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心靈橢圓

呂笙南在商城市東郊的別墅極其奢華,僅僅裝修就花了三百多萬,可是,他卻要離開了。呂笙南身著睡衣,打量著裝潢考究的別墅,思量著這回移民到美國怎樣裝修自己花了五百多萬美元從一個紐約地產大亨那裡購買的別墅。

他信手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一份晚報,上面有以整版的版面刊登的南黃基金撤出中國的消息。上面詳細地介紹了南黃基金讓出了自己名下的各個產業,包括財富大廈。呂笙南微微一笑,是啊,錢已經圈夠了,股市面臨著整改,在這個時候撤出是最佳的時機。他細細瀏覽著這篇報道,看來作者是個高手,把南黃基金的意圖和發展方向分析得相當精闢。

看著看著,蘇霓的形象忽然出現在呂笙南的腦海里。他嘆息了一聲,這一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陷入深度昏迷的蘇霓了。可惜,朱木對自己成見太深,自己也無能為力。

看完報紙,又打了幾個電話,安排了一下北美方面的生意,呂笙南上樓睡覺。保鏢們有的牽著狼狗在院子里巡邏,有的在別墅里走動,自己的睡眠看來無比安全。躺在床上,呂笙南忽然有種煩躁的感覺,蘇霓的形象長久地佔據著自己的思維,翻來覆去也睡不著。呂笙南乾脆吞了片「安定」,紊亂的思緒才安定下來,漸漸沉入夢鄉……他站在鳳凰台的懸崖上,懷裡抱著蘇霓,蘇霓的長髮在山風中獵獵飛舞,後腦上的傷痕清晰可見。他目光無神地望著蒼茫的虛空,嘴裡喃喃自語,腦袋裡只轉著一個念頭——扔,還是不扔?

呂笙南駭然坐起,慢慢一抹額頭,已是一頭的冷汗。他呆怔了片刻,身體無力地倒在床上,重新吞了片安定,沉沉地睡去……這一夜,夢境反覆,他總是夢見自己抱著蘇霓站在懸崖邊,經歷著那個恐怖的選擇。夢境甚至一點一滴地讓他重溫他謀殺蘇霓的經過——自己為了蘇霓忽然變卦而憤怒地和她爭吵,因為在朱木即將簽署離婚協議的時刻,她竟然要和自己分手,還說她在某一個剎那突然發覺她是在愛著朱木!自己怒氣勃發,順手舉起一塊石頭砸在了她腦袋上。蘇霓轉了個身,凄楚地看了他一眼,緩緩軟倒在地上……

呂笙南一夜沒能睡好,第二天醒來,感覺渾身酸疼,頭腦發沉,甚至對幾個從美國打過來的越洋電話,向他報告美國政府出台了對股市的一些限制性措施,他都懶得加以理會。

更難以置信的是,接連幾天,他都在重複這個夢境,白天黑夜,一直燒灼著他的心。他試圖用精神分析理論解析自己的夢,可是心理諮詢師的禁忌,自己是無法分析自己的夢的。這讓呂笙南備感不安,到底是哪方面出了問題?為什麼總是做這個夢?這到底在告訴自己什麼信息?甚至在他清醒的時候,他都會忍不住順著夢裡的思路去思考,自己砸死蘇霓後,那塊作為兇器的石頭自己到底是怎麼處理了?那可是個明顯的線索和破綻,警方一旦找到,如果上面留有血跡和指紋,自己豈不是就會被警方逮捕……

與此同時,南黃基金的股票被一個不知名的莊家開始暗中吸納,一開始呂笙南被夢裡的念頭所纏繞,並沒有在意,直到後來股價狂升,他才恍然驚覺,立刻拋開種種煩心事開始啟動群體性暗示計畫,對抗莊家的吸納。可是載有暗示性信息的報紙剛剛發出一期,南黃基金的股價就開始猛然跳水,股票持有者狂拋不已,什麼暗示都不管用了。

一個星期以後,呂笙南開始收拾殘局,發覺對方的意圖並不在控股,而是在於圈錢,自己的資產經過這一輪起伏,縮水了將近30%,損失高達一百多億!呂笙南氣得幾乎心臟爆裂,徹底拋開平素文靜儒雅的面孔,對著手下大發雷霆,幾分鐘之內摔碎了兩台電腦、四隻茶杯、一把老闆椅!自己慣用的手法,被別人用來擺了自己一道。到底是「周庭君」在出手還是自己的合作夥伴摸透了自己的手法,暗中給了自己一刀?

呂笙南狐疑不已。在他的意識中,平素和自己作對的「周庭君」是個冒牌貨,因為周庭君早就死在了黃崖島,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對火山泥封殺活物的試驗,沒有人比自己做得更多。所謂「周庭君」只不過是香港的那家投資公司用來擾亂自己判斷的一個障眼法。而且這個投資公司已經被自己控股,兩三個「周庭君」也被射殺在了南方黑幫火併中,那麼這個出手的莊家到底是誰?

