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白面郎」曹操

曹操年輕。儘管他的形象最近突然高大起來,但歸根結底還是個白臉小伙兒。

自二十歲那年首次擔任洛陽北部尉以來,幾年之間,他的才幹得到公認,位列朝廷少壯武官。在宮中紛亂、多事的時局中,他從未失足,地位漸漸得到鞏固。他年紀輕輕就與新舊勢力的高官為伍,不知不覺間已經成長為朝臣一員,早早地嶄露頭角,卓爾不群。

正如王允在密會上所說,曹操出自名門,相傳為漢初丞相曹參後裔。

他出生於沛國譙縣(今安徽亳州),父親曹嵩辭去宮內官職,早早下野,如今居住在陳留(今河南開封東南),年紀雖老,但仍健在。

其父曹嵩看「此子鳳眼」,便在眾多孩子中自幼寵愛曹操。

所謂鳳眼,就是像鳳凰的眼睛一樣細而有光。

少年時代,曹操是個皮膚白皙、頭髮烏黑、丹唇明眸、不胖不瘦的美少年。而且,學舍的老師和鄉里人都怵他的鬼才,道:「此子可怖!」

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少年曹操對學問聽一知十,從不見他哪一天在啃書本。他喜歡遊獵,拿著弓箭追捕野獸。他早熟,招幾個不良少年誘拐村中少女。成天不務正業。

「此子並不學好!」叔父擔心曹操未來,悄悄忠告其父。「你太溺愛他,不可不可。父親眼中,只看到孩子好的才能,卻看不到孩子的奸才。」

恰好父親曹嵩也常聽到曹操所幹壞事,便喚曹操來到身邊,嚴加訓斥,通宵教訓。

翌日叔父又來。曹操猝倒門前,痛苦得像抽風發作一樣。

叔父正直,不知曹操裝病,驚慌跑到屋裡,告知操父。

父親曹嵩也因愛子曹操得病,臉色大變,飛奔而來,見曹操在門前玩耍,與平時並無二致。

「曹操!曹操!」

「何事,父親?」

「你沒事嗎?你叔父剛才告訴我,說你抽風,樣子嚇人,這是大事,叫我趕緊出來看看。我嚇壞了,跑出看你……」

「哦……叔父怎麼喜歡說謊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此子怪哉。」

「叔父才怪呢。好像你的興趣就是說謊,喜歡看人家受驚為難。村裡的人也說呢,孩子,你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惹你叔叔恨啦?凡事都說我是浪蕩公子啦,調皮鬼啦,還有抽風啦,到處張揚。」曹操一臉無辜地道。

此事之後,曹操的父親凡事不再相信弟弟的話。

「真是嬌慣啊,這個做父親的!」

曹操得意忘形,越發耍奸,搞惡作劇,每日放浪形骸。

曹操,二十歲前並無正當職業,雖有家產,又是名門之後,卻如叔父預言,是個令人頭痛的青年。

但是,曹操多招人恨,卻同時又有任俠風範,頗聚人氣。

「人很聰明。」

「可以跟曹操講,一旦有事,靠得住。」

時人橋玄、何顒異之,把曹操的縱橫策略看做奇才。

「當今天下大亂。有朝一日,變成亂麻,最終總要收拾。到時,一定要有非凡人物不可。說不定,以後就是他這種人能夠安天下呢。」

年輕人聚會的場合,甚至有人曾經認真地如是說。

有一次,橋玄對曹操道:「你還沒有名氣,不過我看你是有為的青年。如果有機會,可以跟許子將這個人交往交往。」

「子將,何許人也?」曹操問。

「此人非常善於鑒人,還是個學者。」

「就是看相的咯。」

「不至於如此低下。是更具慧眼的人物批評家。」

「有趣。訪他一訪。」

一日,曹操造訪許子將。有很多弟子和客人在座。曹操報上姓名,想聽聽他直言不諱的「曹操評」。可是,子將只是冷眼一瞥,鄙視而未認真回答。

「哼哼……」

曹操也把拿手的諷刺本領表現得淋漓盡致,揶揄道:「先生每每鑒識池塘里的小魚,卻還不曾在這間屋裡鑒識過大海里的巨鯨吧。」

許子將這才從學究一樣薄而黑的嘴唇後面露出殘缺不全的牙齒,開口答道:「豎子!何出此言!汝乃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聽到回答,曹操道:「亂世奸雄!……可以。」

