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老師去東京 第二節

那家飯店位在新宿,阿忍和鐵平他們回到了新宿,但問題還在後面。雖然請中西太太畫了地圖,但他們剛走出車站,就搞不清楚方向了。

「老師,現在到底怎麼樣?我記得剛才也來過這裡。」

鐵平抱怨道,他們已經在原地繞了快三十分鐘了。郁夫的嘴裡也嘀嘀咕咕,似乎在抱怨。

「全都怪這張地圖畫得不正確,而且,東京和大阪不一樣,道路沒有規劃得像棋盤一樣。」

「你怪地圖嗎?老師,你以前教我們,不能推卸責任怪別人。」

「是沒錯啦……」

「唉,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郁夫嘆著氣說道,「老師嚴重沒有方向感,簡直是惡龍級的,根本不可能很快找到目的地。我明知道這件事,還相信老師,把地圖交給她,實在是太愚蠢了。早知道就不該顧及老師的面子,由我來帶路。」

「你給我少廢話,男生不要羅哩叭嗦的。呃,原來這裡有棒球練習場,之前好像沒來過這裡,太陽在那裡……」

阿忍站在馬路中央,好像在指揮交通般揮著手。

「你有沒有聽到?老師在說太陽的位置耶。」鐵平說。

「為甚麼明明人在東京的市中心,卻好像在參加定向越野競賽?」

「我知道了,是這裡。」

阿忍胸有成竹地往前走,鐵平他們也跟了上去,但走了一會兒,阿忍就停了下來。「咦?奇怪哩。」

「我看是不行啦。」

「今晚恐怕要露宿了,露宿和原宿只差一個字,卻相差十萬八千里。」

「簡直就像在沙漠上旁徨。我記得有一首歌叫〈東京沙漠〉。」

「不是沙漠,而是樹海吧?天色慢慢暗了,我看我們只能找一根電線杆上吊了。」

阿忍沒有理會他們的奚落,目不轉睛地看著地圖後,抬起了頭,抱著雙臂嘟囔說:「嗯,依我看……」

「老師,怎麼了?知道怎麼走了嗎?」

鐵平問,阿忍緩緩地搖頭。

「我們……好像迷路了。」

鐵平和郁夫身體忍不住向後仰,郁夫說:

「這種事,八百年前就知道了。正因為迷路了,我們才會在這裡繞來繞去。老師,不要打腫臉充胖子了,趕快找人問一下吧。我奶奶說,不恥下問只是丟臉一下子,不懂裝懂會丟臉一輩子。」

「唉,也只能這麼辦了。」

阿忍左顧右盼,尋找是否有人可以問路。

「但是,你問了人就知道怎麼走了嗎?」鐵平不安地說:「即使拿著地圖,你也找不到路,光聽人家指路,我們絕對到不了目的地。」

他的意見很有說服力,阿忍和郁夫都沉默不語。

「叫計程車吧。」鐵平說:「計程車的話,只要報上地名,就會帶我們去。」

「我剛才也想到這個方法,但恐怕不可行,」郁夫說:「雖然我們走了半天,但應該離目的地不遠。計程車不願意載我們這種短程的客人。」

明知道就在附近,卻走不到目的地,阿忍實在覺得很丟臉。

「算了,只能用最後一招了。」

阿忍找到一個電話亭走了進去,從皮包里拿出通訊錄,找到了本間義彥的名字。今天是星期五,阿忍打電話到他公司。

本間正在公司,接到阿忍的電話,說話的聲音也興奮起來。得知她在東京,更激動地拉高了嗓門。

阿忍把目前的情況告訴了他,聽到電話中傳來拍胸脯的聲音。

「沒問題,我馬上去救你。你周圍有甚麼明顯的標記嗎?」

「有XX棒球練習場。」

「我知道那裡。記住喔,千萬不要離開原地,我三十分鐘,不,二十分鐘後就到。不過,我想請問你一件事。」

本間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

「甚麼事?」

「那個男的……新藤刑警應該沒有和你在一起吧?」

「新藤先生嗎?他不在。」

阿忍正打算告訴他,鐵平他們和她在一起,但本間迫不及待地說:

