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罪 第四十節

「就像當初發現那個裝有瞎貓的棺材一樣?」他問道。

「是的。」

「我奶奶養的貓也釘了桃木楔子,為什麼我還是會出現這些古怪的現象?」他憂心忡忡。

「也許是別的什麼人,或者調皮的小孩子動了那個木楔子吧。」老人家猜測道。

他心想,這以前倒是沒有考慮過。

老人家又說:「我就是怕桃木楔子不夠保險,才養了那兩條鯉魚。」

童守成問我,有沒有老人家說的那種可能。

這讓我想起關於自己的一件事來。

我爸爸告訴我說,我剛出生時,爸爸拎著喜糖和鞭炮去爺爺家報喜。爺爺懂些生辰八字,領了喜糖便問我的出生時辰。爸爸報上時辰之後,爺爺沉吟了片刻,然後急急地勸我爸回家看看,說是我有「急救關」。

爸爸問是什麼「急救關」。

爺爺說,小外孫的左手沒長好,但是他也不能完全肯定自己的預測是正確的,所以叫爸爸趕快先回去看看。如果預測錯誤那就好。如果預測是正確的,那就要想一些辦法處理。

爸爸怎麼也不相信爺爺在沒見過我的情況下能有這樣的推斷。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爸爸還是忐忑不安地回家來看看剛剛出生的我。拆開襁褓一看,果然如爺爺所說!我的左手掌朝外翻,無法轉向內,如同被一股力量擰著。

後來爺爺親自找到一棵長了七年的桃樹,取其主幹做了一個桃木符。桃木符插在我家米缸旁邊。早晚淘米的時候,媽媽按爺爺的吩咐將淘米水倒在桃木符下面,像灌溉樹苗一樣。彷彿它要在我家米缸旁生根發芽。

我的手慢慢好了。

上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我有一次拔了它當劍玩,與村裡玩伴乒乒乓乓地打鬥。到了晚上寫家庭作業時,我的左手開始劇痛,彷彿有一股異常強大的力量擰住我的手,要將手擰成麻花,我根本無法完成作業。媽媽還以為我是在玩鬧的過程中被小朋友打到了,擦了點兒熱酒了事。

直到做飯的時候,媽媽才發現桃木符不見了,急得團團轉。

我告訴她說,我把「劍」扔在外面了。

媽媽將我狠狠罵了一通,連夜跟著爸爸四處尋找,所幸兩三個小時之後就找到了。

桃木符插回原地,媽媽恭恭敬敬向它道歉,並依舊早晚「灌溉」淘米水。

我的左手在疼了一個星期之後漸漸恢複。

在我滿十二歲那天,生肖剛好一個輪迴,媽媽將桃木符拔出,放到了樓上。爺爺早說過,過了十二歲就不用供奉它了。

又過了十多年,我偶然發現還放在樓上的它,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媽媽說:「放在這裡礙事,不如劈開當柴燒得了。」

媽媽怒視我,大聲道:「它就是你,你就是它。你說這可以嗎?!」

我頓時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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