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王子和公主的遊戲

故事的起始,還要從三年前說起……

2009年,梅雨季後的初夏,一個有著難得日光的午後,懷光集團的董事長趙懷光的私家莊園沉浸在一片懶洋洋的靜謐當中,只有湖面上時不時傳來的擊水聲和說笑聲在執拗地打破著這份寧靜。

原來是趙懷光的孫女趙庭諼和幾個玩伴兒在湖心泛舟。坐在庭諼身邊,一直心無旁騖默然劃著槳的俊朗青年就是和庭諼同為懷光集團未來接班人的杜御風,對於他的身世,莊園里的每個人都諱莫如深,而御風隱秘的身世似乎也造就了他孤僻的性格。此時的御風機械地劃著槳,面無表情,好像跟同伴們有些格格不入。坐在庭諼對面的那對「活寶」似乎對御風的一言不發早已見怪不怪,還在自顧自地唧唧喳喳、大呼小叫。那嘴裡總也不閑著的京偉是懷光集團CEO京慶余的寶貝兒子,女孩兒就是京偉的妹妹京麒了。

庭諼臉上總是帶著淡雅的笑,一邊回應著京偉兄妹的談話,一邊還不忘用目光與御風做著無聲的交流……突然,庭諼臉上的笑僵住了,猝然暈倒在船里,額頭碰在了船中的鋼角上,鮮血瞬間涌了出來,染血的臉頰在陽光下格外怵目。杜御風下意識地拋下了船槳,馬上抱起了庭諼,用手帕輕壓庭諼的傷口,急切地輕喊:「諼諼,諼諼,你怎麼了?」

此時,回過神的京偉也輕拍著庭諼的臉頰,可庭諼除了急促的呼吸,沒有絲毫反應。杜御風用手背輕觸了一下庭諼的額頭,馬上回頭對京偉喊道:「她體溫好高,快回岸上!」京偉回身抓起船槳,猛力划了起來。突然「啪」的一聲,唯一的單槳斷了。「救命啊——!要死人了——!」京麒驟然尖銳的高分貝嘶喊差點沒把御風、京偉震下船。京偉揚手一個「爆栗」阻斷了京麒的添亂:「別亂叫!」說完,就跳下水,一隻手死命拽著船舷,一隻手拚命劃著水,向陸地艱難靠近。而此時的御風已冷靜地撥通了懷光集團旗下醫院的電話號碼……

等到眾人七手八腳狼狽地抱著庭諼爬上岸,看到繪著懷光集團金色圓球徽章的救護車早已停在了岸邊。醫護人員訓練有素地把庭諼抬上了車,杜御風也不放心地跟了上去,當京偉也要跟著邁上車時,卻被護士職業地攔在了車外:「對不起,車裡空間有限!」尷尬的京偉無暇跟護士計較,只好伸著脖子對著車裡喊:「庭諼,我和京麒開車跟著!你別急!」

樹影斑駁的林蔭路盡頭,莊園歐式紫銅閘門徐徐拉開,一輛救護車拉著高亢而又急迫的鳴笛沒有停頓地疾馳而出,一輛跑車緊隨其後,那跑車雖無聲響,卻比救護車更惹眼了些。

此時的懷光醫院早已亂作了一團,要知道,董事長的孫女住進醫院,可是攸關醫院中每一個人切身利益的大事。高護病房外,幾個醫師在緊急討論著庭諼的急救程序,圍在旁邊的京偉和京麒雖然焦急不已,卻也幫不上什麼忙。走廊的那頭,主治醫生陪著聞訊趕來的趙懷光交談著一路走來。

「董事長,我們初步診斷小姐患的是XP(Xeroderma Pigmentosum),中文稱著色性干皮症,這是一種遺傳性缺陷,臨床癥狀是對紫外線完全沒有防禦能力。目前,全世界確認的病例不到兩千起。小姐以後要完全禁絕陽光,尤其要注意眼睛很可能會因為紫外線出現損傷,而且,這次的狀況未來可能還會發生。另外,麻煩的是,這種病人20歲前可能會出現腫瘤損害,有生命危險。不過,您也不用太過擔心,小姐到目前為止的意識都還清楚,對刺激的反應也還良好——」趙懷光眉頭緊鎖,偶爾微微點頭,滿臉凝重。

這時,護士們推著庭諼來到了病房門前,京偉、京麒剛要跟著一起進去,被御風攔了下來。京偉騰然火起,聲音也高了起來,質問御風:「什麼意思?沒功勞我還有苦勞吧?現在趕我!今天,我還非進去不可了!」正爭執著,趙懷光和主治醫生已經走了過來。眼尖的京麒一把抓住主治醫生的衣襟,撲面就問:「喂,庭諼會不會掛?」御風忍不住打斷了京麒:「別胡說!」京麒絲毫不理會御風的瞪眼示意,轉而安慰起趙懷光來:「趙爺爺,我只是擔心庭諼而已,不過,我能感受得到,庭諼的心靈是粉紅色的,她絕對不會死。」此時的趙懷光絲毫沒有心思理會這對活寶的無厘頭,只是略顯客套地對京偉兄妹說了句:「謝謝,你們先回去吧。」說完便示意御風跟他一起進病房。

