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老闆娘

直升機也離開了新宿區的空域,老闆娘扭動腰肢款款走上台階,拍拍巴掌:「打烊了,賤小子們,給我把門鎖上,今夜就算是首相來我們也不開門了!」

她剛把門關上就咽了口口水,氣勢打了對摺:「喂!我說對待恩人不能這麼恩將仇報吧?」

舞池的燈全都打開了,舞池邊的吧台上擺滿了香檳王和干邑,Basara King在左,右京在右,中間留了個位子等老闆娘去坐,似乎是歡迎她左擁右抱。

這待遇換了其他女人會幸福得肝顫,老闆娘卻立刻投降。

「聊聊嘛,拜託您照顧那麼久,總得表示一下感謝。」愷撒擺弄著沙漠之鷹,楚子航的長刀橫在桌上,路明非和芬格爾正從酒櫃里搬酒過來。

「好說嘛!別灌酒,我都交代,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老闆娘老老實實地坐在愷撤和楚子航中間。

她的氣場到此已經消散了,原本她就是個後勤人員,沒受過什麼體能訓練,威儀這種東西固然能鎮住風魔小太郎,對眼前這些流氓卻是沒作用的。

愷撒打量著這個看似女學生一樣清純、內心裡卻女王一樣霸道的怪異綜合體。如今想來真正捲入蛇岐八家和猛鬼眾的戰爭都是在來了高天原之後的事,如果沒有這樣一個庇護所,他們多半會想辦法通過人蛇船這類通道離開日本,也就沒有現在的這些事了。換句話說,這混亂的局面開端於他們進入高天原,虧得路明非還想過不讓老闆娘卷進來,其實她根本就是這場混亂的本體吧?

「那輛車怎麼回事?我是說派去接我們的車,我們從曼波網吧逃跑的時候是隨機選擇路線的,為什麼你們能預知我們會出現在那個路口?」愷撤緩緩地問。

「你們首先肯定會前往安全港,離開安全港的路線總共也就不到30條,多買點車,一個街口停一輛咯。」

「為什麼要接我們來牛郎店?」

「大概是因為這樣比較好玩吧……」

「大概?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目的?」

「安排你們當牛郎是我老闆的意思,有個神經病老闆你很難摸清他的想法,只能猜猜。」

「你們是做什麼的?開牛郎店的?」

「不是,我們機構在日本沒有什麼分支,為了給你們提供住宿場所只好臨時出高價把這間店買下來咯。」老闆娘比了個數字。

「能出得起這筆錢,你們能買間酒店給我們提供住宿場所么?」

「誰說不是呢?我也覺得酒店便宜多了……但你攤上了神經病老闆,就只有認命。」

「你的名字?」

「蘇恩曦。」

「你的身份?」

「美歐聯合會教育促進基金理事長。」

「換一個,要編謊話也請編得像一點!」

「聯合國消滅貧困委員會下屬東亞兒童生活狀態研究中心特別顧問。」

「還有別的么?」

「香港馬會翡翠玉石會員交易組織發起人。」

「見鬼,我們不要玩這種無聊的把戲好么?我是問你的真實身份!」愷撒有點崩潰的前兆。

「都是真實身份。」蘇恩曦把一沓名片遞到愷撒面前,「我計算過一次,我大概在200個機構有職務,所以我有200多個真實身份。」

「那你主要是幹什麼的?」愷撒加速崩潰中。

「什麼都干,我們就是老闆身邊的丫鬟,老闆要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也很辛苦的,字字真話。」

「你跟蛇岐八家的關係,他們為什麼要聽你的?」

「其實我跟蛇岐八家真的沒什麼關係,他們聽我的是因為,」蘇恩曦心算了一下,「他們欠我點錢。」

「多少錢?」

「兩百多億歐元,不是非常準確,得刨除最近日本經濟回暖,股票期貨行情上漲和能源短缺的因素,還有幾筆總額七十億歐元的可轉債沒有計算進去。」

路明非一口香檳噴在芬格爾的臉上,這筆錢大概能去非洲買個小國了吧?還能再土豪一點么?

