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局中局 2.不白之冤

當鄭雄醒轉過來的時候,已經身在醫院白色的病床上,他睜著眼,空洞地看著病房內的天花板,努力回憶事情發生的經過,可大腦里卻出奇的一片空白。

「你醒了。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陳保熟悉的聲音傳入鄭雄耳里。

「他們,他們怎樣了?」鄭雄虛弱地問。

「兩死三傷。」

鄭雄無力地嘆息了一聲,聲音里儘是無奈和悵然,還有淡淡的悔恨。

「其實大哥也不用自責,發生這種事,誰也預料不到,」從外面端水進來的武天接過話頭,「聽說大哥已經在開啟盒子的時候給他們發出了預警,是他們不聽勸說的……」

「好了好了,你少說兩句。」陳保打斷武天的話,怕武天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讓鄭雄悔恨。

「我說的是實話,是他們非要……」看著陳保不斷地給自己使眼色,武天嘟著嘴,最終把後面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這次行動,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失責,按照特工條例,所有的後果均應由自己一人承擔。儘管說戰爭會有流血、犧牲,可自己這次造成的犧牲和流血異常不值得。

長長地噓出一口冷氣之後,鄭雄閉上了眼睛。淚,無聲無息地從眼角滑落。

這淚和疼痛無關,和名利更不沾邊,只和自己心境有關。

3日後,一份匿名材料投遞到了國家安全總部,材料里詳細記錄了近年來鄭雄在各個國家和數名被國際通緝的重要罪犯來往的詳細內容,並列舉了鄭雄出賣國家安全資料的數條罪狀。與此同時,在互聯網上更是爆出中國Y省L市安全分部資料被盜,中國特工捕風捉影,四處追查,大鬧D國的影視資料。此消息如一顆原子彈爆炸,立刻在全世界內一片嘩然。最糟糕的是,影視資料在互聯網上爆出後的數分鐘後,D國官方對此提出了嚴重抗議,要中國政府給個答覆,並要求嚴懲鄭雄。儘管中國官方對消息進行了嚴密封鎖,並採取積極態度應對一切,但漫天的風雨和謠言還是縈繞著。

對於這些常年從事特殊秘密職業的特工們,受指責,或者被對方反間計重傷、打擊都是家常便飯,鄭雄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這一切,他內心始終相信,心懷祖國,有一顆愛國心,最終一切的一切都會雲開霧散,水落石出。可是,這一次的變化實在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自己的加密電話還有追隨自己多年的勃朗寧手槍都被人拿走了;早上還是陳保和武天在醫院特別護理室內服侍自己,可下午兩人突然失去了身影;病房內不聲不響地多了數名完全陌生的安全分局人員,而且這些人各個表情嚴肅,對自己懷有超常的戒備心。

病房裡的鄭雄當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不過憑著多年來從事特工這個職業養成的敏銳觀察和判斷力,他猜到一定發生了非常重大的事,使得自己變成了如今被軟禁般的現狀。

「來人,給我拿電話,我要和我的弟兄們聯繫。」鄭雄大聲對門外的守衛喊,一個平頭小個子走到病床前小聲答話:「對不起,醫生說,你現在身體有恙,不適合打電話。」

「去你媽的。」鄭雄異常惱火,「是醫生知道我的身體還是我自己知道,連打個電話都不可以,我看是你們故意吧,讓你們負責的來和我答話,老子要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哪一條,連個電話都不能打?」

平頭小個子陰著臉走開了,不多會兒,一個略顯消瘦的青年走到鄭雄病床前,冷聲道:「鄭處是老前輩,自然知道安全局的規矩,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還請不要為難我們,至於你的問題,過幾天自然有上級會給你圓滿的答覆,我們只是履行我們的職責還有上級的命令,還請你多諒解。」

「他奶奶的,究竟發生了什麼?難道僅僅是因為軍方的人員在開啟檔案時爆炸造成傷亡就要治罪?」鄭雄思緒萬千,說真話,他不願意也不敢相信,自己會在這關鍵的節骨眼上困在這裡。

「一定,一定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自己受傷住院的這段日子裡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和自己有怎樣的關聯,以致造成了眼前這種被動的局面。

「我要和局領導通話!」鄭雄從病床上翻身而起,對門外的守衛喊,可是沒有人理會自己,消瘦青年故意對守衛大聲說:「領導有令,如果有人不聽勸告,擅自逃離,或者有任何異動,一律就地擊斃!」

就地擊斃?消瘦青年的話如同晴天霹靂讓鄭雄發懵,人無力地癱倒在床上,他明白,自己陷入了一個精心布置的圈套之中,儘管他不明白這個圈套是怎麼設置的,又是誰在為自己準備下的,但是有一點可以清楚,那就是部署這個圈套的人對自己異常熟悉,否則不會使事態弄到無法控制的地步。

