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九、到了報答「鐵哥們兒」的時候

曹操與張邈之間既無私怨也無公仇,實際上張邈對曹操於公於私都有大恩,從二人都聲稱忠於東漢朝廷這一點來說,兩人還是同一陣營里的戰友,所以,對二人之間的恩怨糾葛,只能稱之為路線鬥爭。

何為路線鬥爭?說實話,到現在子金山我也不甚明了,而且是越琢磨越糊塗:路么,不就是人踏車碾的路嗎?線?就是路上區分順逆行、標明快慢車的那些線吧?這倆字聯姻之後,無非就是標明了行車線的路,怎麼一跟人事摻和就變了味道,成了政治術語了呢?而且是個血淋淋的政治名詞。

下面是子金山理解的關於路線的爭鬥:

一輛車上了路——東漢時還沒有「寶馬」「賓士」之類的玩意兒,咱就用馬車來比喻吧——幾個心裡都想做車老闆的乘客斗開了心眼,誰搶得老大的位子誰掌鞭,好處是不用說的,因為按潛規則,那鞭子抽誰都是理直氣壯的,多威風!而且還有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暗收入。

去哪裡大家看法一致,都是去洛陽搶皇冠,老二提建議:走小路,這是勝利到洛陽的保證。

老大嘴一撇:小家子氣!只有走高速公路才是100%的正途。

老三心裡說:條條大路通洛陽,小路太難走,高速收費多,還是走國道是正路。

老四不吭聲:早準備好了,你們誰力氣大俺幫誰,扔人下車的事兒俺常干。

……

大家由暗鬥進化為明爭,心都挺狠,出手就是死穴,老大被大家扔下了車碾死了,老二進位成老大掌了鞭。

關於路線的爭鬥還在一天天進行,老大發動剩下的大家把老三又扔下去了,老四一看事不妙,自己嚇得偷偷溜下了車,算是聰明地保住了一條小命。

車到洛陽了,下面的故事也就不必講了,反正是一部墨西哥的電視連續劇,一集接一集的總沒完,因為那輛馬車是永不會停的。

曹操對張邈在路線鬥爭的關鍵時刻站錯隊絕不能原諒,出動大軍圍攻張邈弟弟張超任太守的雍丘,張超倒心不太慌,因為他知道,有一個知己好友肯定會來救他,此人便是子金山於上卷中提到過的臧洪。

臧洪在任廣陵郡功曹時曾大大露了一臉,大家還記得嗎?關東聯盟在討伐董卓時有一個酸棗會盟,當時被公推出代表五大州牧宣讀誓詞的就是臧洪,一篇誓詞朗誦得慷慨激昂,讀得聲淚俱下,聽者熱血沸騰。

臧洪現在正給袁紹打工,做的工作與陳宮相同,都是東郡太守,大家要問了,怎麼一個郡還要兩個太守嗎?不止,同時期還有一個夏侯惇呢,那年代官帽亂飛,每個州頭們打下一個地方來就趕緊封自己的官,就是沒弄到手裡也都是先派了幹部再說,比如:劉備的豫州刺史、呂布的潁川太守、夏侯惇的東郡太守……多去了,臧洪的東郡太守也屬這類的虛官,其實不過是個武陽縣令的實職而已。

臧洪與張超的關係非同尋常,由神交到心交,進而生死之交,接到張超的求救信之後,果然悲憤異常,徒跣號泣——也就是光著腳大哭——整頓自己的部隊,立馬就要出援,但諒一個小武陽縣能有多少兵馬?想突入重圍救出張超,無異白日做夢,沒奈何,只得去向上司袁紹借兵救友。

在臧洪看來,自己與袁紹也是莫逆好友,為朋友赴湯蹈火應是在所不辭,可他偏忘了,現在袁紹與曹操是一條路線上的線友,路線鬥爭的鐵律就是六親不認,袁紹怎會因為朋友得罪線友?

無論臧洪怎樣表現得義薄雲天,說得啐沫噴天,哭得眼淚流干,袁紹都毫不動心地拒絕了臧洪的請求,使得藏洪肝腸欲斷地眼睜睜看著張超被困雍丘。從此臧洪對袁紹傷透了心,再也不願與袁紹交往,但袁紹又豈肯白丟一縣?於是,一場更為慘烈的圍城戰開始在醞釀之中。

雍丘整整被圍攻了五個月,城內軍民早聞曹軍破城後的一貫作風,所以不抱任何幻想,齊心守城,寧可戰死城頭,不願降曹偷生,馬拉松式的攻堅戰使曹軍吃盡了苦頭。

兩軍征戰,百姓何罪?二人恩怨,連累全城。對曹操的這種為報私怨屠戮人民的行徑,掛名的朝廷能裝看不見嗎?沒有,圍雍丘後的第三個月,興平二年(195年)十月,東漢中央政府變相表態了:正式任命曹操為兗州牧——免掉了一個「領」字。

終於,在興平二年(195年)十二月,兵乏糧盡的雍丘城被攻破,張超及在此避戰禍的張邈全家被俘。

其實被俘的還有張家的全族、雍丘的全部活著的守軍、全城的百姓,曹操用最簡單的辦法作了處理:全部殺光!張邈的家族最可恨,滅他三族吧。

張邈也沒多活多久,他隨呂布投奔劉備以後,因見呂布兵少,便帶了幾個親信部下去向曹操的宿敵袁術求救,誰想親信的意思就是:讓你親身體會不可信任。途中被親信所殺時他才明白了這個道理。

對曹操、張邈兩個「鐵哥們兒」的恩怨情仇,講得子金山極為心累,所幸以後的文中不會再出現張邈這個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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