言罷,滿意而歸。

不久。年方二十,便當上北部尉一職。

這是皇宮的警衛官。他初上任,嚴守規定,犯者即便是高官,也都嚴懲不貸。一次,甚至猖獗一時的十常侍蹇碩的一個親戚破禁,夜晚帶刀在禁門附近走動,照樣被曹操棒責。

「那個弱冠警吏啊,一旦犯到他手上,可不留情呢。」

曹操反倒聲名鵲起。未久,他就晉陞為騎都尉,在地方上爆發黃巾賊之亂時,被編入征討軍,轉戰潁川等地,總是裝備著引人注目的紅色旗幟、紅色馬鞍、紅色鎧甲,馳騁疆場。就連曾在潁川草原火攻張梁、張寶時遇到的劉玄德及其旗下關羽、張飛,都看得瞠目結舌,道:「彼何人也?!」

就是這個人。驍騎校尉曹操。

曹操接過王允傳家七寶名刀,發誓要刺殺董相國。當夜回到家中,抱著七寶刀躺在床上。

他究竟做了一個怎樣的夢呢?

翌日。曹操像往常一樣來到丞相府。

「相國在哪裡?」他向小吏問道。

「剛剛進小閣,在書院歇息。」

於是他徑直朝小閣走去,問安。

董相國躺在床上,喝著茶。呂布侍立一旁。

「遲到啦。」一見曹操的面,董卓就責備道。

實際上已經日上三竿,丞相府各廳的工作都已告一段落,到了午休時分。

「抱歉!我那匹瘦弱的老馬,走起路來慢得很……」

「沒有好馬嗎?」

「沒有。我的薪水很少,想要好馬也買不起。」

「呂布!」董卓回頭叫道。

「從我的馬廄里選一匹合騎的馬給曹操用。」

「是。」呂布走出閣去。

曹操忖道:「太好了!」

他心跳起來。董卓驍勇非常,力大無比。

「萬一失手……」

他謹慎行事,尋找時機。董卓體肥,在床上正坐稍久就會疲勞。

這時,董卓一骨碌躺到床上,背朝曹操。

「更待何時!此乃天賜!」

曹操心裡大叫,抓住七寶刀,嗖地拔出,藏到背後,朝床邊靠近。

這時,名刀光芒一閃,陽炎一般映照在董卓旁邊壁上鏡中。

董卓一個激靈坐起身來,目光犀利,問道:「曹操,剛才的閃光是什麼?」

曹操沒有時間收回寶刀,心中一愣,鎮靜道:「哦,最近在下得到一把稀世名刀,特來獻上,您若稱心,就請佩帶。請您過目前,我悄悄地擦了一下,立即光芒滿室。」

一點沒有驚慌之色,說著遞上寶刀。

「哦……拿來我看。」

董卓正拿在手上看著,呂布回來。

董卓好像很中意,道:「果然是把好刀。怎麼樣,這把刀?」

說著拿給呂布看。

曹操緊接著道:「這是刀鞘。七寶嵌飾多漂亮啊!」

說著把劍鞘遞給呂布。

呂布沉默不語,收刀入鞘,拿在手上,催促曹操道:「去看馬吧。」

曹操道:「好的。領受了,謝謝!」

說完快步走到院里,撫摸著呂布牽來的駿馬馬鬃,道:「啊!好一匹駿馬!真想在相國面前騎上一試啊。」

聽了這話,董卓也終於上當,道:「好啊,試試吧。」

得到准許,曹操「嗨」的一聲飛身上馬,手起鞭落,說時遲那時快,朝著丞相府門外飛馳而去,再不回頭。

「還不回來啊?」

董卓感到奇怪。

「說是試騎一下,到底跑到哪裡去了?曹操這傢伙。」

他嘟囔了好幾次。

呂布這才開口,道:「丞相,他大概再也不會回來了。」

「怎麼啦?」

「從他剛才向您獻寶刀時的舉動看,實在有些可疑。」

「嗯。當時他的舉動我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您賜他馬,是他的萬幸,也許他已經倉皇出逃了。」

「既然如此,這傢伙就不能放任不管。傳李儒!先叫李儒來!」

李儒前來,仔細聽了事情經過,道:「這下可糟了,猶如放豹出籠。他的妻兒都在都城之外,一定是瞄著相國的性命而來的。」

「可惡的傢伙!李儒,如何是好?」

「立刻派人去他的住處,就說您召見他。如無二心,他必來見您。不過,他可能已經不在家裡了。」

為了慎重起見,當下派出六七騎當值的兵卒,結果果然如李儒所料。

據後來當值的兵卒報告:

「剛才,曹操騎著黃毛駿馬飛也似的馳出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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