北美的安東尼奧?香港的李仁啟?東京的山本一郎?還是歐洲的維森·杜立克?也許這些合作夥伴都有嫌疑,因為他們掌握的群體性暗示計畫的核心技術幾乎不比當年的周庭君少,完全有能力這樣小範圍地控制某一隻股票的漲跌。應該是安東尼奧吧?自己剛剛兼并了一個他覬覦很久的一家化工公司,說不定這是他對自己的警告!

「哼,就憑你掌握的那點技術也敢挑戰我?」呂笙南咬著牙,給安東尼奧掛了電話。

此時紐約時間正是凌晨兩點,電話鈴響了半天,安東尼奧才接通:「喂,親愛的呂,上帝難道沒有教會你如何計算時差嗎?該死的,現在是午夜兩點!」

呂笙南冷笑了一聲:「上帝也同樣沒有交給你如何估量自己的能力!安東尼奧先生!」

安東尼奧愣了片刻:「喔,呂,你這是什麼意思?」

「想必你也知道我的南黃基金在這一周里被人暗算了吧?」呂笙南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我損失了一百多億!」

安東尼奧頓時清醒了,聲音慎重起來:「呂,這件事和我沒有關係。利用你天才的創造,我在美國股市幹得很快活,沒興趣理會亞洲的事。你應該去找山本一郎,這堆狗屎,他才對中國有野心!你把中國股市當做自己的私家花園,必定觸犯他的利益。」

呂笙南沉吟了片刻:「安東尼奧先生,希望你相信我的能力!是我讓你們的體型臃腫起來的,如果我毀滅,我完全有能力在臨死前讓你們瘦身!」

安東尼奧急忙表白:「不,不,不,親愛的呂,我向你發誓,我絕對沒幹過這樣的事!如果你查出來是誰,我願意幫你,提供資金和媒體。我發誓,呂。」

呂笙南沉默了,道了句「晚安」,掛了電話。山本一郎?有可能,這傢伙——這堆狗屎早就想向中國滲透,可是自己不允許任何合作夥伴插手國內股市,他肯定不滿,想摧毀自己取而代之也是極有可能的事。呂笙南接著給山本一郎打電話,不料山本一郎顯得更無辜,賭咒發誓沒有干過,甚至還提供了香港李仁啟的一些詭秘勾當。呂笙南心裡開始發沉,感覺到有一個大陰謀正在針對著自己,處處危機,步步陷阱……

難道是他們合謀?呂笙南開始感覺到一種深深的恐慌,這四個人的力量足以顛覆任何一個國家,他們聯起手來,自己絕對有死無生,要不要先下手為強?可是這樣一來動作太大,資金調動的規模也太大……

呂笙南心中煩躁不安,尤其每天的夢中還被謀殺蘇霓的念頭所纏繞,神經每天都綳得緊緊的。正當他精神焦慮的時候,警方又來拜訪了。蘇霓出事後,警方把拜訪呂笙南幾乎當成了常規訪問,隔三差五就要來討論一下案情,字裡行間言辭閃爍,簡直就把他當成了最大嫌疑人。呂笙南也無可奈何,因為蘇霓出事時只有他沒有不在現場證據,除了子虛烏有的獵魂人,就數他嫌疑最大。

這次的場面好像有些不同,刑警隊的正副隊長一起造訪,還帶有幾個警察。呂笙南有些愕然。李輔山一見他就笑:「啊呀,呂總,幾天不見,你更加神采奕奕,精神矍鑠啊!」

呂笙南暗罵:這老傢伙明明見我面目憔悴,還故意取笑我!而且「矍鑠」這個詞是形容老頭兒的,竟然用在我身上,真他媽不學無術!

罵歸罵,他還是強打精神招呼警察們坐下,耐著性子問:「李隊長今天來,是不是又找到什麼線索了?」

「是啊!」李輔山「呵呵」笑著,「這些天跑得腿都細了,總算找到點有用的線索,才趕來見呂總啊!」

呂笙南心裡一沉,問:「什麼線索?說來聽聽。」

「不急,不急。」李輔山說,「我先來講個故事。許多年前,有兩個好朋友,一個叫南瓜,一個叫木頭……」呂笙南一怔,他分明是在說自己和朱木,「他們都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阿蘇。阿蘇原本和南瓜是青梅竹馬,但是後來兩人的感情出現了裂痕,阿蘇嫁給了木頭……」

呂笙南越聽越狐疑,因為李輔山講的分明就是自己和朱木、蘇霓之間發生的事。呂笙南沉著臉默默聽著,這李輔山竟然把自己和朱木、蘇霓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甚至自己逼朱木簽署離婚協議的事也不放過,講著講著就到了鳳凰台那天……「當木頭去取水時,阿蘇方便回來,突然告訴南瓜自己不願意和木頭離婚了,因為她發覺在和木頭短暫的婚姻中,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深愛上了木頭。其實女人的心思就是這麼難以捉摸,可是南瓜卻怒氣勃發,一時控制不住,當場拿起一塊石頭砸上了阿蘇的腦袋——」

「不!不是這樣!」呂笙南猛然跳了起來,「你們血口噴人——」

「坐下,坐下。」李輔山不溫不火,「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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