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傅青主 明朝滅亡了

就在傅青主的家庭連遭不幸的同時,大明王朝也即將走到了他的盡頭,傅青主在這一年和幾個同學去拜訪了一位一百多歲的老和尚,這位老和尚曾經在遼東逗留過,傅青主他們非常想知道明軍與清兵的交戰情況,就問這位和尚:「熊廷弼大人在遼東怎麼樣啊?」

只見這位老和尚仰天長嘆:「好個熊經略,好個熊經略!」然後伏地叩拜,半天不起,當他再次起身時,只見他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傅青主等人都被這位老和尚的舉動所震撼了,忙問緣故,原來,熊廷弼被朝廷奸人陷害,已經被崇禎皇帝處以死刑了。

那天,大家的心中都感到了無比的沉重,每個人都似乎預感到了大明王朝的衰敗。

同年,傅青主參加了鄉試,沒有中,那位老和尚前來道喜,傅青主感到很鬱悶,心想這位拿我開心呢吧?就說:「老和尚你搞錯了,我沒中!」

老和尚很認真地說:「對,就是因為你沒中,所以我才道賀!」

傅青主聽了,恍然大悟,從此放棄了科舉的念頭。

在這些年裡,傅山寫出了《兩漢書人姓名韻》這樣一本專業書籍,此書考據嚴謹,工程浩大,是不下一定的功夫難以完成的著作,隨後,他又寫了《性史》一書,注意,這本《性史》不是寫男女關係的,而是寫心性的問題,探討「孝友之理」,「取二十一史應在孝友傳而不入者,與在孝友傳而不足為經者,兼及近代所聞見者」,是一本純粹的學術研究著作。

這個時候,唯一讓人感覺有些興奮的事情就是,三立書院發來了邀請,請傅青主去做老師,給學生們講課。

這似乎是好事,要知道現在畢業能夠留校任教也是好差事,可是,傅青主卻怎麼也樂不出來,因為,李自成已經馬上要打過來了(或者說是已經打過去了)。

學校讓傅青主等老師講課的內容居然是軍事教育等,有什麼火攻、守城之類的。

也不知道文人傅青主老師的講課效果如何,總之文獻中只留下了他評價當時教育政策的一句話:「迂哉,蔡公(當時的巡撫,兼管三立書院的工作)之言,非可以起而行者也。」

其實這句話說的很空,也沒有提出自己的見解,反正評價別人迂也好,自己迂也好,此刻都不管什麼用了,因為天下的趨勢已經無人能夠阻攔了!

相信任何處在明清交替時期的人都會感到無比困惑的,因為時局變化得太快了,公元1644年,也就是著名的甲申年,三月的時候李自成攻克了北京,崇禎皇帝上吊自盡了,明朝滅亡,正當這些忠於明朝的文人痛罵李自成的時候,五月份清兵就進駐了北京,然後清兵就橫掃中原,估計當時的老百姓只能看見軍隊打來打去,估計都快分不清到底是誰打誰了。

清兵殺過來後,鬥爭的矛盾性質就變了,原來還是中原的內訌呢,這可就是外族入侵了,雖然現在滿族已經和我們是一個大家庭了,我還有若干個哥們兒的老婆是滿族人,但是那時候的認識可不是這樣,否則您就沒法兒理解為什麼那麼多人寧可掉腦袋也要抗爭到底,那個時候人們對清兵的憤恨,和後來對日本兵的憤恨是一種性質的,抵抗外侮的。

就在眨眼之間,文人心中的支柱,大明王朝覆滅了,取而代之來統治自己的居然是些騎著馬的外族人。

這對傅青主來說才是無比巨大的真正的打擊,甚至他整個一生都沒能從這種陰影里走出來。在那些日子裡,傅青主在數次努力參與抗爭鬥爭後,感覺憑自己的力量是無法與整個局勢抗衡的,怎麼辦?清兵此時開始要求所有的漢人剃頭了,難道自己也要被剃成一個瓜皮頭?那可真是奇恥大辱啊,怎麼辦呢?

此時,另一位醫生喻嘉言的辦法是:出家當和尚。

傅青主和喻嘉言的辦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出家當道士。

就在這一年,傅青主三十八歲,他上五峰山,拜還陽真人郭靜中為師,出家做了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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