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鋪就通往省委書記的小道 秘書比女婿更說得上話

與朱小勇在煤炭療養院用餐,侯衛東心情不錯,多喝了兩杯,微醺。睡了午覺,起床時已經接近3點,侯衛東又變得神采奕奕。回到成津縣城,臨時通知建設系統的同志開會,會議持續到了6點。

回到小招待所,鄧家春和郭蘭兩人在園中說話,侯衛東走了過去,道:「家春,你在向郭蘭介紹你的寶貝們?」

縣委招待所沒有花工,這滿院的花草都是鄧家春陸續種下的。他不喜歡應酬,下班以後,只要不是常委會集體活動,一般就會回到這個後院,吃過晚飯以後,換上勞動裝,盡心儘力地侍弄這些花草。

鄧家春手裡提著花剪,道:「平時見多了陰暗污穢的東西,若是沒有這些花草,豈不是每天都要遭罪。這些花草雖然不會說話,卻是有真性情,你對它們好,它們就會開花、會長高、會長綠。」

這番話很對郭蘭的性子,她道:「我比不了鄧局,平時只喜歡欣賞園林花木,卻不會栽培,這和葉公好龍差不多,我已經向鄧局拜了師。」

後院四角都裝有路燈,燈光透過樹葉,有無數光點照在郭蘭臉上,讓她端莊、秀麗的臉龐多了生動的元素。

侯衛東道:「郭部長可以將鋼琴搬到這裡來,這樣一來,我們這個小院子有花草、有琴聲,就如花園一般。」

鄧家春道:「郭部長會彈鋼琴,我會拉二胡,自認為還拉得不錯。侯書記,你會什麼樂器?乾脆我們組織一個樂隊。」此時他沒有一點黑面局長的威風,如文藝青年一般。

侯衛東笑道:「慚愧,從小就沒有音樂細胞,這輩子唯一補考的就是音樂課,為此還挨了老頭子一頓好罵。」

這時,突然從朱兵房間里傳來了一陣震耳的呼嚕聲。他的呼嚕挺有節奏,忽而如火車的雄渾,忽而如女高音歌唱家的高亢,三人都怔了怔,不約而同笑了出來。

在鼾聲中,侯衛東道:「今天市交通局來了,朱兵酒量一般,能醉成這樣,說明對成津的交通事業還是負責的。俗語說,牌品看人品,酒風看作風,很有道理。」

正說著,手機又響了起來,侯衛東見是谷雲峰的電話,對鄧家春和郭蘭道:「這個時候打電話,看來又有什麼急事。要想偷得浮生半日閑,也是一件難事。」

「侯書記,剛接到電話,老方縣長突發心臟病,在醫院過世了。」

侯衛東微微皺了皺眉,道:「我知道了,按照慣例操作就行了。」

谷雲峰請示道:「由誰來當治喪委員會的主任?」

侯衛東道:「老方縣長對成津發展是有貢獻的,要把他和李東方、方傑區別開來,就由我來當治喪委員會主任,其餘按慣例操作,你不必事事請示我。」

李東方歸案以後,鄧家春精心制訂了預審方案,經過一番鬥智斗勇,李東方的精神防線被突破,將搶奪鉛鋅礦、暗算章永泰、殺死方傑等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出來。從目前來看,李、方兩個團伙手裡的命案至少有五條。

鄧家春對此案最清楚,他根本不同情這一家人,慈眉善目變成了一股殺氣,冷哼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老方縣長勤勞為公一輩子,到頭來兩個孫輩都成了犯罪分子,這是他的悲劇,他對此也要負責。」

侯衛東將大致情況向郭蘭交代了幾句,道:「你代表縣委去看望老方縣長的家屬,讓谷雲峰和老乾局的人過來接你。」

很難得的閒情逸緻就被突發事件打斷,侯衛東上樓坐了一會兒,就聽見樓下的汽車聲音。侯衛東的沙發正在窗邊,他朝外看了看,就見郭蘭穿上了風衣,跟著谷雲峰走出了院子。

一夜無事。

沙州市,《要情參閱》的事情似乎漸漸地沒有聲音,朱民生沒有再提此事,見了趙東仍然是笑眯眯的。

8月18日,趙東正在召開部委會,忽然洪昂秘書長打了電話過來:「趙部長,請到朱書記辦公室來一趟。」

「洪秘,什麼事情?」

「應該是好事吧。」

趙東這一段時間一直在等待著發生什麼事情,接到洪昂的電話,他馬上意識到預感中的事情就要發生了。他平靜地把筆記本關上,道:「今天的部委會就開到這裡,擇日繼續。」

粟明俊道:「趙部,我們在這等你,如果你那邊時間不長,我們就接著開。」

趙東搖頭,道:「算了,別等我了,你們各歸各位,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坐在朱民生辦公桌對面,趙東見朱民生態度和氣,滿臉笑容,心裡就有些冰涼。

