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櫻怒之日

「所以我說,哥哥你來晚了。」路鳴澤凼幽地說。難怪他穿成這樣面無笑容,今夜他確實是來參加一場葬禮的。

從Line的定位上看,繪梨衣根本不在去往機場的路上,她在多摩川附近的山中……她在那口井裡!她沒能逃離這個被詛咒的城市,那輛車把她帶去了最後的舞台。

「但這樣井裡的人都會死。」

「100%的融合可殺不了赫爾佐格,殺死芬里厄那次已經用了60%的融合,可赫爾佐格已經篡奪了白王的王位,白王之力豈止是芬里厄那種弱智兒童的兩倍?」路鳴澤聳了聳肩。

「這麼短的時間裡,應該不至於發生什麼大的變化吧?」Eva淡淡地說,「很快這件事就能結束了,還剩下30秒鐘。」

源稚女還在笑,每笑一聲他都會吐血,滿嘴都是血沫。這麼痛苦的笑,聽起來卻是那麼的暢快淋漓。

時至今日他終於明白了,明白了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覺得繪梨衣像諾諾。因為她雖然美麗但是太空白了啊,她看著絕大多數人的時候,眼睛空得就像鏡子,而諾諾的眼神那麼深邃和靈動啊。

纖細但有力的手抓住路明非的領子,把他從水底拎了起來,跟著溫軟的嘴唇貼在他的嘴唇上,一個兇猛的熱吻,吻得路明非直哆嗦。

山是銀白色的,石頭也是銀白色的,放眼所見都是枯萎的樹木,樹上纏滿了銀白色的絲,好像有一條巨大的蠶在山中吐絲作繭,又像是佛經中所說遠離塵世的琉璃世界。

「我……我去給店長送武器!」路明非推開一名牛郎,順手從他懷裡抽出柯爾特左輪槍,出門之後跟座頭鯨一樣鎖上了門。

精通詭謀的人往往都很愛惜自己的生命,因為在他們看來別人都是棋子,而他是下棋的人,下棋的人就該比棋子貴重。棋子之間血流成河,下棋的人云淡風輕。

那是一柄漆黑的直刃忍刀,帶著整個人的重量下斬,把空氣和水一併割斷。忍刀從後頸刺入,洞穿了死侍的喉嚨,跟著刀身偏轉,切斷了它的頸椎。

擺輕鬆熊的時候他無意中把這件小玩具翻了過來,看見底部的標籤,「Sakura&繪梨衣。Rilakkuma」,Sakura和繪梨衣的輕鬆熊。

她的手垂了下去,幸福而又茫然地被人用力抱緊,那一刻,名為「愛情」的東西如狂潮般洗刷她的腦海,她覺得自己被人喜歡了,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寶貝。

赫爾佐格打得累了,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喘氣。他畢竟老了,身體的各項機能都在衰退,他看起來容光煥發,只是計畫成功給他打了強心針。

這件武器的發射對裝備部來說也是個值得見證的時刻。

譴是例外,除掉核彈這類可能導致世界毀滅的武器,天譴是迄今為止人類製造出的最強力的屠龍武器,精準的定位打擊能把目前所知的各種級別的龍類化為灰燼。

路明非也說不清自己在害怕什麼,繪梨衣去了紅井又怎麼樣?這裡面存在著種種可能,也許是源稚生需要她的言靈助陣,所以她被臨時調過去了;也許是紅井那邊已經搞定了,她去紅井跟源稚生碰頭,兩個人開香檳慶祝搞死了神;也許根本就是Line的衛星定位錯誤,她已經平安登機了。但他就是害怕,怕得上下牙打架,咯咯作響。

路明非知道繪梨衣喜歡他,但那種喜歡在他看來只不過是鏡花水月。繪梨衣憑什麼喜歡他?繪梨衣連他的真名都不知道,更不用說他的過去,和他心裡那些不能告人的小秘密。

繭里的人穿著黑色的忍服,是風魔家的下屬。路明非對風魔家的歷史並不了解,也沒心思去想這個時代怎麼逐有忍者在外面活動,但他能看出那個忍者是怎麼死的。他的身體和腦顱被這種白絲包裹和貫穿,身體里所有的液體都從絲中細細的管道流走,所以繭衣被染成了紅色,那是有紅血球殘存在絲里,他被這些白絲吸幹了。樹木也不例外,所以滿山的樹都枯萎了,樹木里的營養物質也被抽空。

「姿態調整完畢。達摩克利斯之劍自檢完畢,進入釋放預備狀態。」

他多希望車裡有張CD,上面載滿雄壯或者咬牙切齒的情歌,它的歌詞應該像鄭鈞的《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那樣,歌聲也那麼的撕裂:

