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唐宋元的草包將軍

歷史上,有英雄,也有草包,沒有草包,襯托不出英雄的偉大,但是有了草包,英雄的努力,卻很可能被葬送。

盛唐、大宋、大元,都是曾經赫赫有名的王朝,建立了不朽的功勛,但是在他們的關鍵時刻,卻也陰差陽錯,總有無能的草包,出現在決定歷史命運的關鍵時期。成就一段歷史,需要無數英雄的熱血,但敗壞一段歷史,有時候一個草包就足夠。

所以在本章中,我們特意挑選出一些在唐宋元三朝關鍵時期,起到幫倒忙作用的草包們。嘲笑他們不是目的,深一點思考是什麼原因,什麼理由,把他們推到這不屬於他們的位置上,又是誰,給予了他們敗壞歷史的權力。金戈鐵馬的沙場上,他們以特有的小丑角色,不斷地寫下尷尬的一筆。

〔鮮於仲通(唐朝)〕

把鮮於仲通列入草包將軍,個人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說實話,他是個草包不假,可把他算做將軍,實在勉強得很。不是因為他級別不夠,而是他能力真的有限得可以。

鮮於仲通,名向,漁陽縣人,寄籍新政(今四川東南部)。說起來,鮮於仲通本人和帶兵打仗原本是沒什麼緣分的,他家是四川當地的富豪,從小就勤攻詩書,還中了進士。不過鮮於仲通讀書有專攻,救世濟民的本事沒讀出來,帶兵打仗的道道也一竅不通,卻從滿冊書卷里學來了不少溜須拍馬的本事,並很快學以致用。早在楊貴妃的哥哥楊國忠在四川窮困潦倒的時候,鮮於仲通就認定他是個「奇貨」,經常資助他,後來楊國忠憑著妹妹楊貴妃的關係平步青雲,自然下死力報答鮮於仲通,鮮於仲通因此平步青雲,終於成了手握四川軍政大權的劍南節度使。本來這樣的事也無可厚非,身在官場,誰沒有點鑽營的手段,可打仗實在不是鬧著玩的事,加上鮮於仲通此人人品實在太濫,他拚命巴結楊國忠,橫徵暴斂,將四川禍害得民不聊生,任用酷吏壓迫臨近的南詔等國。結果,他所信任的酷吏張須陀強暴了南詔王妃,使南詔與唐朝幾十年的友好關係徹底告吹,闖下了塌天大禍。

天寶十年,為報張須陀辱妻之仇,南詔發兵攻唐,將姦汙南詔王妃的張須陀大卸八塊。由此,也拉開了鮮於仲通這位邊鎮大將一系列草包式軍事指揮的序幕。戰事打響後,鮮於仲通急於搶功,率8萬精兵殺入南詔境內,別說,唐軍的浩大氣勢一開始還真把南詔嚇住了,鮮於仲通很快兵逼西洱河,南詔國王閣羅鳳慌忙派使者求和,並一再表示,只要唐朝能夠退兵,南詔願接受唐朝的一切條件。其實事情到了這一步,唐朝已經有台階下了,更何況此時唐朝最大的對手是吐蕃,南詔的存在更可以被當作防禦吐蕃的屏障。然而短視的鮮於仲通乾脆利落地拒絕了南詔的求和要求。為求自保的南詔只好背水一戰了,唐朝喪失了本可不戰屈人之兵的最好機會,但8萬唐軍獲勝的機會還是很大的。然而鮮於仲通馬上又走出了另一步臭棋:他拒絕部將提出的穩進的建議,派大軍繞到蒼山背後,想演一出前後夾擊全殲強敵的好戲,想法是不錯,可太不切實際了。唐軍的西面,正有吐蕃的邊軍在虎視眈眈,值此危急時刻,南詔不可能想不到向吐蕃求援。可鮮於仲通長著豬腦子,硬是對吐蕃的威脅視而不見。事實果然如此,唐朝派大軍企圖繞蒼山發動進攻,卻正好讓部隊的側面暴露在吐蕃人的眼皮底下,南詔和吐蕃合軍從兩線發動襲擊,將唐軍攔腰斬斷,於是一場原本勢如破竹的勝利很快變成了潰敗,6萬唐軍被殺,屍首堆滿了山谷,鮮於仲通想給敵人來個前後夾擊,最後卻被人家來了個前後夾擊。可恨的是,唐軍全軍覆沒,卻只跑了這個無能統帥鮮於仲通。在楊國忠的庇護下,他不但逃過了兵敗的懲罰,反而平級調動為京兆尹。然而幾年後,他因小事得罪了後台楊國忠,最終被貶官,小人枉做了小人,但他的下場還不算太壞,因為他去世於安史之亂的前夜,壞人得善終,真是老天無眼。

鮮於仲通一輩子就打了這一仗,說他是個草包,原因自然不僅僅於此。身為邊鎮大將,他生性貪婪,只知道橫徵暴斂迎合權貴,卻全無一個將領應有的戰略眼光,唐朝與南詔一百多年的友好關係毀在了他手裡,直接把原來的朋友推向了敵人吐蕃的懷抱。更要命的是,西洱河之敗讓唐朝把四川地區的精兵幾乎賠光,使四川防務能力大為削弱。南詔堅決投靠吐蕃,配合吐蕃連年禍害唐朝邊境,給四川百姓帶來了無盡的災難,其為禍一直延續到中唐時期。這樣一個品行低劣的小人,僅僅因為投靠了楊國忠就得到重用提拔,政治環境如此糟糕,就算沒有安史之亂,盛唐黃金時代的結束,恐怕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范雍(宋朝)〕