深知二人脾性的庭諼在擔架床上聽到了所有的對話,不以為忤,反而目光透著暖意,凝望著兄妹倆。京偉走到床前,親昵地摸了摸庭諼因暴晒而通紅的臉蛋兒,彎下腰,湊近庭諼的耳邊私語:「第一次看你臉紅,等你出院,我一定要……親你一下!」杜御風毫不關心京偉的舉動,只是催促著大夫快把庭諼推進去。門,終於在京偉、京麒面前關上了。

日頭稍偏了西,但還是很足,可庭諼的病房卻早已是黑暗一片。躺在病床上的庭諼睡了一會兒,醒來了,發現遭到暴晒的雙手纏了紗布,臉上也塗滿了藥膏。一直守在床邊的爺爺趙懷光內心掙扎了良久,還是把病情告訴了庭諼。當聽到爺爺最後那滄桑的聲音:「要堅強,爺爺會不計代價給你找到解決辦法。」庭諼的淚水還是成串落下。

夜幕已經深了,庭諼獨自站在醫院的頂樓上獃獃地望著月亮。月亮不是很圓,讓絲雲遮得有些暗,更是讓庭諼多了些愁緒。「進去吧,月光對你也會有傷害。」御風不知什麼時候也上來了,給庭諼單薄的病服外披了一件薄衫。「我是不是連狼人都沒得做了?」俏皮的話里卻分明帶著一分苦澀。「你要做狼外婆?」難得幽默的御風配合著庭諼遮掩著真相的殘酷。

「我開玩笑的。」庭諼也不忍再繼續這個一點都不好笑的幽默。御風從口袋中拿出軟膏和一支會「滴滴滴」作響的手錶放在庭諼手裡:「我已經調好了,以後記得隨身戴著,它會提醒你每兩小時抹一次藥膏。」庭諼「嗯」了一聲,就抬起頭鄭重地看著御風:「御風,我有話想對你說。幾個小時前,爺爺已經把我的病情告訴我了……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會……那我現在就想對你說……我,喜歡你。」御風不易察覺地愣了一下,勉強支吾道:「我……我只是一個失敗商人的兒子……」庭諼打斷了御風:「我說了,我只是要把我想說的話說出來,這並不代表你要承諾我什麼。好了,我說完了,不陪你在這兒曬月亮了。」不給御風解釋的機會,庭諼已經轉身離開了天台。看著庭諼的背影,御風在猶豫該不該追上去,但腳步卻終未動,此時,他已經全然看不見庭諼一臉的失望。

第二天,還是一個夜色如水的晚上,護士走進庭諼的病房,「唰」地拉開了厚重的窗帘,窗外只擠進來些微亮色。護士微笑地看著庭諼:「好多了吧?」靠在床頭的庭諼溫雅地點了點頭。護士小心地探問:「杜先生還在外面和醫生說話,等會兒可以讓他進來嗎?」「他來了?!」庭諼不免有些驚訝,微愣過後,庭諼還是習慣性地攏了攏長發,又拿起邊桌上的小鏡子仔細地照著微紅的臉龐。「趙小姐喜歡他?」八卦顯然是很多女人的愛好。「是啊!」庭諼脫口而出,絲毫沒有猶疑。這時,御風輕推房門進來了,人未到床前,滿是關切的目光早已到了,這讓庭諼多了些緊張。看到護士已經識趣地出去了,庭諼才問御風:「我可以出院了嗎?」御風不做回答,卻突然俯身下來,在庭諼圓潤的臉蛋兒上輕啄了一下。「你——」猝不及防的庭諼又是害羞,又是開心。「我……也有話想告訴你,我會照顧你……一輩子。」此時的庭諼哪裡會想到,杜御風的這些暖人的言語和行動卻只是奉命行事。

終於到了出院的這天,庭諼全然沒有富家小姐的架子,真心和這些天每個悉心照顧她的醫生和護士致了謝,道了別。

拉開接她的趙家豪華加長型座車,庭諼驀然發現駕車的竟然是杜御風。等車子駛上了繁華的街道,庭諼終於忍不住打趣御風:「你兼職當司機?現在就業形勢這麼緊張嗎?」「你的病需要絕對保密,也是為難御風了。」身旁的趙懷光替御風給出了答案。聽了爺爺的話,庭諼對這話背後嚴峻的形勢也猜出了一二,緊咬著嘴唇,眼眶不禁又紅了。心疼孫女的趙懷光更加心疼了,卻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能緊緊地摟著庭諼的肩膀,給她鼓勵。前排一言不發的杜御風,咬緊牙關,目視前方,手卻用了力,像要摳進方向盤裡。

沉默一路的一家人終於回到了莊園,屁股還沒坐穩,精緻的宅門電鈴就被人戳響了。管家鳳霞去開門,赫然出現在門外的是一身奇裝異服的京麒。她那揚起還未放下的、塗著紫黑葡萄色指甲油的幼嫩的手,在宣示著剛才的鈴聲大作明顯是她的傑作。「鳳霞,我要找庭諼。」一貫冷臉的鳳霞對京麒的直呼其名早已習以為常,還未回應,滿臉笑容的庭諼已經迎了出來。「京麒,你怎麼來了?你哥哥呢?」「哎呦呦呦……」京麒又開始大驚小怪了,「公主什麼時候也開始關心起壞孩子了?」庭諼也不理會京麒的一臉壞笑,還是一臉真誠:「他費力把我拖上岸,還一路飆車追到醫院,我真的想跟他說聲謝謝。」「你要是能讓他追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