否則,他連一天都難以維持。袁術目前正處於這樣的絕境。

當然,這樣的暴政必然引起民心背離、內部紛爭的嚴重後果。

雷薄、陳簡等大將們也看到這種狀況,深為自己的將來而擔心,他們紛紛躲到嵩山藏身避禍。加之近年來水害頻仍,朝政已經到了完全癱瘓的地步。

在此情況下,袁術想起了起死回生的唯一計策。那就是向河北的兄長袁紹獻上自己擁有過的帝號和傳國玉璽,以求最後的自保。

袁紹原本就有覬覦天下的狼子野心,況且先前又消滅了北平的公孫瓚,一下子擴大了大片的領土。他素來兵精糧足,財貨豐饒,恰巧北平之役的大捷又給他帶來了隆隆的威勢。

因此,他對淮南袁術的求救斷然回答道:「何不放棄淮南,遷徙河北,你我共圖大事。」

袁術聽了兄長的回答後,按照自己的庸人之見,決定集合所有的人馬從淮南向河北轉移——唯獨留下了那些飽受水患之害、餓得走不動路的當地百姓。

為了裝載御用物品,光是宮門調度就用去了幾百輛車。加之那些馱載後宮美女的車輛、供袁術家族老幼之用的毛驢隊,僅此就蜿蜒數里。當然,還有大批騎馬、徒步的軍隊,大量運載著將士們家屬及家財的車馬。袁術組織了前所未有、規模龐大的大遷徙。這巨龍般的長列里,千萬人如螞蟻一般堅忍不拔地穿過原野,繞過大山,渡過河流。早晨,在朝霧中迅速出發,傍晚在日落時分才暫時停歇。

向北!向北!巨大的人流不停地向北行進著。

袁術的大隊人馬終於來到徐州附近。

劉玄德的軍隊早已嚴陣以待。

總共五萬兵力,朱靈、露昭鎮守兩翼,劉玄德居中指揮,以鶴翼陣形包圍了袁術的軍隊。

「你這個編織草席的匹夫!」

袁術的先鋒紀靈大叫一聲出陣挑戰。

張飛見了,喝道:「來吧,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言畢,拍馬迎戰。兵器相接,銀光閃閃,僅戰十餘回合,張飛一槍把紀靈挑於馬下。

「還有不知死的,到我張飛面前報名!」

張飛耀武揚威地大喊道,順手把紀靈的屍體拋向敵陣。

袁術的麾下雖有人相繼出來應戰,但戰鬥的氣勢銳減。而且,他的後方發生了混亂,只見突然出現一標人馬,猛襲袁術的中軍,並搶掠了大量的軍糧財寶、婦女兒童以及載運的車馬。

雙方還在交戰之際,這些盜賊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肆搶掠,而且盜賊軍就是先前對袁術絕望後藏匿嵩山的袁術舊臣陳簡、雷薄之輩。

「你們這些不忠不義的逆賊!」

袁術大怒。為了救助哭叫的婦女兒童,他親自挺槍狂奔。但當他回首一看時,只見自己軍隊的先鋒不知何時已經潰滅,第二道防線也被攻破。在凄涼的月光下,遍地都是難以計數的己方將士的死屍。

「哎呀,我自身也難保了!」

袁術終於發覺自己也身處險境,於是帶著殘部不分晝夜地遁逃。途中,因受到強盜山賊的威脅,強壯的士兵都不斷地離隊逃散。當他們終於逃到一個叫做江亭的地方時,袁術清點自己軍隊的人數,發現已不足千人,而且一半是肥胖的族人及無用的老吏和婦女兒童。

時值農曆六月大暑天,袁術的殘部困苦不堪。

驕陽似火,酷暑難熬。

「我一步也走不動了。」有的老人哀嘆道。

「我要喝水,快給我水!」一些傷病員們絕望地叫著咽了氣。

敗軍的人數走十里減少十人,走五十里減少五十人。

袁術絕望地命令道:「我們必須捨棄那些走不動的人和傷病員輕裝前進,如果手忙腳亂地放慢速度,我們都會落到劉玄德的追兵手裡。」

袁術毫不憐惜地扔下了老幼族人和傷病部下,繼續倉皇出逃。

逃行幾日後,攜帶的軍糧全部吃盡,只得吃那些難咽的麥麩。袁術強忍著吃了三天,麥麩也很快被吃光了。

餓死的人數不斷增加。到了最後,連身上穿的衣服也被強盜們搶掠走了。袁術就這樣踉踉蹌蹌地連續逃了十幾天,一天他猛然發現自己身邊只剩下侄子袁胤一個人了。

「我看到那兒有一間農舍,我們再堅持一下去那兒吧。」

此時,袁術已奄奄一息,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他的侄子袁胤把袁術的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在烈日下拚命地走著。

兩人像餓鬼一般艱難地爬行到那戶農家的廚房裡,袁術大聲喊道:「農夫,農夫,快給我水喝,有蜜水嗎?」

一個百姓模樣的男子譏笑著回答:「什麼,要水喝?這兒只有血水,哪有什麼蜜水。你還是喝泡馬尿吧。」

聽到這樣冷酷的回答,袁紹舉起雙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悲哀地叫道:「啊,難道我真的已經是孤家寡人了嗎?難道我已經落到沒人給我喝水的悲慘地步嗎?」

他大聲地號泣著,突然,「哇」的一下吐出兩斗左右的鮮血,整個人像段朽木般轟然倒地而死。

「啊,叔叔!」

袁胤撫著袁術大聲地呼喚道,但這次袁術再也沒有回答。

袁胤哭著掩埋了袁術的屍體,一個人朝廬江方向逃去。途中,在廣陵被一個叫徐璆的地方官吏捕獲。在搜查袁胤全身時,徐璆意外地搜出了他隨身密藏的傳國玉璽。

「你怎麼會帶有這樣的東西?」

經過徐璆的嚴刑拷問,袁胤不得不詳細招供了袁術最後的下場。

徐璆聽後大吃一驚,立刻向曹操寫了報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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