法國皇帝拿破崙曾經有句名言:「不要做你的敵人期待你做的事,因為你的敵人正盼望你這樣做。」從這個意義講,對於西夏開國君主元昊來說,曾擔負北宋西線防務的范雍一定是元昊最喜歡的敵國將領。在西夏由弱變強崛起河西的過程里,元昊想讓范雍幹什麼,范雍就幹什麼,真比元昊的親兒子還聽話。

說起來,從人品角度看,范雍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他為官清廉,勤於政事,百分之百的好乾部形象。更可貴的是,他性格剛正不阿,在皇帝面前敢于堅持自己的原則,比如在北宋「天書封禪」鬧劇中,他堅持真理,堅決反對皇帝搞「封建迷信」,終於使國家不用再勞民傷財。而且他為人也非常正直,善於選拔推薦人才,在北宋朝廷里名聲實在不錯。可人品好歸人品好,范雍打仗卻是個外行,加上身上文人特有的認死理的倔勁,使他在宋夏戰爭里屢出昏招,最終搞得半生英名盡毀。說起來,范雍的兵敗,只能算是北宋文官帶兵制度的悲劇了。

范雍鎮守西部邊陲的時日,正好是西夏王元昊在歷經兩代人蟄伏修鍊,終於破繭而出的關鍵時代。結果,范雍任延州知州時,元昊終於扯旗自立,拉開了宋夏戰爭的大幕,並將攻擊的首要目標選在了范雍鎮守的延州上。由於宋朝在這條防線上守衛甚嚴,於是元昊便首先致書范雍,提出要去宋朝議和,此時宋夏雙方已經劍拔弩張,這種伎倆恐怕只能哄小孩子,可范雍偏偏信了。接著,元昊派遣大批部下,假意向范雍投降,按照范雍部將們的意見,這些党項降兵降意真假未知,即使接受其投降,也該將其遷居到別處安置,偏偏范雍書讀得糊塗了,很想「懷仁四方」,反而把這些降兵安置在延州軍事要地金明寨周圍。至此,范雍的前兩步回應全落到了元昊的陷阱里。結果某日夜晚元昊一聲炮響,詐降的党項人群起而出,與元昊大軍裡應外合,率先偷襲了金明寨,將金明寨的宋軍來了個一網打盡,直接兵臨延州城下。面對危急局面,范雍再出昏招,在元昊對延州圍而不急攻,圍點打援企圖已經極其明顯的情況下,依然派人送信死催周邊宋軍來援。結果,元昊在好水川設伏,將來援的數萬宋軍全數包了餃子。好水川之戰,是西夏對宋朝第一次大規模的殲滅戰,也是西夏從一個臣服於宋朝的部落走向「主權國家」的開始。若此戰西夏失敗,之後縱橫河西走廊的西夏帝國,怕只能是一場空夢了。

而恰是范雍在好水川之戰里一系列愚蠢的應對成全了元昊,在元昊並不高明的誘騙手段面前,他就像一個聽話的3歲小孩兒一樣,一次又一次做出讓元昊歡喜的事,拿出文人「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豪氣,一次次勇敢地往陷阱里跳,最終讓幾萬宋軍成為元昊口袋裡的美餐。箇中原因,一方面范雍文人無謀,確非統兵之才,另一方面,正是由於他人品好,腦袋裡總有種「以德服人」的念頭,卻殊不知戰爭是你死我活的遊戲,絕非書本里刻板的道德。這般的迂腐,怕是只有春秋時期的宋襄公才能與之相比了,而這也恰恰是北宋許多統兵文臣的悲劇。還好宋軍中還有明白人,幾路宋軍在延州被圍的危局下,猛攻西夏後方,才最終使延州平安解圍,范雍拾回了一條命。但是西夏的做大與崛起,已經隨著好水川會戰的勝利成為不可逆轉的趨勢了,澶淵之盟後太平了沒多少日子的北宋朝廷,又一次被拖入到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里。追溯起來,好水川一戰指揮無能的范雍難辭其咎。

不過帶兵無能的范雍,在鎮守西線的日子裡還是做了一件不起眼的好事,正是這件好事,最終改變了北宋抗擊西夏被動的戰局。在他剛剛到任延州時,有個小兵觸犯軍法,論罪當死,而范雍因愛惜這個小兵是條熱血好漢,破例赦免了他。多年以後,正是這個小兵率軍在戰場上屢屢重創西夏鐵騎,成為西夏軍隊最恐懼的宋朝戰神,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狄青。

〔范文虎(南宋、元)〕

一個敗將禍害一個朝代並不稀罕,禍害兩個朝代才叫稀罕中的稀罕,由宋入元的大將范文虎正是這樣的稀罕貨。橫掃天下的元太祖忽必烈恐怕做夢也想不到,這位火線叛變的南宋高級將領,居然是一個放哪哪不行的敗事精。

南宋末年是一個朝政敗壞的時代,南宋的軍事將領們自然是良莠不齊,有忠義卻無能的,也有有能耐卻道德敗壞的,但是能夠將無能無恥無膽等諸多字型大小加諸於一身的,恐怕這范大將軍認第二,沒有人敢認第一了,真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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