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起居

袁世凱每天凌晨5點起床,先入辦公室批閱文件,然後喝茶及牛肉汁、雞汁。7點進早餐,通常是包子和雞絲麵。10點進鹿茸一蓋碗。11點進人蔘一杯。12點吃午飯,食譜上常有清蒸鴨子,入冬後幾乎每天必吃。下午吃一次西點,並服用自製活絡丹、海狗腎。晚7點進晚餐。袁世凱的一天,除正事外,可謂是在大補中度過的。滋補過度,使他強壯身體的夢想最終化為泡影,並且適得其反,僅活了57歲。

袁世凱當政時,徐世昌曾為國務卿。後袁圖謀稱帝,徐即辭職還鄉,隱居於河南輝縣老家。

徐世昌的退隱生活大體是這樣的:除原配席夫人外,他還有五個姨太太,此時各司其職。徐的一日三餐由大姨太太監製,五姨太太伺候。他每天黎明即起,洗漱後用早餐。飯後由四姨太太陪著在花園閑逛一圈,再入屋睡兩小時的回籠覺。徐白天則靠吟詩、寫字、畫畫打發時間,五姨太太為他磨墨鋪紙,據說耳濡目染,後來也能塗抹幾筆。當時有人說,徐的字不如詩,詩不如畫,因而畫興最濃。徐每頓飯由五姨太太陪著吃,席夫人和另幾個姨太太一起吃;晚上睡覺則由席夫人照料。徐世昌的卧室有兩個鋪位,一個是徐本人的,另一個就是席夫人的。這都是席夫人一手所為,但長此以往,也不免讓另幾個姨太太對其心存惡意。

段祺瑞每天的生活,離不開念經(佛經),午睡,下圍棋,打麻將。即便是在他當權的日子,甚而大事頻發的當口,也天天如此,以致不少軍政要務,不得不假手於人。

吳鼎昌生活很有規律。他任貴州省主席時,無論公務如何繁忙,除特殊情況外,一般節假日、下班後不會客,不談公事,在家享受天倫之樂。下屬也都清楚他的這個習慣,不到家中打攪。逢假日或周末,吳常攜妻子去貴陽南郊的花溪風景區度假,在那裡讀書寫作賞景,過閑適清靜的家庭生活。其作品《花溪閑事》,即是那幾年利用周末和節假日在花溪寫成的。

顧維鈞每晚11點入寢,第二天上午10點起床,一天近一半的時間是在睡覺。顧是外交家兼政客,大半生滿世界奔波,生活並無規律可言,卻能享高壽,活了98歲,這多少得益於他良好的睡眠。顧維鈞曾說:「有人把睡和醒截然分開,認為『醒』才是人生,睡著了渾渾噩噩南柯一夢,屬於非人生。這實在是不確切。『睡』也是一種重要的人生,我這一生就非常注意睡。要保證醒時的理性和工作效率,『睡』可以算得上是人生第一要務。」

《金粉世家》、《啼笑因緣》等作品問世後,張恨水爆得大名,囊中漸鼓。他在北平租了一個大宅子,院里種了不少花木,頗為幽靜。但他並未從此歇手賦閑,反而更忙了。

這段時間,張恨水同時給六七家報刊寫稿,每天閉門創作。一般是從早上9點一直寫到晚上六七點鐘,然後擱筆吃晚飯。飯後略事休息,再接著寫到半夜12點。登床後,還得看書「加油」一兩小時。

張大千的子女回憶說:父親一生不喝酒,不吸煙,不玩牌。善飲食,愛步行,記憶力超強,長年無休息日,每天工作八小時以上。

上世紀20年代,陝西鹽商吳懷琛在上海當寓公,他每日雞鳴時入睡,下午四五點鐘起床。其他時間則大多沉湎於煙榻上。

劉淑靜是河北大名人,後入山東曹縣「聖家會」修女院。她晚年曾述及「修女的一天」——清苦、單調、有規律、受禁錮:早5點前起床,半小時後一起進堂念經,接著是30分鐘的默想,題目出自《默想全書》。然後是望「彌撒」,領「聖體」。8點吃早飯,12點吃午飯,下午6點吃晚飯。早、午飯後,大家各自做活,沒一個閑著的。晚飯後有半小時休息,修女們把這段時間稱為「散心」,大夥可以自由交談,但絕不能高聲喧嘩。然後,又是集體回教堂「念晚課」。30分鐘後,開始集體唱聖歌,讚美耶穌和聖母。晚9點半回宿舍休息。當年修女都住集體宿舍,雖說是緊挨在一起睡,也不能隨便交談。

