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獵奇:傳說中的生物 人間秘境

唐朝時,有旅行探險者深入終南山秘境,鑽入一個溶洞,深數里,見鍾乳滴下成飛仙狀,數了數,有數十尊之多,眉目衣服,精巧可見。有一處,已經滴到腰以上。探險者在那裡用手捧水漱口。過了一年,故地重遊,發現那處飛仙已成像。但是,仙人的衣缺,有二寸沒有滴成。

再看看南方的高郵。當地有一寺院,文宗大和(公元827年~835年)初年,該寺「講堂西壁枕道,每日晚,人馬車輿影悉透壁上,衣紅紫者,影中鹵莽可辨。壁厚數尺,難以理究,辰午之時則無。相傳如此二十餘年矣,或一年半年不見。成式大和初揚州見寄客及僧說」。

外面大道上經過的馬車的影子,神奇地映透至牆壁裡面。坐在講堂內,不用出門,只需凝望那西壁,就可以看到外面大道上的情形,無論是衣紅的還是穿紫的,他們的影子具體清晰,神態可辨。要知道,講堂西壁之牆有好幾尺厚,實在難以理解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而且時間是在每天的傍晚以後。

當時,揚州還發生過一件怪事:「咨議朱景玄見鮑容說,陳司徒在揚州,時東市塔影忽倒。老人言,海翻則如此。」朱景玄是繪畫史上經典名著《唐朝名畫錄》的作者,他曾聽人說,揚州一座塔投在地上的影子忽然倒了。這太玄奇了。按老一輩人的說法,這樣的怪象出現,必然出現因颶風造成的海潮入侵陸地的災難。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沒法解釋的事發生,它們或近在咫尺,或遠在天涯,或在不為人知的秘境:「昆吾陸鹽,周十餘里,無水,自生朱鹽,月滿則如積雪,味甘;月虧則如薄霜,味苦;月盡則全盡。」

昆吾是西域古國,在今新疆哈密一帶,或為該處附近的一座山,出銅石,可煉鑄利劍。其地少水,多生陸鹽,鹽依據月亮的變化而自生,月圓時,鹽如白雪,味道咸中有甜;月缺時,鹽如薄霜,其味微苦;月亮隱沒時,則地上無鹽。

那鹽是皎潔的月光嗎?

當一個人把月光含在了嘴裡並咀嚼,乃至滲透入每一寸肌膚時,又會是怎樣的情形?很多時候,神秘來自於遙遠本身:

林邑國有雁翅泊,泊旁無樹木。土人至春夏,常於此澤羅雁鳥,取其翅以御暑。

烏杔西有懸渡國,山溪不通,引繩而渡,朽索相引二千里。其土人佃於石間,壘石為室,接手而飲,所謂猿飲也。

蘇都瑟匿國西北有蛇磧,南北蛇原五百餘里,中間遍蛇,毒氣如煙。飛鳥墜地,蛇因吞食。或大小相噬,及食生草。蛇的世界。

俱振提國尚鬼神,城北隔真珠江二十里有神,春秋祠之。時國王所須什物金銀器,神櫥中自然而出,祠畢亦滅。天后使驗之,不妄。

因遙遠而未知,因未知而充滿猜想,最精彩的莫過人面花:「大食西南二千里有國,山谷間樹枝上化生人首,如花,不解語。人借問,笑而已,頻笑輒落。」

大食,阿拉伯帝國。若以阿拉伯半島的葉門之角算起,其西南兩千多里,當在非洲的蘇丹、烏干達、肯亞和衣索比亞臨界處,甚至剛果民主共和國即原扎伊爾境內。但這樣的測量總是令人莫名不快,因為它太過於實際了。

好吧,我們只說在遙遠的地方,一個人跡罕至的幽谷,生長著這樣的異樹:青枝碧葉,香氣馥郁,枝上的花朵一如人面,它們並不言語,只是寂靜地生長。偶有人闖入山谷,問其路徑,那人面花只是微笑,也僅僅是微笑而已,在《酉陽雜俎》的書頁間,隨著路人迷惘的詢問,不停地微笑,隨著微笑,一個個人頭飄然而落……

人面花具有一種令人戰慄的詭異的美。

在世界的另一頭,它們隨著路人的詢問而頻頻掉落;近在咫尺地方,在我們的臂膀上,如果一處傷口也如同人面,那又會怎麼樣呢:「許卑山人言,江左數十年前,有商人左膊上有瘡,如人面,亦無它苦。商人戲滴酒口中,其面亦赤。以物食之,凡物必食,食多覺膊內肉漲起,疑胃在其中也;或不食之,則一臂痹焉。有善醫者,教其歷試諸葯,金石草木悉與之。至貝母,其瘡乃聚眉閉口。商人喜曰:『此葯必治也。』因以小葦筒毀其口灌之,數日成痂,遂愈。」

在這個故事中,主人公的胳膊上生了一個瘡,其形如人面,觸摸上去,並無疼痛感。奇怪的不在於此,而在於:若把酒滴入人面嘴中,那臉竟慢慢變紅;若將食物放置其嘴邊,則必食之,吃多了商人便會感覺胳膊發脹。但若是不吃,該臂膀就會感到麻痹無力……後來,大夫叫主人公買來所有能買到的藥草,但最後一一被那人面吃掉,甚至包括金石末。當最後用到貝母(一種多年生草本植物)時,那人面才緊閉其嘴,很怯的樣子。原來如此,於是,強行塞入,瘡處結痂,其病遂愈。

無論是樹上的,還是胳膊上的,也僅僅是人面而已。比之於在黑夜中飛行的人頭,溫馨多了:「嶺南溪洞往往有飛頭者,故有飛頭獠子之號。頭將飛一日前,頸有痕匝,項如紅縷,妻子遂看守之。其人及夜狀如病,頭忽生翼,脫身而去,乃於岸泥尋蟹蚓之類食,將曉飛還,如夢覺,其腹實矣。」

地點在嶺南偏遠的溪洞中,那裡據說生活著飛頭族,別號「飛頭獠子」。頭飛前有預兆:前一天,脖子上有一圈紅痕,這時人會陷入一種奇幻狀態,需要家人看守。到夜晚,突然會像中了魔一般,兩耳變大,一如翅膀,頭即脫身飛走,或飛著玩,或在岸邊找螃蟹吃,天快亮時才返回。

關於飛頭族,西晉張華《博物志》中亦有記載:「南方有落頭民,其頭能飛,以耳為翼,將曉,還復著體,吳時往往得此人也。」後王嘉《拾遺記》中言道:「昔漢武時,因墀國有南方有解形之民,能先使頭飛南海,左手飛東海,右手飛西海,至暮,頭還肩上,兩手遇疾風,飄于海外。」《酉陽雜俎》另有記載:「晉朱桓有一婢,其頭夜飛。」段成式的外國朋友梵僧菩提勝也曾介紹:「闍婆國中有飛頭者,其人無目瞳子……」

打開泛黃的古書,居然會有那麼多來自時光深處的頭顱,它們面目生動而詭秘,無一例外地朝著你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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