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鉛鋅礦老闆李東方派人暗殺侯衛東 窮途末路的李東方

在沙州市紀委書記濟道林大笑之中,原本嚴肅的氣氛有了幾分喜劇色彩。過了一會兒,濟道林止住笑,道:「這個女子我認識,叫張小佳,在我市園林管理局工作。」

濟道林笑得如此歡快,讓廖乎摸不著頭腦,道:「這個張小佳挺有名氣?」

濟道林道出了原委,道:「這封舉報信真是無聊,張小佳和侯衛東是合法夫妻,小夫妻倆去洗溫泉也被當成了罪證,真是可笑。其他內容不論,單憑此事我就對舉報人的目的表示懷疑。」

「這個女人是侯衛東的老婆?」

「原配夫妻。」

看著侯衛東和張小佳的照片,廖平亦是哭笑不得,道:「我幹了二十多年紀檢,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大千世界當真是無奇不有。」

濟道林這才從抽屜里取出了幾份舉報信,道:「這信件還寄到了市委幾個主要領導手中,民生書記作了批示,市紀委準備以信為索引,查一查舉報信反映的事。」

廖平點點頭,道:「朱書記的做法很周到,紀委查案子,從本質來說是為了保護幹部,如果侯衛東確實沒有問題,經過紀委的審查,組織上會還給他一個清白。」

這是紀檢工作的標準說法之一,濟道林在紀委工作多年,對此自然耳熟能詳,道:「有幾個問題我本人都說得清楚,諸如侯衛東在沙州學院的房產問題,當年他買房時還不是領導,我記得當時他才調到縣委組織部任一般幹部,以他當時的級別,即使想貪污受賄恐怕都沒有機會。在沙州新月樓的房產,則是在益楊出任新管會期間買的,在離任時搞了審計,新管會任上應該沒有問題。

「小車以及新月樓另一套房子的問題、領導帶頭經商辦企業問題、與縣委招待所服務員特殊關係問題,這三個具體問題很好辦,派人調查很快就有結論。至於任用幹部和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這個邊界就有些模糊,得由市委或是省紀委來界定。」

廖平將白包公高祥林的大旗舉了起來,道:「按照高書記的要求,要迅速將事情調查清楚,給省、市兩級有一個交代。」

濟道林給市委書記朱民生打了電話,便與廖平一起來到了朱民生辦公室。

與此同時,侯衛東在沙州人民商場外面的小廣場見到了楊柳。楊柳神情有些緊張,道:「侯書記,市委幾位主要領導都收到了關於你的舉報信。我複印了一份,你可要有所準備。」

楊柳暗自複印舉報信,這已是違反紀律的行為,是冒著政治風險的行為。因此,不管信的內容如何,她能做到這一點,還是讓侯衛東很是感激。

為了減輕楊柳的思想負擔,侯衛東道:「雖然沒有看舉報信的內容,但是我絕對經得起組織調查,這一點你要相信。」

「我當然相信侯書記,否則也不會複印這些東西了。」楊柳笑了笑,道,「有一天你和嫂子去了脫塵溫泉嗎?被人拍了照,說是你帶的情人。」

「唉,這些人真是無孔不入!」侯衛東很有些無可奈何。

在車上,侯衛東忍住沒有看這封信,回到成津縣委辦公室里,他將辦公室房門關掉,認真研讀這封信。

看了信,他先是覺得好笑,後來又漸漸心驚,暗道:「幸好原先還算謹慎,以母親的名字辦的執照,否則還真是說不清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看來以後得加倍小心,否則會被別有用心之人抓住破綻。」

母親劉光芬聽了電話,罵道:「是哪一個王八蛋誣告我的小三,我絕對饒不了他。」

「既然是誣告,當然不會知道是誰,所以老媽說的是偽命題。」

侯衛東在益楊的產業儘管一直掛在劉光芬頭上,可是劉光芬卻是根本不甚了了,她有些緊張,道:「小三,你在益楊到底有什麼家底?好多年了,我都記不清楚了。」

「這還真是一個問題,媽,你什麼時候有空,到益楊去看一看,免得紀委的人來了以後說不清楚。」侯衛東特意交代道,「在精工集團參股的事情,沒有人知道,這事千萬別提,絕對保密。」

侯衛東是老侯家的驕傲,也是一家人重點保護對象,侯永貴聽說了此事,當即表態:「事不宜遲,我們儘快抽時間到益楊去一趟,免得到紀委來調查時措手不及。」

此時,侯衛東的第一部皮卡車已經成了自己父母的座車,侯永貴將家裡水、電、氣關掉以後,就同劉光芬一起開車前往益楊青林鎮。

上了山,在青林山道上盤旋,劉光芬直抽涼氣,道:「當初怎麼就把小三分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我估計這裡是益楊最偏僻的地方,何況當初還沒有公路。」她知道侯衛東修公路的事情,看著還算平坦的公路,道:「我家小三還當真厲害,居然就在這個偏僻地方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侯永貴得意地道:「當初你讓我找關係給小三辦調動,呵呵,我的兒子走到哪裡都是一塊金子,哪裡用得著我們來為他操心。」