黎元洪第一次下野後,隱退於天津德租界。他每天清晨起床後,必騎著一匹大洋馬到海河邊「馳騁」一番。

民國初年,第一家庭人丁興旺——袁世凱有眾多妻妾和子女。北京之外,袁在天津也有數處宅子。英租界小白樓袁公館內有樓房數百間,袁去世後,他的家眷多居於此。那時,袁家抽鴉片的人佔了半數。家裡廚房的灶火日夜不息,下午三點鐘以後哪位起來,就哪時開飯,陸續不斷。四點以後,西餐館的茶役便推車帶著各種點心、小吃和葷素菜來袁公館兜售,生意自然不錯。每日三餐,照例準時開飯,但袁家人很少來吃,男女僕人則盡可享用。袁公館的太太、少爺、小姐們,飯後有抽大煙的,有打麻將的。晚九點左右,又分別去妓院、戲院、舞場等娛樂場所。夜12點仍常在法租界的北安利、顯記、紫竹林等南方飯館吃夜宵。一般玩到後半夜兩三點鐘才陸續回家睡覺。袁家的人每天出入家門,衣帽鞋襪都是男女僕人給穿戴摘脫,他們僅抬抬胳膊伸伸腿。少爺小姐每人有一個五屜櫃盛化妝品。香水的瓶子有傘式的,有人形的、獸形的、蟲形的和飛禽形的,千奇百怪,以法國貨居多。

齊白石生活極有規律。晚年黎明即起,到菜園澆水。上午繪畫。午睡一小時。起床後接著畫。一天畫三四幅,不論大小。他的畫案上放著一副啞鈴,休息時用它練手勁,故腕力至死不衰。黃昏後不再工作,數十年如一日。

五四運動前,曹汝霖身兼北京政府交通總長、財政總長和交通銀行總理等數個要職。他每天上午上班,先到交通部,再到財政部,中午下班回家吃飯。一周去一兩次交通銀行。曹是上海人,本來生得眉清目秀。他因兼職過多,每天車來車去的,有一回在趙堂子衚衕和另一個總長李士偉的車撞上了,致其破相,臉上落下疤痕。

胡漢民曾自述他任立法院長期間的日常起居:「每晚9時半洗澡,10時睡,早晨3時半起床,作小運動,進早餐。5時辦公看書,重要賓客往往在這時延見,8時後出席會議,到黨部、國府或立法院批閱文件。」

宋美齡成為第一夫人後,日常作息忙而不亂。她有閱讀習慣,每天早晨讀各種報刊,當中不少是從國外寄來的刊物。宋平時喜歡看歷史及傳記類的書。午休時間,由內務人員放留聲機,唱片都是小提琴獨奏曲,沒有歌曲,也沒有大型交響樂。所有唱片都由宋美齡選好,放在盒內,留聲機在卧室外,午休後宋開門時便停止播放。

蔣介石在廣州時,每天起床後都閉目凝神,兩手放在膝蓋上,打坐一刻鐘。他親自製訂的《每日作息時間表》上,稱此為「修身」。

魯迅執教廈門大學時,致信許廣平:「我到郵政代辦處的路,大約有八十步,再加八十步,才到便所,所以我一天總要走過三四回,因為我須去小解,而它就在中途,只要伸首一窺,毫不費事。天一黑,我就不到那裡去了,就在樓下的草地上了事。此地的生活法,就是如此散漫……」後來,魯迅連在「草地上了事」也免了,他在寫給許廣平的另一封信中說:「但到天暗,我便不到草地上走,連夜間小解也不下樓去了,就用瓷的唾壺裝著,看夜半無人時,即從窗口潑下去。這雖然近於無賴,但學校的設備如此不完全,我也只能如此。」

抗戰期間,老舍一度住在重慶北碚。他每天早晨打太極拳。上午寫作,寫一陣玩一陣,拿撲克牌玩過五關,有時也用骨牌拿一百開。玩一陣再寫一陣。午飯後睡一小時午覺。下午和晚上看書會友,很少寫作。

七君子被捕後,關在蘇州高等法院看守分所,日子並不難熬。他們早上七八點起床,洗漱後圍著屋前的天井跑圈。李公朴能跑50圈,章乃器跑25圈,王造時和鄒韜奮跑20圈,沙千里跑17圈,沈鈞儒年紀最大,也能跑七八圈。跑完步,沈鈞儒打太極拳,章乃器打形意拳,其他人做體操。早飯後,各自進入工作狀態。王造時譯書,章乃器和鄒韜奮寫文,沈鈞儒和李公朴寫字,沙千里學日語。午飯後,略休息,繼續工作。晚飯後,有的看書,有的下棋,有的閑談。監舍里還不時傳出歡笑聲。

1914年,張元濟遷居極司菲爾路後,每天天不亮就起身,先在盥洗室煤氣灶上燒一壺水洗臉。洗漱完畢,便開始工作,打開電燈,伏在桌上批閱公文,寫信,查資料。天亮後熄燈、開百葉窗,繼續工作。七點半吃早飯,一大碗肉面,撒上些蔥花。飯後收拾公文包,出門乘馬車上班。臨走要帶上兩份當天的報紙,在路上看。

楊虎城1930年任陝西省主席。他每天早晨起床後,先到新城操場觀操,後到新城大樓辦公,聽秘書念電報、閱報並把要處理的事情告訴秘書,然後到會客室接見訪客。來人提出的問題隨時處理。11點開午飯,如來客未談完,就一起吃飯,邊吃邊談。伙食一般為米湯、饃,四個菜:兩葷兩素,冬天再加個火鍋。飯後外出,巡視工廠、學校、醫院等地,有時也去看文物古迹。晚飯或去友人家吃,或邀友人來家吃,多是麵食。晚上會客,與友人、學者、部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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