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惡魔現身

既然發現了劉雲的屍體,那眾人自然就有了掩埋的義務。不過劉雲與吳群不同,埋在山林間只是權宜之計,日後家屬肯定還會來尋屍。羅飛四下環顧著,希望能找一個易於分辨的所在。

很快,他就有了目標:在離河灘不遠的叢林邊緣,有一棵大樹兀然挺立,足有七八十米高,直徑也達到了兩米左右,茂密的叢林也絲毫無法遮蔽住它的英姿。

一問之下,羅飛才知道這樹是國家的一級保護植物,僅產在雲南一帶的河谷坡地中。由於它高於眾樹之頂,所以得了個頗具氣勢的名字:望天樹。從這棵樹的身形看,它至少也得有上千年的樹齡了。

望天樹!即使它望不了天,這叢林里發生的事情也應該被它盡收眼底了吧?可惜它無法開口,雖然洞悉著千百年來的恩怨悲歡,卻只能如秘密般永遠地埋藏下去。

劉雲的屍體被暫時安葬在它的腳下。山風掠過,枝葉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似哭泣,似嗟嘆。

數百年前的悲劇,為何到今日仍無法止歇?

處理完劉雲的屍體,天色已經全黑。眾人圍坐在篝火旁,等著度過進入山林後的第二個夜晚。

有了昨夜的經歷,此時每個人的心情都是複雜的。火光忽明忽暗,映出他們肅穆的表情,氣氛既凝重又詭譎。

那個可怕的「惡魔」,是否正在某個黑暗的角落中窺視著他們?在他的眼中,這幾個人是否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柔弱無助?

「種種跡象,包括一些已經發生的事實都已經表明,我們正處在一個危險的境地中。」良久之後,羅飛打破了這種令人壓抑的沉默狀態,「所以今天晚上,警戒是必不可少的。」

「你們放心吧。」白劍惡指指趙立文說道,「我們兩個會輪流值夜的。」

「不!值夜得兩個人一組,而且,每個人都要參加!」羅飛態度堅決地說道,語氣不容辯駁。

「兩個人值夜?沒那個必要吧?」岳東北咧咧嘴,似乎是很不願意參與這項苦差。

羅飛立刻凝起雙目,看向了岳東北。那目光像兩把利劍一樣,透著令人無法抵擋的銳氣。

岳東北無法與這樣的目光對視,他低下頭,怯怯地嘟囔著:「……算了,如果一定要的話,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從現在開始,大家的行動都得聽從我的安排。我是一個警察,在這樣的非常時刻,我必須為每個人的安全負責。」羅飛的目光從岳東北身上挪開,又依次掃過了在場的其他人,「對於這一點,誰有意見?」

沒有人說話。此時的境況下,他們確實找不出任何理由去反駁羅飛的建議。

「既然沒人反對,那我就先安排一下今晚的值夜順序。」羅飛早已在心中做好了安排,此時有條不紊地說道,「我和白寨主值第一班,從今晚十點到十二點半;然後是我和趙立文,從十二點半到明天凌晨三點;第三班周老師和岳先生,凌晨三點到五點半。這樣你們每個人值一班,有五個小時的睡眠時間。而我一個人值兩班,只有兩三個小時的睡眠時間。所以在十點之前,我會先眯一會,這段時間內,你們不能提前睡覺。」

聽了羅飛這番安排,眾人都有些發愣。尤其是岳東北和周立瑋,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尷尬。

岳東北訕訕地苦笑了一下,對羅飛說道:「羅警官,你看這個……還能不能調一下?我和你值第一班怎麼樣?」

「不能調。現在是什麼時候?你們倆把私人觀點上的矛盾先放一放,不要在內部就亂了陣腳。」羅飛的目光再次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然後他伸手到腰間,摸出了一柄手槍。

這是一柄烏黑色的54式7.62毫米手槍,羅飛雖然一直把它帶在身邊,但很少拿出來用過。

在與罪惡搏鬥的過程中,智力要遠比武力來得重要。這是羅飛進入警校後,在第一堂課上聽老師講的第一句話。十多年來,這句話始終是他辦案時最信奉的規則。

可是今天,羅飛卻把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夥伴請了出來。他所面對的,究竟會是一場怎樣的危機呢?

