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激流

我們五個人沿著狹窄的小道向前走,地下河的河面越來越寬,但是我們腳下的道路卻沒有什麼變化,還是那麼狹窄濕滑,加上還有些往下傾斜的坡度,一隻腳有時還會不小心滑到河裡去。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拿出頭燈戴在了頭上。之前我一直用的是手電筒,因為我覺得以後的路要艱險很多,不想浪費頭燈的電量,但是現在的路如此之窄,一隻手拿著手電筒感覺十分不方便。為了騰出手來,我決定還是把頭燈戴上比較方便些。就這樣我們幾個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既能互相照顧,又能避免掉到河裡本能地再把別人拉下來。沿著這樣的路前進,速度可想而知了。只有馬彼得大概是因為受過訓練的緣故,走得,不時在前面停下來等我們幾個。

就這樣走了一個多小時,一直走在最前面帶路的馬彼得停了下來,指著旁邊的一個窄小的洞口說:「科恩就是在這個地方發現的那個什麼六面體的。我當時也進去看了一下,裡面除了一個很小的空間以外,並沒有發現別的東西。」

洛桑聽了馬彼得的話後走了過去,先在這個只能容一人進出的洞口觀察了一下,然後爬了進去。

我們在外面等了沒多大一會兒,洛桑就從裡面爬了出來,嘆了口氣說:「裡面就是一個洞,什麼也沒有。」這是理所當然的,就是有東西也應當讓那些德國人給拿走了。這麼簡單的問題洛桑不會不明白的,但是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

我也鑽進洞里看了一下,裡面果然就是一個很小的空間,和外面不同的就是牆壁明顯是人工雕琢出來的,上面有一個小凹口,應該就是放置六面體的地方。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我鑽出洞來,說了一下裡面的情況。對於這樣一個普通的小洞,張凡和何影根本就沒有興趣進去看了。

洛桑朝著馬彼得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前行。馬彼得微微笑了笑,轉過身,帶著我們繼續往前走去。

剛走了二十多步,就聽見馬彼得在前面大叫了一聲,跟在他後面的我不由得心裡一緊,但隨即又稍稍放下心來。因為我雖然聽不懂他說的什麼,但是從他的語氣能判斷出,他不是因為受到驚嚇而喊叫的,而是在咒罵什麼。

等我們幾個走近,馬彼得聳了聳肩,指著前方說:「前面沒路了。」

果然,前方一堵黑漆漆的岩壁死死地擋住了我們。這個岩壁延綿到四周,形成一個「U」形,把我們包圍在了裡面,似乎一切都戛然而止,只有那個地下河水還在緩緩地流淌著。

「這怎麼可能?」我抬起頭,看了看頭頂,上面同樣也是岩石,連一個老鼠大的洞都沒有。

一直默默跟著沒說話的何影說:「會不會剛才有別的岔道,我們沒有注意,錯過去了?」

馬彼得皺著眉頭說:「怎麼可能?我就是在剛才發現六面體的地方返回的,距離這裡沒多遠,中間要是有岔道我也應該能發現的。」

洛桑點了點頭,也認同了馬彼得的說法,說:「是啊,這一路上我一直都很注意,並沒有發現別的洞口,而且剛才我還在地上發現了德國人扔的食品垃圾,他們應該和我們走的是同一條路。」說著,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那他們怎麼會消失不見了呢?」

我找到一塊相對大點的空間蹲了下來,把手伸進地下河水裡,大概是河水太深的緣故,河水竟然還微微有些溫度。我抬頭看了看張凡,他也和我一樣,把手伸進了河裡,兩眼卻望著水流過來的方向。我也順著他目光的方向,向河流的上游望去。

上面的水不停地流過來,而這裡的水面卻是波瀾不驚,而且水平面也沒有升高。想到這裡,我恍然大悟,站起身來。張凡看了看我,笑了:「你也看出來了?」

我點了點頭,說:「河水流過來,這裡的水面卻沒有升高,那就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下面有洞,河水都從下面流過去了。」

