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沒有閑職,只有閑人 低價買了個煤礦

等了一會兒,一輛桑塔納也開到了高速路口,下來之人是青林鎮的老熟人——火佛煤礦的周強,他極為熱情地道:「侯鎮長,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周強是益楊小有名氣的人,清理基金會時,他逃之夭夭,等到風聲過後,他還了一部分貸款,又回到了益楊。他消息靈通得很,知道侯衛東由新管會調到了科委,但是仍然按照以往在青林鎮的稱呼,這樣就顯示其親熱和厚道。

等了幾分鐘,交通局商務車開了過來。商務車在益楊很少見,交通局是第一個吃螃蟹的單位。朱兵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他沒有下車,在車上對著侯衛東和周強招了招手,道:「漢湖。」

周強這才知道侯衛東要同曾昭強一起去漢湖,他談生意,不想過多的人知道,心道:「侯衛東是科委主任,跟在一起湊什麼熱鬧。」

高速路沙益段開了兩個道口——益楊道口和沙州道口,這種格局讓距離沙州城郊二十多公里的雙江鎮變得不上不下,原來的交通優勢反而變成了劣勢。

雙江鎮是沙州的後花園,以色情業、服務業和餐飲業聞名,高速路開通以後,雙江鎮各行各業都受到了影響。在雙江鎮強烈要求之下,高管處終於同意雙江鎮開一個路口,今年春節,雙江鎮路口終於通車了。

下了高速路,剛到場口,就見到一個裝修得不錯的美容院。幾個塗著紅嘴唇的女孩子穿著暴露,站在院外騷首,一個中年人在路邊招手。見三輛車沒有停下的意思,中年人也不生氣,又回到門口坐著。

一路上,侯衛東粗略估計,至少有十來家髮廊和所謂的美容院,這些店外停著不少小車,看來生意還不錯。在場尾有一幢二層小樓,門口掛著一個警徽,小院停著兩輛警車,在二樓左側有幾個大窗戶有明亮的燈光。

侯衛東感到很奇怪,心道:「派出所怎麼開起了夜會?」

又開了近十分鐘,車進漢湖,直接進了2號樓。

漢湖還是那個漢湖,可是少了風姿綽約的李晶,在侯衛東心中就驟然失色,沒有了韻味。

曾昭強、朱兵、侯衛東坐在沙發上喝茶聊天,周強則出去安排晚上的活動。

侯衛東心裡琢磨著:「周強是做煤礦生意的,請分管工業的副縣長曾昭強是正理,為什麼要請交通局長朱兵吃飯,難道想轉行?」

正想著,曾昭強道:「老朱,周強的工程隊素質如何?」

朱兵道:「這一次他們修了七公里縣道,經過驗收,質量還算不錯,他想到益陳路上搞一個標段。」

曾昭強仍然有些懷疑:「他以前一直搞煤礦,有沒有能力建路?」

朱兵道:「周強對市場運作很熟悉,他從沙投司招了不少技術人員,技術上還可以。沙投司真是可惜了,三年前還那麼紅火的企業,居然就這樣垮了。」

他們說著工程上的事情,並沒有避著侯衛東。侯衛東聽到益陳路,知道自己的猜測大致靠譜。

益陳路,是指益楊縣到陳橋縣的公路,陳橋縣是茂雲的人口大縣,與益楊接壤。打通了益陳路,沙州到茂雲就可以經過益陳路,至少可以節約三個小時,正因為如此,當縣委副書記楊森林提出益陳路的工作建議以後,沙州與茂雲方面都相當支持。相關手續辦下來以後,縣委副書記楊森林已經變成了縣長楊森林,成了益陳公路建設指揮部指揮長,曾昭強是副指揮長,朱兵則是指揮部辦公室主任。

曾昭強跟朱兵談了工程上的事情之後,將目光對準了侯衛東,道:「縣委亂彈琴,老弟這種幹才,怎麼捨得放到科委這種部門?老弟,你要多想想辦法,我建議你調到茂雲去,有祝書記提攜,幾年時間就是縣領導了。」

侯衛東含糊地道:「我也正在想辦法,這種事急也不行。」

曾昭強又道:「我知道你心裡不爽,早就想約你出來散心,一直忙著益陳路的事情,今天終於有空閑。我們幾兄弟好好喝一頓,一醉解千愁,醒來又是一條好漢。」

侯衛東道:「曾縣長說得好,今晚大醉一場。」

周強安排妥當,笑著進來,道:「今天上午我就與漢湖這邊聯繫,他們特意空運了鰣魚與刀魚,這兩種都位列長江四大名魚。另外就是河豚和鮰魚,河豚太毒了,我不敢吃。」

曾昭強道:「既然有長江名魚,我們今天就好好吃一頓,朱局,你別跟我提工作上的事情,陪著侯老弟醉一場。」

一道道美味擺在桌上,果然不愧為正宗的長江河鮮,肉嫩湯鮮。

曾昭強吃得津津有味,道:「先吃魚,等一會兒喝酒,幾杯酒下肚,味覺就被破壞了,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這句話正對了侯衛東的心思,他覺得河魚實在鮮美,也就不客氣,專心地品嘗美味。不一會兒,鰣魚與刀魚盆子見了底,至於其他河鮮,味道不及這兩樣,平時也經常吃,根本未曾動過。