眼前的一幕把他驚呆了,走廊的盡頭,座頭鯨和一名死侍對峙,就像一頭馬熊擋住了巨蟒的去路。座頭鯨的背影看起來如此魁梧,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除了諾諾和楚子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值得他花1/4條命去救呢?芬格爾?算了吧,那傢伙屬於「我不需要跑得比熊快只需要跑得比同伴快就好」的主兒,大難臨頭的時候你的問題不是要不要救他,而是你找不找得到他。愷撒?也算了吧,加圖索家的少爺這輩子享過多少福啊,遊艇帆船私人飛機名酒名車典藏雪茄,別人奮鬥一輩子都享受不上的東西,愷撒二十歲以前就玩膩了。按照他爹龐見的人生軌跡,他將來就只能玩玩靈修,路明非覺得與其拯救這位少爺已經過度圓滿的人生,不如自己多活幾年好歹為老路家留個後什麼的。

「南美好玩么?」路明非試圖打破車裡的沉默,他依稀記得開車的人是他的弟弟,剛剛去南美旅行。

他頭角崢嶸,曼妙優雅,介乎天使和魔鬼之間,即使夏彌化身為龍的時候也沒有他那麼完美。他是新的白王,白王赫爾佐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偉大生物,在沒有黑王的時代,他就是世界的王座!

「雖然還是很想要哥哥你的靈魂啦,可我沒辦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我的所有交易只對將來有效。所以後悔吧,你來晚了。」路鳴澤靠在井壁上,雙手抱懷,仰望著落雨的天空,「這個春季就要結束了,原本在這個季節結束的時候你會遇到人生中最美好的事,但你沒有抓住機會。」

「帶上你的千軍萬馬!雖然最終不免孤身奮戰!」高空中似乎傳來魔鬼的呼聲。

可去看演出的話他為什麼要跑得那麼驚惶?他想不起自己為何而來了,只記得在一分鐘之前自己還發瘋似的跑著。

失血過半後還有如此清晰的神智,大概只能用迴光返照來形容了。路明非抱緊座頭鯨,以免他的體溫過快地下降:「店長,別騙我了,我知道你跟藤原勘助說我是朵罌粟花來著,以前那個罌粟花不是和客人抱在一起燒炭自殺了么?你旗下的罌粟花總是廢柴啊,連幫你賺錢都做不到。」

座頭鯨那個瘋子,他帶著他的伯萊塔去殺死侍了!見鬼!他以為他是誰?他只是個普通人類啊!

「好啦,現在留著你的1/4條命吧,我得不到它,可你也沒法用它交換那個女孩回來。」路鳴澤還在那裡喋喋不休。

十八般兵器齊上,聖骸終於化成了一堆白色的粉末,裡面摻雜著被燒焦的小塊。偉大的聖骸再沒有動彈分毫,生生地被這對兄弟玩死了。其實它早已死了,很多寄生蟲都是這樣,沒有找到合適的宿主時龍精虎猛地活動,找到宿主之後就進入繁殖階段,失去了活動的能力,自己也漸漸死去。如今它的基因已經以某種形式植入了赫爾佐格的身體,它的使命已經終結。

「那就改變未來,去幫我把赫爾佐格殺了。Something for nothing,就用那個作弊密碼,我要100%的融合。」路明非轉過身來,看著路鳴澤的眼睛。他那麼平靜,可眼裡似乎真有獅子要跳出來。

幾分鐘前他還是淵博的科學家,優雅的貴族,此刻卻變成了歇斯底里的潑婦,尖聲地嘶叫著,恨不得把源稚女撕成碎片。

為什麼自己會這麼熟悉這種香味?路明非說不出來,但他就是知道那是櫻花之露。不久前坐在貴賓座上的女孩似曾相識,路明非簡直能想像出她的模樣,高挑修長,白色裙角,安安靜靜。

「另一套系統?」副校長震驚了,難道世界上還有另一套可以比擬天譴的屠龍系統?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武器能夠殺死復活的白王?

他還是那麼彬彬有禮,但路明非能聽出來他的語速快了很多,似乎趕時間要把話說完。

甚至她的手提箱還擱在旁邊的座位上,不知為何她下車的時候很匆忙,連隨身的手提箱都忘記了。

女孩不都是這樣么?小時候她會跟你分享糖果,可有一天她會長大會認識高富帥,再也不來吃你為她買的糖果。所以如果某一天她忽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門離去,那就別守著糖果等她回來。

赫爾佐格暴跳起來。他逃不掉了,但他還有最後的辦法來懲罰背叛他的源稚女,即使作為求死之人,源稚女也還是有弱點的。他要源稚女痛苦,讓源稚女為自己的笑聲支付代價。

路明非猛撲上去,毫不猶豫地把子彈送進它的嘴裡。射擊是他僅有的強項,只要他的手不抖,就能打出準確的彈道來。也多虧了這是一支老式的柯爾特左輪槍,不像某些新型槍支那樣有導氣軌的設計,在水中也是有可能發射的。唯一的問題是子彈濕水之後可能失效,炸膛就不好玩了。不過路明非已經管不得這麼多了,座頭鯨隨時都會因為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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