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炎帝東征 五、蛇的第二次出場

事情已經清楚,羊女變羌人,是革命的關鍵時刻。

我們不知道,在那微妙敏感的彈指之間,是女人主動讓賢,還是男人強勢奪權。如果是後者,那麼,蛇在其中一定起了很壞的作用。

蛇是一個狡猾的傢伙,它潛伏了很久。

實際上,蛇也是二次出場。第一次是在夏娃的時代,把生殖變成了性。那時它是性感而坦誠的,是背了黑鍋的無名英雄。功成之後,蛇退隱,蛙上台。蛙或女媧又把性變成生殖,發明了生殖崇拜。生殖變成性,動物就變成了人。生殖崇拜誕生,自然就變成了文化。

人類的兩次前進,蛇和蛙都功不可沒。

因此,按照輪流坐莊的原則,蛇當然要再次登台。只不過,誰都沒有想到,性感坦誠的蛇會變得邪惡、狡猾和貪婪。它這個台,居然一坐就是幾千年。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它這回的目的不是讓女人快活,而是要自己快活,並且剛一上台就恩將仇報,翻臉不認人。它不但獨霸了歷史舞台,還利用手中的公權力,私下裡把女媧變成了蛇。

這堪稱用心險惡。

然而冒充醫生的蛇,做完手術後就擦掉了所有的指紋,銷毀作案工具,迅速撤離現場。自己也改頭換面變成了牛,滿臉的無辜。結果,「女媧是蛇」的彌天大謊,便哄騙了眾多的書獃子和老實人。

可惜蛇再狡猾,也想不到它的同案犯會留下證據。這個同案犯就是鳥,證據則是一系列的「鳥啄魚」或「鳥銜魚」圖案 。這種圖案,直到明代的磚刻上都有。這些蛛絲馬跡雄辯地證明了,蛇吞蛙,鳥食魚,不但在自然界屢見不鮮,在歷史上也曾是驚人的一幕。

蛇,為什麼能得逞?

根本原因在於經濟。在母系氏族社會的後期,其實已有財產的權屬。雖然那時還是「夫從妻居」,但如果分手,男人可以帶著勞動工具、牲畜和糧食一走了之,女人則只能留著她的鍋碗瓢盆,坐守空巢,招降納叛。

這事不能以今度古。那會兒可沒什麼房地產,男人擁有的要值錢得多。比如牲畜,可以吃也可以用,是生活資料也是勞動工具。何況到了後來,男人還有了新的「牲畜」。這就是奴隸,是男人獵獲的戰俘。而且這些最廉價的勞動力正如恩格斯所說,還跟牲畜一樣是很容易繁殖的。

這時的男人既是資本家,又是統治者,錢包鼓鼓,如狼似虎。

財大必然氣粗。創出產業的男人再也無法容忍血緣按照母系計算。因為那意味著自己掙下家當跟親兒子一點關係沒有,丈母娘和小姨子倒有份,甚至會划到另一個男人孩子的賬上。要知道,那時的女人是可以有許多性夥伴的。

因此,這種制度必須廢除。

事實上它也被廢除了。這雖然是人類經歷過的最激進的革命之一,但當真做起來卻比現在房產過戶還簡單。然而女人卻從此失去了財產權,包括所有權、支配權和繼承權。與此同時,她們也喪失了政治權,包括參政權、議政權、執政權、選舉權和被選舉權。這些權利,即便在古希臘的民主時期,女人也是沒有的。在舊中國,她們則還要被剝奪祭祀權。這在古代社會,可是最重要的權利。

沒有祭祀權的女人,死都死得不一樣。在甘肅臨夏秦魏家,考古學家發現了父系氏族時代的古墓。在十餘座夫妻合葬墓里,男人都是仰面朝天,大大咧咧;女人都是彎腿側身,委委屈屈。男尊女卑的意思,一清二楚。

這才真是死不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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