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跟著縣委書記給領導拜年 溫柔之鄉

益楊是沙州經濟發展最好的縣,前後數屆益楊縣委書記都升任為沙州市的領導,這一次換屆,祝焱呼聲亦很高。

12月25日,這是基督國家的節日。益楊是一個相對保守的內陸地區,雖說西風漸進,但是聖誕的節日氣氛並不濃,只有步行街一帶,有幾個商家為吸引大家注意,誇張地在店門外樹起了聖誕老人和聖誕樹,增加了一些節日氛圍。

祝焱知道張小佳遠在上海,也體恤侯衛東平時工作辛苦,讓侯衛東忘掉手裡所有的工作,安心休整幾天,然後集中精力辦事,到春節以後才能休假。

這樣做有很現實的原因。

過了元旦,農家就到了享受一年勞動成果的時候,而對於祝焱來說則是一年最忙的時候。這個忙,並不單純是工作繁忙,而是各種關係需要在過年時打點,光是省、市兩級重要人物就得夠他走上好幾天,侯衛東作為委辦副主任,自然全程陪同,偷不得懶。

侯衛東喜滋滋地給小佳打電話,準備利用這兩天直飛上海。誰知小佳所在班級得到緊急通知,恰好要在12月26日組織到新加坡參觀其園林建設,這是一次極為重要的外出考察學習的機會,小佳不願意放棄,侯衛東的上海之行也就告吹。

他半年多沒有回吳海縣,既然小佳那裡去不成,他就給老媽打了一個電話,說是要回來度周末。

劉光芬接了電話,高興地責怪侯衛東:「你這沒良心的小三,半年都不回家,平時也不打個電話,真有這麼忙嗎?」她沒有等侯衛東回話,又絮絮叨叨地道,「你二姐肚子已經老大了,明年你就要當舅舅。江楚和你大哥是怎麼回事,結婚這麼久了,怎麼肚子還沒有動靜?我看兩人都得去醫院檢查,查一查到底是誰的問題。」

聽到媽媽在電話里啰唆地拉家常,侯衛東心裡也是一陣溫暖。平時跟著祝焱忙裡忙外,稍稍有些空閑又要朝沙州跑,倒真是把老爸、老媽給忽視了。

「明天給我鹵些肥腸,最好給我弄一斤,饞蟲已經爬到嗓子眼了。」

聽到小兒子提了具體要求,劉光芬興高采烈答應了。能為離家在外的兒子服務,這是母親最高興的事。

放下電話,侯衛東就把車子開到委辦的修理廠,讓熟悉的師傅幫著檢查車況。自從上次在上青林出現了兩樹夾一車的情況,他就對行車安全格外注意,凡是車輛要出城,都要進行一次檢查。

修理廠是委辦的定點修理廠,侯衛東是委辦副主任,正好管著縣委機關車輛的維修,他的車自然受到了特別優待,所有零件都是正規廠家所出。這一點,羨煞了不少其他部門的駕駛員。

以侯衛東如今的實力,並不在乎修車的費用。但是在其他地方修,很難避免假冒偽劣的零件,用不了多久又要換,這事曾讓侯衛東煩不勝煩。當上了委辦副主任,管著修理廠,這些問題就迎刃而解。

男人對車輛總有些天然喜愛,侯衛東蹲在車旁,看著修理工動作嫻熟地下著零件,有一句無一句地與修理工說著話,還不停地散著香煙。

一位留著小鬍子,滿身油膩的修理工道:「侯主任,你真是平易近人。」侯衛東就笑:「平易近人是專門用來指大官的,我是小蛤蟆官,還沒有平易近人的資格。」修理工甚是粗豪地道:「凡是當了委辦主任,沒有不陞官的,侯主任這麼年輕,肯定要當大官。」侯衛東又遞給了他一支煙,道:「這事誰又能說清楚,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當修理工將車身全部檢查一遍,快活地道:「侯主任,你的車保養得好,放心開吧。有一點小問題,我已經解決了。」

坐上車,正準備發動,手機又叫了起來,侯衛東無可奈何地道:「這該死的手機,又找上我了。」

當年為了方便,侯衛東買了一部極為昂貴的手機,從此,他再也無法從人間遁形了,總有一些電話會不期而至,調動他的行動,影響他的生活。他時常在想:「如果沒有手機,雖然有時不方便,卻給人生帶來了更大的自由。」

看了號碼,見是嶺西李晶的座機電話,侯衛東道:「李總,好久不見啊。」

李晶在遙遠的嶺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衛東,不要叫我李總,這樣叫見外了,叫我晶晶。」