猛吃了一會兒,曾昭強發話:「周總,把酒倒上。這一段時間侯兄弟受了委屈,第一杯酒祝侯兄弟早日脫困。」

曾昭強是大塊頭,平日在台上是很嚴肅很有氣勢的,今天以他副縣長的身份能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讓侯衛東很是感動,端起酒來就是一陣猛碰。

雖然曾昭強曾經說過不談正事,周強心裡卻一直惦記著此事,趁著曾、朱兩人喝得高興,還是提起了益陳路的事情。

對於曾、朱兩人來說,只要有資質和資金,誰來做工程都差不多,曾昭強對周強的實力還有些懷疑,道:「周總,我有話就直說了,修路可需要資金,如今煤炭不好賣,你有沒有墊底的資金?」

周強手裡的火佛煤礦原本是青林鎮的煤礦,後來企業改制,他花錢將煤礦買了下來,誰知道煤價節節走低,如今火佛煤礦貨場的煤堆得如小山一般高,他的錢虧進去不少。曾昭強提起資金,恰好抓到了周強的痛處。

周強道:「我手裡還有些錢。另外,我正準備將火佛煤礦出手,火佛煤礦資源豐富,設備經過幾次改制,也很好,現在已有好幾個老闆想買我的煤礦,只是價錢還沒有談妥。」這一番話就是強撐著面子,煤炭行業極不景氣,誰願意來買煤炭?如今是周強為了籌款接工程,四處求著人家將手裡的火佛煤礦接過去。

曾昭強分管工業,很清楚煤炭行業的困境,道:「你能賣出去就是燒了高香,談不起價錢。」

周強知道瞞不過曾昭強,道:「火佛煤礦不一樣,資源厚,設施好,等到行情一好,遲早要賺錢,如果不是這個工程急等著用錢,我也不會想著賣煤礦。」修路賺的是現錢,而煤炭行情到底什麼時候能好起來,心裡實在沒有底,他急於從煤炭行業中脫身,抓緊時間修路賺現錢。

侯衛東從石場上挖到的第一桶金,素來對資源型企業情有獨鍾,聽到這一番對話,心思活動起來,暗道:「火佛煤礦倒是不錯,如果買下來,以後肯定有搞頭。」道:「我在新管會的時候認識了不少大老闆,可以幫你問一問。」

周強眼睛一亮,道:「那就麻煩侯主任了,你知道我的電話嗎?有消息就及時跟我聯繫。」侯衛東看到他的神情,心道:「周強如此急切,看來可以砍砍馬腿。」

朱兵在一旁道:「既然侯主任願意幫忙聯繫,周總還不多敬兩杯?」

周強便舉起酒杯,道:「這件事就拜託侯主任了,有了消息就跟我聯繫。」

酒酣飯飽,周強道:「聽說漢湖這邊新來了幾個按摩師,技術很好,領導們平時太累了,今天放鬆放鬆。」

周強是靠著秦飛躍搭上曾昭強的。上個月,曾昭強到南方去,周強一直跟隨左右,回來以後,關係就拉近了,所以周強才敢來參加益陳路標段的投標。

曾昭強很穩重地道:「做做正規按摩還是可以的,別搞其他花樣。」

侯衛東與曾昭強在漢湖一起玩過,曾昭強答應了,他也沒有反對,不過他想起派出所的燈光,心裡隱隱不安。跟著小妹朝外走,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秦飛躍的事情。當年秦飛躍正是在很安全的地方被派出所堵住了,所幸他本人並沒有被當場抓住,否則就不可能東山再起。

侯衛東走進頂樓按摩房,一位稚嫩女子垂手而立,見到有人進來,便鞠躬致意。

侯衛東心裡愈發不安,他總是想著雙江鎮派出所二樓明亮的燈光。以前在青林鎮工作時,只要派出所晚上燈光大亮,十有八九是有行動。有了這個想法,他退出房間,拿著手機到了頂樓,給大哥侯衛國打了一個電話。

侯衛國正在與江楚進行習慣性爭吵,這是一場沒有贏家的家庭戰爭,因江楚堅持要做清蓮產品而愈演愈烈。

吵到後來,江楚提著滿滿一包產品衝出了房門,侯衛國蠻橫的態度令她深受傷害,走到大街上,眼淚終於奪眶而出。走著走著,腦海中浮現出講台上老師堅定的眼神、鏗鏘有力的話語,勇氣重新回到了身上。她擦乾了眼淚,暗道:「侯衛國瞧不起我,我一定要做出成績。」

她站在十字路口,拿出厚厚的通訊錄,選了一個潛在客戶,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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