透過車窗看到陡峭的山崖,又見到不斷迎面而來的大貨車,劉光芬道:「老頭子,你別說話,專心開車。」

「是你找我說的話。」侯永貴不甘示弱。

皮卡車很快就到了芬剛石場,場外站著幾個人。其中一個朝著皮卡車揮了揮手,他手裡拿著一部手機,身上穿著一件夢特嬌T恤。這個品牌的T恤特別貴,在沙州很流行。

穿夢特嬌T恤的人是何紅富,從1993年到現在,何紅富已經由牙尖嘴利的年輕人變成了頗為穩重的鄉鎮企業家。他與下車的侯永貴握了手,自我介紹道:「侯叔,劉阿姨,我是何紅富,侯哥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在這裡等兩位老人家。」

侯永貴退休以後,由派出所所長變成了家庭閑散人員。每天看電視、到小河溝釣魚,日子過得悠閑,身上的警氣漸漸消淡了,和普通退休老頭子沒有什麼兩樣,或者說,他本身就是普通退休老頭兒。此時,來到了外面的世界,侯永貴恢複了工作時的神態,道:「你是小何啊,經常聽到你的名字,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面。」

稍作寒暄,何紅富指著芬剛石場,道:「這是上青林的第一家石場。劉光芬的『芬』,曾憲剛的『剛』,兩人合起來就是芬剛石場。現在侯哥和曾哥都離開了上青林,這家芬剛石場就由我來管理,我給兩位老人家打工。」

侯永貴把何紅富帶到了一邊,擇要地將舉報信的事情給何紅富講了。何紅富算是上青林石場的見證人,以前一直幫著侯衛東管理石場。前年,他先用自己打工的積蓄買下了池銘的石場,去年又新開了一個大型石場,一躍成為與侯衛東並駕齊驅的石場老闆。儘管已經成了遠近聞名的老闆,何紅富卻一直保持著對侯衛東的敬服。聞言,他憤怒地道:「沒有侯哥就沒有上青林的發展,這是七千上青林人的共識,如果真要誣陷侯哥,我可以叫上兩千人去市政府請願。」

侯永貴叮囑道:「還用不著請願,如果有人來調查此事,只需據實講就行了。芬剛石場就是劉光芬與曾憲剛共有的,狗背彎石場是劉光芬開的,都與侯衛東沒有關係。今天我們過來,就是看一看實際情況,免得到時被問得一問三不知。」

何紅富聽得很明白,道:「劉阿姨是老闆,她原本就不必到現場,委託人管理就行了,這是企業管理的最常見模式。」

侯永貴點頭道:「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這封舉報信的要害是侯衛東的不明財產,只要證明劉光芬就是石場老闆,不明財產的問題就可以不是大問題。

晚上,侯永貴和劉光芬就住在了上青林老鄉政府的家屬院子里。老鄉長高長江張羅了一桌子菜,鐵柄生夫妻、習昭勇夫妻、楊新春等人都聞訊而來。大家圍坐在一起,喝著最好的益楊紅,談論的話題自然就是侯衛東。

侯永貴很為自己的兒子驕傲,別人敬酒都來者不拒,結果,大醉一場,將走廊盡頭的廁所吐得一塌糊塗。劉光芬將老伴扶上了床,特意到兒子曾經住過的房子去轉了轉。

第二天,侯永貴剛剛起床,獨石村支書江上山就進了門,他連拉帶勸將侯永貴和劉光芬請到了獨石村,村兩委集體向兩位老人家敬酒。侯永貴豪氣勃發,又醉。

第三天早上,劉光芬早早地起了床,對侯永貴道:「老頭子,我們早些走,再不走,你又得喝醉。」

剛剛開門,尖山村的支書唐桂元等人又在門口等著,唐桂元本是沉默寡言之人,勸酒功夫不如江上山,加上侯永貴確實不勝酒力,結果半醉而回。

剛進了鄉政府院子,就見到一輛小車停在院子中間,幾位幹部模樣的人正站在走廊里候著。沙州紀委副書記鍾洋帶著省紀委的一位同志,在縣紀委同志陪同下,來上青林實地了解情況。

鍾洋彬彬有禮地道:「請問,你是劉光芬嗎?我是沙州紀委的鐘洋,這是工作證,我想了解一些情況。」

劉光一芬見民警習昭勇正站在二樓的走道上,她招了招手,道:「小習公安,快幫忙扶一扶你侯叔。」

經過兩天接觸,習昭勇對侯永貴這位老公安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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