「祝賀老弟,剛才我接到省政府秘書長的電話,他向我詢問了你的情況,我估計老弟很快就會到省里高就了。到時別忘了在沙州一起戰鬥過的同志們,有什麼好事可要多多關照沙州。」

趙東嘴角抽了抽,或者說是笑了笑,他問道:「朱書記,我到省里哪個部門?有沒有消息?」最後一句話,就帶著輕微的嘲諷意味。

朱民生似乎是發自內心的高興,根本沒有注意到趙東語氣的變化,道:「省里準備成立一個減輕農民負擔領導小組辦公室,由錢省長親自任領導小組組長,下設辦公室。錢省長很欣賞你,特意點名讓你去當減負辦主任,以後就直接在錢省長手下工作。」

趙東暗自鬆了一口氣,這個結果倒不是最壞的結果,錢國亮省長是減負小組組長,他這個辦公室主任還是大有可為的。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們走著瞧。」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對朱民生的怒氣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朱民生很罕見地主動拿出一包煙,點上以後,在煙霧繚繞之中,兩人如多年老友一般親熱。

「以後趙部長就是錢省長身邊的人,有什麼政策千萬要給沙州爭取爭取。」

「沙州是我的第二故鄉,如果有用得著我趙東的地方,請朱書記一定開口。」

「今天晚上把劉市長叫上,我們市委班子集體先喝一杯祝賀酒,等到正式文件下來,再走正式程序。」朱民生被煙嗆了兩口,他就將香煙摁熄在煙灰缸里,道,「五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們共事一場,至少得有九百年修行。」

就在趙東在朱民生辦公室里談論友誼時,粟明俊接到了省委組織部丁原副部長的電話:「我得到了可靠消息,趙東要調到省減負辦。」

粟明俊知道機遇可能來了,道:「丁部長,你要為老部下說句話,我這年齡,說老不老,說嫩不嫩,失去這個機會,恐怕以後就很難了。」

丁原副部長與粟明俊是多年交情,他的話還是很耐人尋味:「沙州組織部長這個職位比較熱,朱民生以前就是常務副部長,現在又是市委書記,他的態度很關鍵。我的建議是車路不通走馬路,沙州市委宣傳部長也要到點了,省委組織部準備一起調整,你可以考慮這個職位。」

丁原副部長話里話外透露著玄機,粟明俊在人事方面是老手,一點就透,不再多問,謝過丁原以後,趕緊給侯衛東打電話。

「趙部長當真調到省政府減負辦?」侯衛東雖然有心理準備,可還是有些吃驚。

「我那天給你說的話都是有依據的,二十年組織部工作生涯,也不是白乾的。」粟明俊又道,「據可靠消息,組織部長的人選恐怕已經有了,但是宣傳部部長年齡到坎了,在這次要一起調整,也不知我是否還有機會。」

侯衛東理解粟明俊的心情,但是他心裡並沒有底氣,安慰道:「粟部,你別急,我馬上給朱小勇打電話。」

粟明俊意識到自己剛才急了一點,緩和了口氣,道:「衛東,你也別為難,我感覺這件事難度挺大。」

「我試一試,萬一成功了,總算是一件好事。」

粟明俊鄭重地道:「不管能不能辦成,大哥都感謝了。」

拿起朱小勇的電話,侯衛東還是很有些猶豫,畢竟朱小勇自稱不敢向岳父提起此事,僅靠陳曙光來辦此事,他覺得有些懸。

打通電話,朱小勇聽了詳情以後,道:「這樣吧,今天你到嶺西來一趟,我和蒙寧正準備請曙光吃飯,你一起參加,有什麼話當面說。」

「帶不帶粟明俊?」

「他就算了,你一個人來。」

侯衛東又問道:「第一次與陳處長見面,我總得帶些禮物,朱總,你給我參考參考。」

朱小勇笑道:「曙光已是副廳級幹部了,省委辦公廳副主任,前幾天才發的通知。」

侯衛東自嘲道:「成津偏僻,看不到這些文件。」

朱小勇想了一會兒,道:「曙光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收藏洋酒,第一次見面,你就送兩瓶洋酒,既大方,又不容易被拒絕。」

準備紅酒,李晶是最好的人選,此時李晶遠在大洋彼岸,侯衛東撓頭數次,就給曾憲剛打了電話。

曾憲剛道:「洋酒,我連國酒都不喝了,更別說洋酒,不知道哪種酒好。」

侯衛東這才想起此事,道:「算了,不找你,讓小宋接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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