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關羽一杯酒

汜水關方面不斷放出密探,偵察敵軍動靜。一次,有細作向李肅報告道:「最近孫堅寨中似無士氣。奇怪的是兵站部沒有炊煙升起。不會是餓著肚子打仗吧?」

李肅聽後,次日又從別的方面叫來兩個細作,問道:「最近敵軍後方有何變化?敵軍糧道如何?」

答曰:「一個半月來沒有糧車通過。」

李肅點頭,轉向另一個細作問道:「敵軍馬匹可肥?」

「近來看上去瘦得蹊蹺。」

「敵軍都唱什麼歌曲?」

「常唱思鄉歌曲。」

「好了。」

屏退細作,李肅立即來見大將軍華雄,獻上一計。

「生擒孫堅的時機已到。今晚在下領一軍抄近路繞到敵軍後方,突然夜襲,以火為號,將軍打開城門,從正面一舉殺出。」

「有成功把握嗎?」

「當然有。據在下探知,孫堅見疑,後方似已拒送糧草。孫堅首級如今唾手可得。」

「是嗎?今晚月亮真亮!」

「難道不是絕好機會嗎?」

「好,干!」

傍晚,定下密計。

是夜,李肅率一隊奇兵借著月光抄近道,繞到以梁東為依託下寨的敵軍背後,突然喊聲大舉:「喔——喔——」

李肅奇兵趁夜黑沖入孫堅寨中,四處放火,拉弓放箭,攻殺過來。

華雄看到梁東上空紅色火光,便依計行事,命人把汜水關城門大開八字,道:「生擒孫堅!活捉孫堅,押到門前!」

說著,驅馬萬軍之中,宛如峽谷湧出的山雲,殺下城去。

梁東軍如何抵擋得住,立時逃亂。

「頂住!」

「莫慌!」

孫堅手下善戰,鼓動部下,但兵卒甚弱。

不知何故,後方一個多月前就開始斷絕軍糧運輸,以致兵卒心中不平,軍紀不整,兵瘦馬羸。

「無奈啊!」孫堅心想,無計可施。

手下程普、黃蓋等人也已走散,孫堅只帶了家丁祖茂一人,策馬逃離慘敗的營寨。

敵將華雄策馬如飛而來,大叫:「孫堅,好不卑怯,哪裡逃!」

「看你叫!」

孫堅回身,在馬上彎弓搭箭,還以顏色,連射兩箭,弓都瞄歪。他心裡焦急,再搭一箭,用力過猛,弓斷兩截。

「糟糕!」

孫堅扔掉斷弓,拍馬逃入林中。

「主公,主公!」祖茂一邊驅馬緊隨其後,一面對孫堅道:「請把頭盔摘掉。頭盔閃亮,紅得扎眼,成了敵軍的目標。」

「啊,對呀。」

孫堅方悟,難怪追兵的箭如此集中射來。他迅速摘下頭上被稱做「幘」的朱金襕頭盔,掛在尚未燒盡的民家屋椽上,慌忙躲進附近密林。

觀察片刻,果然敵軍射來的箭雨點般飛向頭盔。

但任你再射,頭盔依舊亮光閃閃,巋然不動。敵軍弓箭手心生疑竇,快步近前,騷動起來:

「啊呀,孫堅不在啦!」

「只有頭盔耶。」

密林上空,月光煌煌。白影黑影,像魚群遊動一樣尋找孫堅下落。

其中也有華雄的身影。

孫堅的家臣祖茂原來躲在大樹背後,看到華雄,怒火中燒,大叫:「哼!董賊股肱!」

挺槍就刺。

華雄眼快,眼睛一瞟,雷喝一聲:「敗軍匹夫!原來在此!」

聲音簡直就像利刃生風,直要把大樹劈開。只見寒光一閃,祖茂頭顱飛落。

華雄朝血霧後面的兵卒說了句:「讓人把剛才的首級撿來。」

說完勒馬,悠然向別處去。

「啊,真險哪。」

後來。孫堅放下一顆懸著的心,朝周圍張望。他就屏住呼吸,藏在遺棄祖茂無頭屍處附近的灌木叢里。

「祖茂啊……唉,慘哪!」

孫堅潸然落淚。想起祖茂平日的忠誠勤苦,他心中痛楚。

可是,尚在敵軍重圍之中。孫堅調整心情,想殺開一條血路。他忘記箭傷疼痛,步行兩里多地。

孫堅很快召集起逃出來的兵卒,人數不足全軍十分之一。此役大敗,幾乎全軍覆沒。

悲痛的黑夜逝去,天色已亮。

昨夜殘月,好似敗者傷魂,一片慘白。

「先鋒全軍覆沒!」

「敵人大軍正乘勝追來。」

後方大本營發生巨大動搖。

主帥袁紹、幕僚曹操,臉色大變。

先前。剛剛收到不利戰報,稱鮑將軍胞弟鮑忠偷出營寨,人馬損失頗大。現在又收到戰報,說先鋒孫堅遭到毀滅性大敗。寨中諸將、全軍兵士個個士氣沮喪,不知如何是好。

只得如此嗎?束手無策嗎?