張凡說:「是啊,只不過,如果下面有暗流,上面多少會有些漩渦才對,但你看這水面,上面連一點兒微波都不起,這確實太奇怪了!」

洛桑說:「有可能水下面的洞會很深很深。」

馬彼得在旁邊說:「我終於明白那些人為什麼要帶潛水器了,大概就是因為要過這裡吧。如果水下面真有暗流,我們不帶潛水器具還真不能下水,會被暗流的強大吸力給吸進去的。」

何影說:「就算是德國人潛水過去了,但是我舅舅卻什麼也沒帶,他怎麼也同樣消失不見了呢?」

我和張凡對看了一眼,心想:是啊,以我和張凡這樣的年紀和體力,尚且不敢下去一試深淺,更何況何影的舅舅這樣年近六十歲的老者。

正當我們疑惑時,何影皺起了眉頭,說:「你們聽,似乎有什麼聲音。」

我們幾個聽了何影的話,都屏住了呼吸,支起了耳朵,仔細傾聽起來。

果然,隱隱約約有一種細小的聲音傳了過來,是一種噝噝的聲音,細小得如同蚊蟲之聲,若有若無。過了一會兒,聲音稍稍變大,如同馬蹄的嗒嗒聲徐徐而來。漸漸地,一匹馬變成了十匹,十匹變成了百匹,當匯聚成千軍萬馬的轟鳴聲呼嘯而來的時候,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洛桑,只聽他高聲大叫:「快深呼吸!」他的聲音剛剛落地,我就看見地下河的上游掀著巨大的浪花滾涌而來。

我還沒來得及吸氣,水花巨大的衝力一下子就把我們幾個都拍到了河裡。

我喝了幾口水之後,雙手拚命地撥水,想浮出水面,但是身上的背包浸了水之後,像是有千鈞重,讓我不斷地向下沉。我掙扎著,費了十多秒鐘才把背包解掉,這十幾秒鐘對我來說如同漫長的一個長夜。當我把肺部積攢的最後一點兒氧氣呼出之後,便兩手拚命地撥水,迅速地向上面浮出。

當我一頭躥出水面,使勁呼吸了兩口空氣之後,才用手抹了把眼睛看了看四周。

還好,水面上四顆睜著眼睛的腦袋都在互相張望。

上游的水流明顯比剛才減弱了許多,但是想游過去卻還是不可能的事。水面在不停地升高,如果不能趕快游到上游去,等到水面到達岩壁的頂端時,我們幾個就會被活活淹死。

馬彼得試了兩次,沒游幾米就被水流給沖了下來。看到馬彼得這樣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尚且如此,我們幾個也放棄了游過去的打算,準備另尋生路。

水面在慢慢地升高,我們也隨之往上,不大一會兒,我們的腦袋就快挨到洞頂了。我大聲喊道:「不能這樣等死,一起往上游吧!」

張凡、洛桑都沖我點了點頭,然後我們一閉眼,把頭扎進水裡,拚命地撥打水花,向上面游去,但是仍舊是徒勞。上面的水流看似減緩,但是衝擊力仍然不小,我們連續的幾次衝擊,都被水流給沖了回來。我們放棄了游到上游的想法,四下張望著,想找到另外的求生辦法,但是不斷湧入的水流卻不給我們這個機會,水位在慢慢地升高,我們只能拚命地踩水,隨著水位的上漲而升高。不大一會兒,我們的頭就挨到了洞頂。當水面漫過我的嘴巴時,我心裡暗想:這次看來真要葬身在這個山洞裡了。

正當我們幾個絕望的時候,水面卻伴隨著一種「呼嚕呼嚕」的聲音快速下降了,這個動靜就如同下水道排水時發出的聲響。還沒容我們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感覺到腳底下有股強大的吸力把我們拉了下去。

身體隨著這股強大的暗流快速向下墜去。我緊閉著雙眼依靠求生的本能使勁掙扎,但是沒有絲毫作用。

也不知垂直下降了多少距離,突然感覺身體猛地一轉,改變了方向,像是被推到了一個橫著的洞里。雖然水的流速快得驚人,但是此刻我快要憋炸了的肺卻仍感覺速度還是慢。我想快點兒到達這水的盡頭,氧氣此刻對我來說,是最大的奢侈品。

被水流橫著帶了有十多米,水流突然變成了向上的推力,我的身體開始上浮,我心想,這次應該有出頭的希望了。

當我被水流推出水面後,立即迫不及待地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拚命地想把剛才失掉的氧氣一次性全給補回來。等我深吸了幾口氣後,才睜開眼,想看看張凡他們幾個人是否也被沖了過來。

大概是頭燈上的玻璃片上有些水,光線不是特別明亮,但是依舊可以看出我的身邊只有還在不停往上翻騰的水花,除了一個被衝上來的旅行包外,空無一人。

岸邊不是太遠,我遊了兩下就到了,使勁爬上岸,又探出手,把水裡的旅行包拽了上來。

我坐在岸邊,焦急地注視著水面,希望能看到張凡他們幾個人浮出水面,但是足足等了五分鐘,也沒能見到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上來。我心裡一陣難受,不敢接受他們幾個人都遭遇不幸的結果,但是轉念一想,如果他們真有不測,應該也會隨水流浮出水面才對;沒有浮出來,也可能是在衝下來的時候,抓住了什麼東西。想到這裡,我心裡稍稍感到了一些安慰,這時,才感覺到肚子飢餓無比。我站起來看了看四周,頭燈似乎快沒有電了,光亮只能照到很近的地方。我不甘心地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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