槍身閃著寒光,羅飛卸下彈夾,把子彈一粒粒地退出,全部檢查了一遍後,又一粒粒裝填了回去。然後他鄭重其事地說道:「值夜的人,必須保持十二分的警惕,有任何異常情況出現,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發出警報。如果任何人有所懈怠,那後果將難以設想。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的話!」

每個人都感受到了羅飛語氣中的份量,就連岳東北也變得肅然起來。

「這支槍,我已經上好了子彈,即使在睡覺的時候,我也會把它握在手中。」羅飛一邊說,一邊提著手槍往帳篷邊走去,「好了,現在我先去休息一會。到十點鐘的時候,你們再把我叫醒。」

夜色越來越深。白劍惡、趙立文、周立瑋、岳東北,四個人一同守到了十點,然後羅飛起來,周立瑋和岳東北回帳篷睡下,趙立文就地休息,白劍惡則和羅飛開始第一輪的值夜。

夜色寂靜,黑暗中卻又似隱藏著無限的危機。

十二點半,第二輪值夜由羅飛和趙立文負責,然後是第三輪……一切按照羅飛設計好的方案進行了下去。

羅飛沒有說謊。即使在他結束值夜,鑽入睡袋中之後,他的右手仍牢牢地握住了那支手槍,似乎時刻都做好了應對突變的準備。

在一片忐忑不安的氣氛中,眾人在山林中的第二個夜晚終於平平安安地渡過了。當晨光再次照亮營地的時候,羅飛從睡夢中醒來,然後他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

什麼都沒有發生,這是否意味著自己的安排已經起到了效果呢?

其他人的神經看起來也放鬆了很多。大家收拾完營地,簡單的吃了早飯,又開始了新一天的征程。

整個上午的時光都用在了穿越「一箭峽」上。名為「一箭峽」,蓋是因為此處地勢險惡,兩山間隙只有大約「一箭」的距離。河流從峽谷中一路蜿蜒而過,個別山勢極窄處,眾人不得不涉水而行。

不過峽谷中的景色倒甚是別緻。兩側青山巍峨,身畔河流潺潺。一路上不時有野獸下到山谷中喝水,見到眾人走近時,便警覺地退至林中,但又不遠去,只靜靜地窺視著這幫陌生的不速之客。

到了正午十二點左右,一行人終於走到了峽谷盡頭。前方的地勢變得平坦起來,不過仍可以感覺到總體有個下行的趨勢。

「這裡就是清風口。」白劍惡向眾人介紹了此地的所在,「我們休息一下,吃個午飯吧。」

「我們離目的地是不是已經很近了?」羅飛記得那張地圖上,「清風口」是最後一個被標註的地名。

「還有兩個小時的路程吧。一直順著這條河下去,然後往南一拐,就到了。恐怖谷……」白劍惡目視前方沉默了著,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之後,然後他轉頭看向羅飛,幽幽地說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今天就可以達到哈摩族人的村寨。」

眾人在叢林與河流中間找了個乾爽處安歇下來,取出乾糧,各自食用。經過一上午的辛苦跋涉,大家水壺裡的飲水均已不多。趙立文到河灘邊挖了一個小小的蓄水坑,沒過多久,坑中已注滿了從河流中滲過來的清水。

「你去幫大家把水壺都打滿吧。」白劍惡對趙立文吩咐了一句。

趙立文答應一聲,走過來挨個揀起眾人的水壺,正要離去時,卻聽羅飛突然說道:「等等。」

趙立文停下腳步,不明所以。

羅飛笑了笑:「你把我們三個的水壺放下吧,我們每個人自己去打。」

周立瑋心思敏動,立刻明白了羅飛的用意,他臉色一變,略帶驚疑地依次看向眾人。

趙立文愣在原地,詢問似地看著白劍惡。白劍惡則沉著臉,陰森森地問了一句:「羅警官,你這是什麼意思?」

岳東北見氣氛有些僵持,尷尬地笑了笑,想打個圓場:「嘿嘿,雖然有吳群的前車之鑒,可是……羅警官,你這也未免太小心了一點……」

「現在的狀況,怎樣小心也不過分。」周立瑋經過一番判斷後,站在了羅飛一邊,「大家還是聽從羅警官的吩咐吧。白寨主不要往心裡去。」

白劍惡冷笑了一聲:「那好,就都拿上自己的水壺,各人打各人的。」

趙立文把羅飛三人的水壺扔下,向著河灘處走去,他雖然一言不發,但神態舉止中顯得甚為不滿。

周立瑋上前把水壺揀起,然後分發到羅飛二人的手中:「我們也去吧。」說完,他已當先轉身,走在了前頭。

羅飛和岳東北也先後起身,跟了過去。到達水坑邊,卻見趙立文最先灌滿了他和白劍惡的水壺,然後很不友好地瞪了羅飛一眼,轉身便走。

周立瑋待他走遠,壓低聲音問道:「羅警官,你是覺得他們兩個有問題?」

羅飛沉吟著回答:「我倒不是刻意懷疑誰,只是非常時刻,我們每個人行事,最好都不要留任何疏漏。」

周立瑋無聲地點點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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