「必須要衝出去,弄清事件的真相,揪出那雙幕後的黑手。」鄭雄越來越覺察到,「1號檔案」的謎底離自己越來越近,很快就會浮出水面,只是瞬間出現的反差和這黎明前的黑夜實在令人疼痛,令人備受煎熬。

鄭雄相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的道理,他也相信組織一定會查清事件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只是就眼前的局勢來說,他沒時間去等待,也不能去等待。鄭雄焦慮不安地開始在病房內來回踱著方步,考慮該如何儘快地逃出去,說實話,就鄭雄個人能力來說,要想在眾人的槍口下衝出去絕不是難事,困難在於要以不傷害這些訓練有素的特工為前提那就另當別論了。

「怎麼,難道我連探視弟兄也不可以?」病房門外傳來武天的怒吼聲還有看守的警告聲,緊接著是打鬥聲和辱罵聲。

一個優秀的特工絕對不會放棄任何可利用的條件和機會,就在病房外傳來打鬥聲的剎那,鄭雄猶如獵豹出擊,「呼」的一聲竄出門去。

「站住,否則開槍了!」一名眼尖的看守發現鄭雄從病房內竄了出來,立即拉動槍栓同時發聲向同伴示警。

「噠噠噠」,79微沖還有97衝鋒手槍的聲音打破了醫院的寧靜,醫院內騷動起來。

鄭雄又氣又怒,氣的是竟然有人如此的輕率,不考慮任何後果和影響,竟然開槍引起騷亂,怒的是自己出生入死,一夜之間竟然成為安全部門開槍射殺的目標,他不明白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上級領導竟然不聽自己的任何解釋會就下了開槍射殺的決定。

不過這所有的疑惑還有憤懣都來不及思考和發泄,制服武天后的數名特工已經端著槍追了上來。

「快跑啊,有人在裡面放置了定時炸彈,搞恐怖活動,炸彈馬上爆炸,要命的趕緊跑……」鄭雄大聲喊叫,以便製造混亂趁機脫身。醫院的警鈴瞬間被拉響,人群蜂擁而出,你踩了我,我撞了你,哭聲、叫喊聲、咒罵聲,醫療器材砸倒聲混成一片。看著被人群阻隔遠遠落在身後的特工們,鄭雄抱歉地搖搖頭,消失在人流中。

公安局指揮中心的電子大屏幕上,安全分局長周磊和公安局長拉動各個街道的電子監控圖,尋找鄭雄蹤跡,進行相關警力部署……

是夜,華燈初上,城市的節律開始變得強勁,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開始選擇自己的喜好方式進行放鬆,迪高廳、茶樓、夜市無不高朋滿座。離這些喧鬧之地不遠的一座天橋上,一個身材消瘦的青年正斜靠在鐵欄上,眼神深邃而迷失,眉頭緊皺,鎖成一個深深的川字。此人正是角色瞬間被置換,成為公安以及安全部門追捕對象的鄭雄。

鄭雄掏出火機準備給自己點上煙,不知是手抖還是風大的原因,接連打了數次都沒將煙火點上。他無奈地嘆了一聲冷氣,猛然將手裡的煙還有火機狠狠地拋了出去。

起風了,清冷。看著城市裡不斷穿梭的警車,一絲莫名的孤楚襲擊了鄭雄。稍微遲疑一會兒後,他撥通了陳保的電話。

「喂,說話……你是誰?」陳保聽到沒人回答,自顧自地說起來,「是馬老闆啊,請我吃飯啊,吃飯就免了,現在正在忙生意,公司派人在做市場調查,改天有空我請你好了……」陳保自說自話地迅速掛了電話。

憑著多年生死搭檔養成的默契,陳保一下子就猜到了是鄭雄。陳保傳遞了有上級領導派員來調查的信息,當然了,鄭雄相信不會等太多的時間,陳保一定會找電話和他聯繫,因為彼此都是特工老手,對於加密電話的使用程序和範圍大家都清楚,包括通話多長後會有錄音以及其他風險。

10分鐘後,鄭雄電話急促響起,電話那頭傳來陳保焦慮的聲音:「老大,原諒我不能出來看你……」

陳保依舊老樣子稱呼他,他依舊將鄭雄視為自己的搭檔和領導,這一點令鄭雄心裡暖暖的,至少在自己最落寞的時候,最孤寂的時候還有人信任自己:「好了,告訴我事情的真相,我不想無緣無辜的背黑鍋,到最後怎麼死都不明白……」

電話那頭的陳保沉默了好一會兒,聽得出他的思想鬥爭很厲害,按照紀律規定,對一個正在追捕的叛徒,或者是其身份還沒完全確定的危險特工來說,透露任何信息都是違規違法的,鄭雄理解陳保的心境,也知道自己如此的要求確實令其為難,可是,身處如此的險境,除了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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