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尾聲

「04.26,和Sakura去明治神宮,有人在那裡舉辦婚禮。

「Basara King!Basara King!Basara King!」

「さよなら」,日語中「再見」的意思。有人說這個詞不能多說,因為它的意思是很長很長時間的再也不見,讓人聯想起永別,最好說「また明日」或者「また後XX」,預先把下次見面的時候也說好。

「真是那個女孩留下的支票么?」愷撒從箱子里拿出那張大額支票,輕輕地彈著。

楚子航吹著薩克斯,看似在試音,從路明非背後走過的時候在他背心戳了一下,低聲說:「別想太多,今天晚上我們就是演員。」

Eva:「按照之前你的要求,這張照片即將刪除,我可以把它在互聯網每個角落的備份都刪除乾淨。你確認之後這個操作就會執行。」

他打開白木的長盒,裡面是樸實無華但線條優美的古刀,源稚生所用的蜘蛛切和童子切。

「快點快點!熱場演出已經結束了,客人們都在等著!」凱撒三步並作兩步跳上舞台,在鋼琴邊坐下,把雪茄在鞋底上捻滅。

「現在知道了。老闆娘說今晚黑道公主不能來,所以我一定要帶著這張支票來。」座頭鯨說,「所以我還是得來,少了一條胳膊也得來。」

座頭鯨還沒有痊癒,今夜醫生原本不批准他出院,可他還是來了。

「這樣加上之前在我這裡買的花票,總數是十萬零三百二十張花票,恭喜小櫻花,你通過了實習期,成為這個家庭的一員。」座頭鯨忽然不鬧騰了,從西裝口袋裡抽出一張支票,舉過頭頂給所有人看,投影機立刻把放大之後的支票投在舞台背景上,沒錯,那是一張一億日圓的支票,以今日的匯率來說,大約是95萬美元,一張罕見的大額支票。座頭鯨把那張支票投進服務生手中的金箱子,看著路明非說:「是的,有人希望你留下,幾個月前她來找過我。」

「蛇岐八家的支票怎麼會有假呢?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敢偽造黑道宗家的支票?」座頭鯨淡淡地說,「幾個月前的一個下午,有個穿洛麗塔裙子的女孩來店裡找Sakura,但是小櫻花不在,店員就帶她來找我。

路明非愣了一下,是啊,今晚他們就是演員而已,作為東京危機時的英雄登場,他們的告別演出會通過網路視頻傳到日本各地,佐證說那場幾乎毀滅東京的危機不過是海嘯地震加黑幫作亂而已,並非什麼超自然事件。這場演出跟他們自己其實沒有什麼關係,這座建築、這座城市,乃至於這個國家很快就跟他們沒有關係了,客人們激動的哭聲也不是只為了他們,也為了那場災難中她們自己失去了的朋友或家人。

「大家長留下的一些小禮物,不成敬意。」烏鴉把玻璃瓶裝的防晒油分贈給愷撒、昂熱、路明非、零和芬格爾,「都是他的收藏品,他真有認真考慮過要去賣防晒油。」

「根據高天原的慣例,小櫻花能不能留在我們這個溫暖的大家庭里,只取決於一樣東西——愛!那就是你們的愛!」座頭鯨高呼,「你們愛的花票才能留下他!現在讓我們揭曉,在實習的這段日子裡,小櫻花收穫了多少愛呢?」

「請有興趣買花票支持Sakura留下的客人在箱子中投下你們珍貴的一票!謝謝大家的支持!」主持人藤原勘助大聲說。

他想起後台還有幾件小東西沒拿,想趁著愷撒楚子航和客人們對丟玫瑰的時候去取一下。

「孤獨的喬治死了。」正在閱讀雜誌的楚子航把雜誌放下,「居然在這個時候。」

路明非默默地看著下方,鐵龍般的新幹線列車在夜幕下賓士,是誰搭乘著這樣的夜班列車,去向什麼樣的遠方?

牧師戰戰兢兢地拿著信封,怎麼也想不起來那個名叫上杉越的逝者是誰,每個周末到他教堂里做禮拜和義工的老人太多了,大家都以兄弟姐妹相稱呼,有好些他都不知道名字。

所有的票都提前售罄,VIP們都買不著票,所有的座位都被撤掉以便容納更多的客人,舞池裡站滿了青春少女和風情歐巴桑,所有人都穿著盛裝,從閃閃發亮的性感短裙到端莊大氣的黑留袖。據說還有更多的客人因為買不到票被阻擋在門外,為了確保安全,警視廳臨時啟動了交通管制措施,今夜所有人都必須步行進入歌舞伎町。時事評論員在電視上大驚小怪地說如今牛郎的退役演出跟影視紅星的退役演出有得一比了,是否這個半地下的行業正在漸漸步入正軌呢?

