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伏羲設局 四、披著羊皮的蛇

說法很快就有了,那就是承認男人在生育中的作用,並為之設立祭壇。

祭壇在紅山文化遺址已經發現,只不過女的圓,男的方。這倒是符合我們的主觀感受:男人有稜有角,女人珠圓玉潤。難怪女媧手上拿的是規,伏羲拿的是矩,女圓男方嘛!

但,天圓地方,又怎麼講?

天,不是男性;地,不是女性嗎?

對不起,這是後來的事。在遠古,在女媧的時代,女人才是天,男人則是地。只不過,自從男人有了方方正正的祭壇,也就好歹有了一席地位,可以跟圓圓滿滿的女人分庭抗禮。

於是伏羲搖身一變而為蛇神。

伏羲怎麼會是蛇呢?伏與狗有關 ,羲與羊有關,犧與牛有關,哪有蛇?兵器倒是有的。伏羲又叫伏戲。戲,還有羲字中的「我」,都是兵器。難道那蛇,其實不過是祭壇上器皿中兵器的倒影?

當然不是。

伏羲變成蛇,不是「杯弓蛇影」,而是「文化革命」。也就是說,越來越牛的男人,要求在飲食和男女兩方面,都能體現其重要性。

這就必須引蛇出洞。

為什麼必須是蛇呢?因為只有蛇,才是男性最強有力的象徵。鳥,就溫柔了點。所以,從氏族到部落,再到國家,蛇的作用都將一以貫之。在氏族時代,它是生殖崇拜的符號;到部落時代,它將成為圖騰;到國家時代,它還將成為祖宗。只不過,狡猾的蛇多半會處於潛伏狀態,該出洞時才露出真容。

妙哉伏羲!他還真是伏蛇,只不過披著羊皮。

潛伏的蛇神現在是羊人。他是羲,是義,也是美。美,上面是羊,下面是大。這個大,其實是人,大人。人,如果是大人物,就寫成正面而立的「大」,比如美好的美;如果是普通人,就寫成側身而立的「亻」,比如佯裝的佯。可見,從佯到羲,到義,到美,伏羲這小夥子拾級而上,每一步都離不開羊。

善哉羊也!

是的,羊是善,也是祥。因為羊肉可食,羊皮可衣,羊糞可以肥田,羊角可以做武器或樂器。這樣的衣食父母,豈非功德無量?這樣的大慈大悲,難道還不吉祥?頭戴羊角的羊人伏羲,難道不美?這樣一位遠古時代的大帥哥,難道不該成為領袖?

當然應該!

實際上,吉祥二字,古文字就寫作「吉羊」。羊就是祥,就是冠羊之人。

那麼,什麼東西「吉」?紅蓮之珠。紅蓮就是女陰,紅蓮之珠則可能是印度人的摩尼寶珠,中國人的火齊珠,即陰蒂。蒂,就是帝,古文字寫成▼或▽。它可能是整朵花,也可能是花蕊或花蕾。因此,神秘的「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翻譯為六字漢語,就是「神,紅蓮之珠,吉」。

噫!紅蓮之珠吉,冠羊之人祥。

吉祥二字,伏羲佔了多半。

這個形象,最下面是燦然綻放的蓮花,內含豐碩多籽的蓮蓬,上為光焰四射的寶珠。寶珠之內,又有蓮花、蓮蓬、寶珠,表示天地萬物的生生不已,生命創造的永無止境。

三分天下有其二,父系當然要取代母系。

但這一切,都是悄然發生的。

在母系社會後期,當篝火燃起夜幕降臨時,登上祭壇的仍是女媧或蛙女。那模樣和場面,我們在巴布亞紐幾內亞的蛙人圖上已經見過:掌握了「生與死」這「一號機密」的蛙女神,佔據絕大部分畫面,表示她是當然的領袖。她頭上的裝飾物,是魚和鳥,分別代表女性和男性生殖崇拜,也表示魚人和鳥人是她的輔佐。四周,則是代表女性的花和代表子孫的星星點點。

至於男性的蛇人和羊人,則多半只能在台下打理那些陶罐、陶壺、陶盤、陶缽、陶杯、陶碗。他們當然想不到,自己跟前的陶鼎,將來會變成青銅的,並成為國家和政權的象徵。他們更不會想到,為了問鼎中原,兄弟姐妹們將付出怎樣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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