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淪為階下囚 3.投石問路

二環路口,現場已變成了警察的海洋,看不清到底有多少警車趕了過來,反正一路都是警燈閃爍。先期趕到現場的特警還有化妝了的特工們早已清理了一遍現場。後來的同事們默默地摘下了帽子,幾分鐘前還是鮮活的年輕戰友們,此刻被蓋上了白布,天人兩相隔。

突然,一名年輕的女民警分開眾人,踉蹌的小跑上來拽住一名剛要被蓋上白布的屍體嚎哭起來,撕心裂肺的哭泣聲撞擊著在場每個人的心。

公安局長張德不再顧及安全部門的想法,他強壓自己的情緒,轉向大家高聲說:「所有公安注意了,現在我宣布,所有公安全力投入到抓捕恐怖分子中,為了犧牲的兄弟,我命令,遇到所有恐怖分子可以不予鳴槍警告,就地擊斃!」

張德在對「所有人」三個字加重了語氣,作了專門強調目的就是告訴大家,這所有人包括鄭雄。

警察們擦乾了眼淚,發出悶雷一樣的怒吼——「血海深仇!報仇雪恨!」

「特警大隊,跟我走!」大隊長挎起衝鋒槍,帶著一群淚痕還未乾的兄弟們閃爍著警燈拉著警笛疾馳而去。

「巡警大隊,出發!」

「刑警大隊,走!」

……

公安大廈指揮中心,政委張方正在不停地截取各個路段的監控視頻,沉思良久後他對張德說:「我不知道周磊他們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那個鄭雄,現場很多資料都表明他和他們不是一夥的,所以你的命令……」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周磊的聲音很激動,顯然他還無法在短時間內走出陰影,「你想說我不該在大家憤怒的火焰上再加油,我知道自己確實沒能在當時控制住情緒,可是你要想,那麼多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消逝了,永遠再也不可能回來了,只留下一個個破碎的家……

「是的,但是我想這個情況異常複雜,而且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不屬於我們公安機關能處理得了的,所以我建議重先下達追捕命令,給鄭雄留個活口。」

「靈貓安全反恐」總部,臨時接管了鄭雄工作的張小波正和同事們忙成一團,一個小時前,情報專家吳曉天接連捕獲到敵特電台發出的加密信號,頻率不僅異常少見,而且電文內容和傳送方式和以往也不相同,緊接著,控制下的兩部電台也收到異常的信息。

吳曉天眉毛已經擰到了一起,根據多年的經驗推算,這份顯得不倫不類的電文定是先約定的某個暗號,可是,敵特究竟是要傳達什麼樣的信息。這個問題已大大超出了密碼電文所能翻譯的內容。

張小波同樣在為電文的內容焦急,不過,他並沒有局限在情報內容本身上。L市接連出現的異常情況表明,有一個嚴密的組織在控制這一切,而這個組織的目的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將「1號檔案」弄出境外。強力部門L市分局保衛科長離奇死亡,鄭雄被誘進D國遭追殺,僱傭軍大舉深入……所有的這一切都只是表層的東西,只是浮在水面上的油層,而真正實質性的還是「1號檔案」。雖然無法破譯出電文內容,或者說破譯出的內容根本不是內容,但是按照現在敵特採取的行動分析,他們極有可能在分散境內各類強權部門注意力的同時將「1號檔案」移送出去。但是,另外一個疑問卻又浮上張小波的心頭,如此頻繁的發報,甚至還同時給敵特幾部電台發出了電文,這又不合乎常理,難道敵特是在投石問路,不過形式千變萬化,真真假假,張小波本人還真不敢下最後的判斷結論,考慮再三,他撥通了北京總部的加密電話。

瀾滄江一如既往的吟唱著無字的歌,一路向東奔流而去。起風了,冰冷而刺骨。鄭雄站在江畔一塊高大突兀的岩石上,任由江風吹亂頭髮,吹疼臉頰,看著滔滔江水默默無語。他掏出一圓形管狀樣的物品,拔掉塞子,取出裡面的紙條。紙條被揉得有些變樣,顯然給鄭雄交送情報的人內心異常矛盾或者說經過了長時間的斟酌、考慮。

鄭雄再三看了紙條上的內容,幽幽地嘆了口氣。不遠處的江畔公路上,閃爍著藍光燈的警車開著大燈對著江邊方向,上百名公安的身影被拉得老長,幾條焦躁不安的警犬正對著鄭雄所處方向狂吠。

再次認真檢查和包紮一遍傷口後,鄭雄小心地向江面深處摸去。在到達快要沒過頭頂的位置時,迅速將早已準備好的竹管探出水面,然後整個人慢慢沉到水中,依靠這微薄的空氣來躲避警犬的追尋。

等待是痛苦的煎熬,內心猶如貓抓,但自己卻無能為力,除了承受之外。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反正鄭雄覺得自己猶如在水底潛了半個世紀那麼漫長。他慢慢將頭探出,呼吸著潮濕的空氣,大腦逐漸由昏沉轉為清醒,鄭雄開始向江岸走去,他不能停留,更不能駐足,因為,眼前越來越明朗的局勢已經不允許他再做片刻的停留。

「啪」,一個踉蹌,鄭雄栽倒在水裡,原來槍傷位置經過江水浸泡,加上為防止血漬外浸布條包紮過緊,造成血脈受阻,身體無法跟上思維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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