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比爹大 第三節

上鋪的同學夢囈了幾句英語單詞,又沉沉地睡去了。這個同學的英語成績相當好,學習相當刻苦,經常大半夜說夢話還在背當天學過的英語單詞。

我躺在下鋪等候了半刻,見上鋪沒有動靜,才安心地入眠。我的眼睛剛閉上,便進入了奇妙的夢鄉。

我夢見那枚銀幣還沒有送給她,因為夢中的我打算親手送給她。她從林蔭小道上朝我走過來,纖纖細步,面帶微笑,像從天而降的天使。我迎面對著她,雙手反剪,將銀幣藏在背後。

她慢慢地走近,來到我的跟前。我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她站住了。我將手移到前面來,將禮物托在掌心。

她見了我掌心的禮物,露出一個驚喜的表情。她高興地捂住了她紅彤彤的臉蛋。

可是就在她接過我掌心的禮物時,她驚叫了一聲,忙用一隻手捂住另一隻手。鮮紅的血像活蚯蚓一樣從她的指間流出。我大吃一驚,慌忙之中發現掌心的銀幣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朵帶刺的玫瑰!玫瑰的刺上有殘留的血跡。

這一緊張,使我從夢中醒了過來。睜開眼發現是虛驚一場,心裡才稍稍平靜了些。

這個夢有什麼寓意嗎?為什麼好好的銀幣突然之間變成一朵帶刺的玫瑰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與此同時,遠在幾十里外的紅毛鬼出事了。

就在我從夢中驚醒的時候,也許更早一些,也許稍晚一些,全村的人被紅毛鬼的哭喊聲吵醒。它那凄慘的叫聲令所有人毛骨悚然。那個凄慘的聲音正是從它生前的家裡傳來的。

眾人紛紛披衣起床,三五人約在一起趕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等到選婆和其他幾個人趕到的時候,屋外已經圍了許多人,但是沒有一個人敢進門去。

選婆拉住一個人問道:「紅毛鬼怎麼了?」

那個人搖搖頭說:「我也才來,什麼都不知道。紅毛鬼叫得這麼厲害,是不是惡性要複發了?你可別進去,萬一剛進去就被它吃了。」

另一個人插嘴道:「不可能啊。它叫得這麼凄慘,不像是惡性複發,倒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了。」凄慘的叫聲不斷從屋裡傳出來,音量不次於那晚打滾哭號。

選婆當場叫齊幾個身強力壯的男子,吩咐道:「我們一起衝進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如果只是普通的叫喊也就罷了,萬一是它惡性複發,整個村子的人都脫不了干係。」被叫來的幾個人點頭同意。

說干就干,選婆他們每人手裡拿一根木棍當防衛的武器,一齊踹開了房子的大門。

還沒等他們衝進去,渾身通紅的龐然大物一下子從裡面沖了出來,將選婆撞得東倒西歪。定眼一看,那個龐然大物正是紅毛鬼。令他們驚訝的是,紅毛鬼的脖子上多了一條鏈子,鏈子通紅,像剛從打鐵的火爐里拿出來。紅毛鬼脖子上的紅毛被鏈子燒得蜷縮起來,發出一陣焦臭。它正是被這通紅的鏈子燒得大叫。

「是誰這麼狠心?想要害死紅毛鬼?」選婆齜牙咧嘴罵道,慌忙撲上去,死死摁住紅毛鬼,妄想將紅毛鬼脖子上的鏈子扯下來。紅毛鬼正在憤怒的時候,順手將選婆打倒在地。紅毛鬼被那鏈子燒得發了瘋,見人打人,見物砸物。誰也擋不住它。

倒在地上的選婆呆了似的坐在地上,一聲不吭。清冷的月光打在選婆的臉上,周圍的人看見他的表情古怪,像木雕一般僵硬。

一個人用木棍捅捅選婆,怯怯地問道:「選婆,選婆,你怎麼啦?你被它撞傻了嗎?」選婆這才恢複一些知覺,他舉起手掌,向大家展示他的掌心。

眾人細細看了他的手掌,沒有發現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用木棍捅他的人問道:「怎麼了?你的手掌擦傷了嗎?還是剛剛跌倒的時候崴了?」見選婆表情僵硬地搖了搖頭,他又問道:「是不是骨折了?要不要我叫醫生來?」選婆還是表情痴呆地搖頭。

「我剛剛抓到紅毛鬼脖子上的燒得通紅的鏈子了。」選婆語氣冷冷地說。

「抓到鏈子有什麼……」這個人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愣住了。剛才不是看見紅毛鬼脖子上的鏈子燒得通紅嗎?不是燒得紅毛鬼胡亂衝撞嗎?那為什麼選婆的手抓到了卻沒有任何燒傷的痕迹?這個人連忙揉揉眼睛,再朝選婆舉起的手掌看去,除了紋路沒有其他。五個手指都好好的。

「你確定你抓到了?」這個人不敢相信地問選婆。選婆眼睛瞪得比他還大,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就怪了!」這個人自言自語道,彷彿要說服自己不要相信眼前的情景,可他也清清楚楚地看見選婆抓到了紅毛鬼的鏈子。他突然如當頭棒喝一般向圍觀的人們喊道:「快,快攔住紅毛鬼!」

他的聲音剛落,屋裡突然發出一個更洪亮的聲音:「不用!讓它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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