「是嗎?原來只有你一個人,好,那我馬上過去。」

阿忍還來不及回答,他就掛上了電話。

阿忍曾經和本間義彥相過親,他至今仍然希望娶她。本間是東京人,之前因為工作關係去了大阪,但去年又回到東京。這次來東京前,阿忍曾經想到他,但原本不打算打擾他。

新藤是大阪府警總部的刑警,他也曾經向阿忍求婚,所以算是本間的情敵。

阿忍掛上電話後,又拿了起來,撥通了中西家的電話。因為他們的入住時間比預定的更晚,擔心飯店方面會打電話去中西家確認。

電話鈴聲只響了一次,電話就接通了,聽到中西太太緊張的聲音:「喂,你好,這裡是中西家。」

「喂?我是竹內,剛才謝謝你們。」

「喔……」

中西太太發出泄氣的聲音,似乎在等別人的電話。

「我們已經到新宿了,剛才先去了其他地方,我擔心飯店方面會打電話去你們家──」

阿忍說到這裡時,電話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誰打來的?是歹徒嗎?」

那個聲音絕對是中西先生。他在問他的太太。阿忍閉上了嘴。歹徒?

「喂,竹內老師?」

中西太太的聲音難掩慌張。

「……是。」

「我知道了,如果飯店打電話來,我會轉告他們。」

「麻煩你了。」

「失禮了。」中西太太可能擔心阿忍追問,匆匆掛上了電話。阿忍看著手中的電話。

──歹徒?中西先生的確說了這兩個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走出電話亭,看到郁夫坐在護欄上玩電動玩具。

「田中呢?」

「找地方尿尿去了。」

郁夫回答時,鐵平從街角走了過來。

「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撒尿真不容易,老師,情況怎麼樣?」

「馬上會有人來接我們,我問你們一件事,中西有弟弟或是妹妹嗎?」

「甚麼?」

鐵平張大眼睛看著郁夫,「呃,我不太清楚。」

「我不知道,但剛才在他家沒看到。老師,你為甚麼這麼問?」

「沒甚麼,只是隨便問問。」

阿忍隨口敷衍,但鐵平他們似乎覺得可疑。阿忍乾咳了一下,假裝在等本間。

大約二十分鐘後,一輛計程車停在她面前。車門打開時,身穿西裝的本間義彥走下車。

「阿忍小姐,好久不見。」

說著,他高高舉起了手上的一束玫瑰花。

「好久不見,對不起,麻煩你特地跑一趟。」

「你千萬別這麼說,只要是為了你──」

「你好。」

「辛苦了,太好了,我們得救了。」

原本蹲在電話亭後方的鐵平和郁夫站了起來,本間露出驚訝的眼神。

「阿忍小姐,呃,這是……」

「他們和我一起從大阪來東京,因為有點事。」

「等一下再聊吧,來,先上車,先上車。」

鐵平把本間推進計程車後,自己也坐上車,郁夫也跟了上去。阿忍坐在副駕駛座上。

「總算離開了青木原 。」

「青木原?樹海怎麼了?」

「不,沒甚麼。田中,你不要說一些無聊的話。」

「我是說實話而已。對了,本間先生,這些玫瑰花真漂亮。」

「很漂亮吧?我費了很大的工夫挑選的。」

本間得意地回答。「費很大的工夫」這句話是要說給阿忍聽的。

「你有時間去挑選花,應該更早來這裡……算了。話說回來,真的很漂亮,看起來很貴的樣子。一朵多少錢?」

鐵平問。本間咂著舌頭。

「開口閉口就問價錢,這是大阪人的壞習慣。只要說好漂亮,顏色很不錯就夠了。」

「喔,是喔。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

「不需要說那麼多次。」

「雖然很漂亮,但可不可以請你移過去一點,我不想被花刺刺到。」

本間發現鐵平在調侃他,不禁有點生氣。鐵平和郁夫在阿忍後方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很快就到了飯店,完全不是阿忍他們剛才繞圈子的地方。他們一走出車站,就完全搞錯了方向。

辦理完入住手續後,阿忍和鐵平他們先去房間放行李。本間在晚餐之前先去附近逛一逛。

他們的房間是在同一個樓層的單人房和雙人房。阿忍走進自己的單人房,一換好衣服,立刻拿起了電話。

「你好,這裡是中西家。」

中西太太的聲音微微發抖。阿忍告訴她,已經到飯店了。

「雄太媽媽,請問你是不是隱瞞了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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