侯衛東也笑了,道:「晶晶,總讓我想起白骨精。」

說笑幾句,李晶道:「明天上午精工集團在嶺西召開董事會,我要向你們幾個董事彙報精工集團今年的成績。」

「我說不準,到時再看。」

「衛東一定要來,這是你的權利和義務。」

掛了電話,李晶就躺在柔軟的床上,舒服地伸成了一個「大」字,自言自語:「好大的床鋪,也不知床的另一邊是誰。」她回想著認識的男人,或有錢,或有權,如放電影一般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可是想著這些人,她渾身不覺起了雞皮疙瘩。仰面看著床頭柔和的燈光,想著侯衛東的玩笑話,暗道:「侯衛東這個壞傢伙,竟然叫我白骨精。我喜歡。」

「這是精工集團成立一年的重要會議,你是大股東之一,應該參加。」侯衛東坐在車上抽了一支煙,鬼使神差地用這條理由說服了自己,給吳海家裡打電話請了假,這才朝著嶺西開去。

剛出益楊,李晶又打了一個電話過來:「衛東,出發沒有?」

「明天上午要開董事會,我當然只有晚上趕過來。」

李晶關心地道:「自己開車嗎?你以前請了一個駕駛員,他技術不錯,就讓他來開。」

「謝謝你的關心,我的手藝不錯了,只是從來沒有開這麼遠,恐怕很累。」

李晶此時仍舊躺在床上,她一隻手拿手機,另一隻手輕輕拂過平坦小腹,笑道:「累倒不怕,泡個熱水澡,人也就輕鬆了。」她自從當上精工集團董事長以後,自重身份,大半年沒有同男人親熱,此時心中不禁有些燥熱,暗道:「侯衛東,我還真有些想你。」

從下午5點30分出發,整整開了三個小時,進入了嶺西。聖誕氣氛越來越濃,街上彩燈眩目,成群的青年男女穿戴得很有節日氛圍,高高興興在街上走來走去。

「別人的節日,也不知為什麼要搞得這麼熱鬧,或許這是發泄的一個理由吧。」

侯衛東開著車,穿行於大街小巷。他不熟悉嶺西的道路,就朝著燈火最為輝煌的地方開去,在城中心轉了一圈,終於找到了一間很是高大的酒店,酒店四周有醒目的輪廓線,格外挺直。

在停車場停好車,侯衛東提著手包下了樓,抬頭仔細看了大樓,這才看清大樓頂端有五顆星,心道:「難怪大樓如此氣派,是五星級酒店。」他皮夾子里有好幾千元錢,另外還有信用卡,面對五星級酒店並不憷場,神情自若地走了進去。

大廳里格外金碧輝煌,侍應生衣冠楚楚,彬彬有禮,在這種氣氛之下,來往的人說話都輕言細語,走路亦是輕手輕腳。

剛辦完手續上樓,李晶的電話打了過來,聽說侯衛東住進了金星酒店,道:「你先休息一會兒,我馬上過來。」

侯衛東洗完臉,正在看電視,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李晶披著淺棕色披肩,雍容大度,站在門口笑吟吟地道:「你不熟悉嶺西,怎麼知道這家最新最好的五星級酒店?」

「我只是朝著燈光最亮的地方走,算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就住了進來。」

李晶在房間里轉了一圈,道:「沒有吃飯吧,我請你到特別的地方吃晚飯。」

「特別的地方,是什麼地方?」

「到時你就知道。」

出了門,到了電梯處,李晶自然而隨意地挽著侯衛東,侯衛東稍有些緊張,也沒有拒絕李晶的親密。

「開了三個多小時,累了吧,坐我的車。」

李晶車內有若隱若現的香水味,細膩而清淡,車載音響極佳,一首老歌在低吟。

「冬季到台北來看雨,別在異鄉哭泣。冬季到台北來看雨,夢是唯一行李。輕輕回來不吵醒往事,就當我從來不曾遠離。如果相逢把話藏心底,沒有人比我更懂你。天還是天喔雨還是雨,我的傘下不再有你……」這是孟庭葦的嗓音,90年代初期,她的歌曲陪伴了無數少女走過青澀年華。侯衛東靠著後背,聽著這首學生時代曾經天天轟炸耳朵的老歌。

車如流水,在流光溢彩的街道中穿行,外面的喧囂被車窗所隔離,只有乾淨而溫存的歌聲。

李晶平靜地道:「當年我最喜歡這首歌,還有一首的歌名是《沒有情人的情人節》,也不知你聽過沒有。」

小車在街道邊轉了幾圈,拐進了一個小區。這個小區的中庭比新月樓更加開闊,借著庭燈,可以看見中庭有假山、亭台、小橋、綠地,還有一個網球場和籃球場。李晶小鳥依人般黏在侯衛東胳膊上,道:「開了這麼久的車,餓不餓?」

走進小區,侯衛東就明白即將發生什麼事情,他心中有些抵抗,更多卻是隱隱的興奮,道:「餓了,從益楊到嶺西,一路馬不停蹄。」

李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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