滿場都是這兩個名字,再就是「我愛你」和「不要離開我」。路明非默默地看著這些流淚的女人,看著楚子航跟站在遠遠角落裡的中島早苗擺手,中島早苗也輕輕地擺著手,身旁站著英偉的北條議員。

他的吼聲震驚了全場,混亂的秩序略略恢複了。

服務生捧著信封登台,座頭鯨拿著信封以牙齒撕開,魄力十足。他掃視全場,以揭曉奧斯卡獎的語氣大吼:「小櫻花收到了……三百二十張花票!」

「趁這個時候走吧,」座頭鯨拍了拍愷撒的肩膀,「否則你們就走不了了。」

「路明非。」愷撒沖著路明非的背影喊。

今夜整個歌舞伎町的人都能聽到高天原中傳來的歌聲,在夜涼如水的夏天,遙遠的歌聲讓人思緒清明。對面的住宅區,人們紛紛推開了窗。

楚子航和路明非拖後兩步,一邊走一邊系著領結。這對楚子航倒不是什麼難事,可路明非無論怎麼系都像紅領巾。原本以為跟系領帶差不多,卻沒想到這條小綢布那麼難纏,路明非急得手忙腳亂,直到登上舞台還沒弄好。

直升機停在兩條街外的停車場上,蛇岐八家執行局列隊歡送,這次事件之後日本分部再度成立,但新的盟約也得以簽訂,昂熱放棄了對日本分部的人事管轄權,但仍握有最高的決定權。

樂聲和曲聲彌散在夜空中,很久很久的沉寂,大廳里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沒有掌聲,也無人喝彩。

《Friend》再次響起,這次是玉置浩二的原唱版,歌聲像是風從山項吹過。

他們用很低的聲音聊著天,昂熱戴著防噪耳機睡著了。芬格爾正給零上藥,三個月過去,零的膝蓋骨基本恢複了,但醫生還是推薦了一種藥膏日常塗抹。芬格爾在零的膝蓋上摸來摸去,但毫無淫蕩的表情,反倒滿臉諂媚,看上去就像女王腳下的哈巴狗。以這廝的禽獸程度,居然還有美色在前不為所動的一面,也不知道零用什麼辦法收服了這傢伙。

「好像是用Line的導航找來的。可別以為女人是好甩掉的東西,她喜歡你,是會追著你到天涯海角的。」座頭鯨說,「女人愛一個男人,要付出的代價大很多,但她們願意。」

牧師上上下下地打量這個優雅挺拔的老人,完全想像不出他能說出這麼兇狠的話。「那你的神也救不了你」,他剛剛把一塊價值12億美元的地塊轉手給教會,卻說出這麼不敬神的話來。

耳邊似乎有人在說話,是啊,在那個大雨滂沱的晚上,在那問紅色的情人酒店裡,那個被認為是啞巴的女孩湊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們都是小怪獸,有一天會被正義的奧特曼殺死。」

他自嘲地笑了笑,把話筒高舉過頂,愷撒炫技般地彈出華麗的前奏,但在楚子航的薩克斯介入的瞬間,樂聲變得清冷寂寥。全場靜穆,燈光從天而降,打在路明非的身上。

哭聲和掌聲如暴風雨那樣席捲了舞台,今晚這裡的秩序由蛇岐八家負責維持,但執行局的精銳們已經阻擋不住這些女人的熱情。她們試圖湧上舞台擁抱那些即將離去的年輕人,但舞台太高很難如願,於是就向他們投擲玫瑰花,成千上萬的玫瑰花,舞台上下起了鮮紅、粉紅、深紅的大雪。他們再三地謝幕,但沒有用,在各種因素的催動下,客人們的情緒達到了滿值,怎麼也無法平復。

另一邊的VIP包廂里,牧師裝束的男人坐立不安,作為侍奉神的男人,出入這種燈紅酒綠的場合讓他心裡不安,雖說這些年輕人是東京災難中的偶像。

「今天是好日子啊,大家都很圓滿啊!要不要再喝一杯啊,乾媽?」芬格爾站在森隆子身邊,一臉殷勤一臉肉麻。

今晚是告別秀,但也是路明非第一次登台,按照高天原的慣例當然得有投花票和燃放櫻花爆竹這兩個環節,但激動的客人們只顧揮舞著雙手高喊愷撤和楚子航的花名,根本顧不上聽藤原勘助說話。那個捧著金箱子在舞池中遊走的侍者也被撞得東倒西歪,客人們從他左邊右邊湧向舞台,把發給她們的花票隨手亂扔,滿地都是櫻紅色的信封。

「練過那麼多遍,這點腦子我還是有的。」路明非拿起話筒,站在那張黑金色的大幕前。

愷撒:「師姐饒命,我又做錯什麼了么?」

現在他是它們的主人了,卻覺得刀鞘摸上去有股暖意,因為帶著故人的祝福。沒想到經過那麼多事源稚生還記得他拜託的事情,真的去查過那柄刀的事情。源稚生就是這樣,對什麼都太認真,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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