「所以你是蛇岐八家的債主?」

「準確地說我們基金管理著蛇岐八家75%的海外資產和45%的日本資產,我們能獲得這項權力是因為這些年我們不斷地向蛇岐八家注入投資。所以我們也能在很短的時間裡讓蛇岐八家旗下的很多公司破產,所以風魔小太郎那個死老頭子才不得不屈服,他可不想自己的家族陷入經濟危機。」

「接下來說說你們的動機,你們想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有你老闆的真實身份。」

「這件事說來話長……」

「我們不怕話長,說得越詳細越好。」

「我的意思是不如我們各自回房去睡明天再說?」

「可以,把桌面上的酒都清了。」

「真沒人性啊,竟然對弱女子如此殘酷。」蘇恩曦嘆息,「座頭鯨,幫我把那個魚缸拿過來。」

說是魚缸,其實是個大肚瓷瓮,薄薄的胎上施了青釉,再用五色繪製仕女和武士在櫻花樹下宴飲的畫面,色彩濃艷欲滴。座頭鯨立志要做真正高檔次的夜店,所以用具也刻意講究,這件瓷器是江戶年間製造的「九穀燒」名瓷,原來是個酒瓮,如今蓄上清水當作魚缸用,幾條小錦鯉在水草間安逸地游著。

蘇恩曦連魚帶水倒進一隻冰桶里,用小半瓶烈酒涮了涮瓷瓮,然後把桌面上所有的酒都倒了進去,再擠進一個檸檬。

然後她舉起瓷瓮,彷彿長鯨吸海,把半缸酒一口氣飲盡!只見她的小腹微微隆起,顯然這些酒已經填滿了她的胃,她拿紙巾輕輕地擦拭嘴角,輕輕地打了個酒嗝。

這女喬峰的氣概把所有人都給震住了。大家眼睜睜地看著蘇恩曦把瓷瓮緩緩地放在吧台上,四下顧盼,睥睨群雄:「讓你們知道,無論是酷刑、酒精還是美女蛇,都不要想從堅貞的革命者嘴裡套出任何情報!」

蘇恩曦叉著腰嬌笑,男人們默默地看著她花枝亂顫,眼波如水。她是真的喝多了,但也是真的酒量大。原先在酒瓶面前畏畏縮縮的神情都是裝出來的,她看到酒時真正的心情應該是心花怒放。

蘇恩曦從坤包里掏出一柄鑰匙扔在吧台上:「車庫裡有輛賓士,要用的話自己拿鑰匙。」

「我送你回房去睡吧。」愷撒扶住她的胳膊。

「你討厭!」蘇恩曦點點愷撒的鼻子,咯咯地笑著倒在沙發上,翻個身睡死了。

「看來是真的醉了,逼問的話也問不出東西來的。」愷撒看向楚子航。

秘密辦公室里,酒德麻衣正通過閉路電視觀看吧台上的這一幕。

「她怎麼會裝醉呢?她就是這種酒瘋子啊。」酒德麻衣嘆了口氣。

只有少數人知道蘇恩曦的這個毛病,她總在吃薯片,這跟戒煙的人靠吃糖來壓制煙癮是一個道理,她要壓制的是酒癮。這個看起來溫潤可人的姑娘,當年卻是世界金融市場上的一員戰將,過著掠奪四方財富的兇殘生活,直到成為老闆的首席助理。愷撒路明非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見識蘇恩曦最華彩的歲月,那時這女人狂歌痛飲,孤獨而強大。

愷撒把玩著那把車鑰匙:「她這是暗示我們快逃的意思么?」

「我想她是讓我們自己選擇,要麼離開這裡,要麼留下來明晚面對源稚生。」楚子航說,「無論她的老闆是誰,她的工作似乎僅限於庇護我們,而怎麼行動,決定權在我們。」。

「用上百億歐元的債務信用才換來了24小時的緩衝期,她竟然讓我們自己決定?」愷撒說。

「直到目前為止,她所做的事情對我們都是有利的,雖然不清楚她的最終目的。」

楚子航說。

「我們留下來面對源稚生又會怎樣?我們跟他並沒有什麼衝突,我們可以原諒他把我們丟在日本海溝裡面,他難道還要趕盡殺絕么?」愷撒說,「最多也就是強制我們離開日本。」

「我們雙方都不希望神復活,所以我們不是根本敵對的。但在源稚女這件事上,我們又是衝突的。」楚子航說,「直到目前為止源稚女都是我們的盟友,我們只有通過他才能找到王將,弄清楚王將的計畫。我們如果把源稚女交給蛇岐八家,首先他的生命安全我們無法保證,其次這也意味著我們失去了在日本的最後籌碼,我們從這場戰爭中出局了。」

「直到今天還沒有人能讓我出局,無論是哪個局。」愷撒說。

「如果我們又不想逃走,又不想出局,那麼剩下的唯一一條路就是說服源稚生,說服他跟自己的弟弟合作,一起對付王將。我有種感覺,王將比藏骸之井裡的神還要可怕。」

「他們兄弟之間完全沒有信任感,而且在源稚女的狀態下,他簡直像個木偶。他已經在卧室里待了差不多20個小時,不吃不喝,他的鬥志垮掉了,整個人也跟著垮掉了,真不知道王將的梆子聲怎麼會這麼神奇。」愷撒說,「把這樣的源稚女交給蛇岐八家,等於把他送上絞刑架。蛇岐八家不會相信是王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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