以袁紹、曹操為首,十七鎮諸侯當天在大本營齊聚一堂,召開作戰會議,試圖挽回頹勢。

敵軍昌盛,敵將華雄有萬夫不當之威名。為其震懾,會議也委靡不振。

主帥袁紹陰沉著臉。忽地,他看見座上公孫瓚背後站立一人,嗤嗤發笑,便問:「公孫瓚,侍立在你身後的人是誰?」

語氣不悅,溢於言表。

袁紹一問,公孫瓚約略回顧身後,道:「啊,他呀。」

他藉機向滿堂諸將正式介紹。

「他是涿縣樓桑村人,是在下少時朋友,叫劉備,字玄德。前幾天還在平原當縣令。請各位將軍關照!」

曹操瞪大了眼睛,道:「噢,就是那位黃巾之亂時,曾在廣宗平原和潁川地方,率領無名義軍大振武名的那位嗎?」

「正是。」

「難怪似曾相識。……是的,是的,潁川會戰中在曠野包圍火攻賊兵時,我們曾在陣前互相打過招呼。已經很久了,都快認不出來了。」

袁紹也釋了起初的疑心,為無禮的質問道了歉,道:「早就聽說樓桑村有名門子孫。這位玄德,就是漢室宗親。給他讓座!」

一位將軍騰座,讓道:「請坐。」

劉備這才第一次開口,道:「不不,我一個小小縣令,不比各位將軍,身份不同,豈能與諸公同座!站立即可。」

他堅辭不坐,還像原來一樣侍立在公孫瓚身後。

袁紹搖頭,道:「無須客氣。又不是給你的公職讓座。你的祖先是前漢皇帝一脈,於國有功,所以聊表敬意。不必客氣,就座就是。」

公孫瓚也一同道:「好意難卻,就領情吧。」

眾將軍也都勸座。於是玄德道:「那就領受了。」

拜謝堂上眾人後,這才坐下。

於是關羽、張飛挪動腳步,改在玄德身後侍立。

正在此時。早上開始的大戰已經持續半日,漸戰漸酣。

先前的勝利讓華雄軍很驕傲,紛紛道:「逆軍號稱十八路諸侯十七鎮大軍,看來也是烏合之眾。沒啥了不起。」

他們舉洛陽精兵踏平孫堅一陣,乘勢出得汜水關。而且已經像風卷樹葉一般殺出數十里,鼓聲響徹雲霄,喊聲撼動山川,早已攻到這裡革新軍首腦所在地的近旁。

「我軍第二陣已被攻破。」

「第三陣也被攻破。」

「遺憾!中軍已經大亂,看來危險。」

戰敗的報告一個接著一個。

傳令兵說:華雄敵軍把孫堅的紅色頭盔挑在長竿上,叫罵襲來,勢如洪流。

接連不斷的戰報說的都是革新軍方面的危機,以主帥袁紹為首,滿堂諸將也都失色,沉不住氣。

「如何是好!」

曹操道:「狼狽亦是無奈。此時更需鼓足勇氣。」

他回頭命侍立一旁的部下道:「拿酒來!」

「是。」

各位將軍的几上都放上酒杯一隻。曹操舉杯,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喔——」

「啊——」

喊聲如百雷炸響,大地隆隆轟鳴。又有一名渾身是血的斥候來到堂前階下,大叫:「頂……頂不住了!」

言畢氣絕而亡。

很快第二騎、第三騎來報:

「中軍已被敵人鐵騎蹂躪,兵卒四散,防備也已薄弱。」

「大本營緊急轉移,否則危險,將被包圍。」

「啊呀呀,那邊莫不是敵軍先鋒……」

報來報去,此處大本營也成了立在暴風中心的一棵樹,枝震葉顫。

曹操讓部下斟酒,穩穩端坐,但臉色越醉越蒼白。

「一旦被圍……」有人已經早早地悄悄議論大本營的撤退。

哪裡還能喝酒,諸將半數以上都已面如土色。

萬丈黃塵,遮天蔽日,山川草木,處處喋血。

這時,突然有人從座上站起,道:「我軍無可再言。既如此,我願前往,打亂敵陣,一舉挽回我軍頹勢。」

聲如咆哮,拔劍嗖嗖。

此人便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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