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催眠術與心理學》

深夜,麥宇翔獨自一人回到他位於老宿舍樓三層的住處,這棟樓幾乎已經搬空了,樓道里只有一盞昏黃的燈,顯得鬼影重重。

門開著,裡面傳來一陣輕笑聲……

會是誰呢?麥宇翔不禁好奇,他推開門,忽然感到腳下踩到了一件軟軟忽忽的東西,低頭一看——是一件粉色的蕾絲胸罩!

麥宇翔慌忙打開燈,只見數件年輕女人的貼身衣物被隨意扔在地上,抹胸,襯裙,一件與那粉色胸罩配套的小內褲正招搖的掛在床邊的椅背上……

床上顯然躺著一個人,她的上身被他的被子蒙住了,一雙白花花的大腿卻赤條條的袒露在外面,她一隻翹起的嫩足垂到床沿,半勾著一隻紅色的高跟鞋——

而那笑聲正是從被子下傳出來的!麥宇翔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喊道——「誰?!」

那女人卻噤聲不笑了,麥宇翔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床上扭動的女體,一隻秀麗的胳膊首先從被子底下伸了出來,那隻手的指甲上鮮紅的指甲油顯得尤其駭人,這隻手慢慢的滑向了被子的一角,捉住,然後慢慢的把蓋住身體的被子掀了起來——

麥宇翔有心把目光移開,卻發現根本不可能——那女人一頭很長的秀髮先露了出來,接著是她光潔的曲線玲瓏的身體,可是臉卻還是深埋在床上,她似乎正強忍住笑,胸部不停地起伏著——

麥宇翔不禁咽了口口水,壯著膽子又問:「你到底是誰?」

那女人猛地抬起頭,麥宇翔卻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睛,就聽那女人說話了——

「麥宇翔,你個沒良心的,為什麼不敢睜眼看我啊?」

是吳欣瑤的聲音!

麥宇翔從催眠椅上一躍而起,他大口喘著氣,又是一場噩夢。

麥宇翔掀開身上的毯子,下了床,只穿著內褲的他,渾身是汗,身上的肌肉由於剛才的緊張不停抖動著。他走到精神科辦公室外間的飲水機旁,給自己到了一杯水,灌了幾口。感覺好了一些。他抬眼看看牆上的時鐘——3:44。

人的痛苦莫不如此,想記得的卻忘記了,想忘記的卻一直記得。麥宇翔心裡不由得這樣想。

自從刑偵大隊的李隊長和小劉走後已經一個多星期了,每天夜裡莫不如此。以至於他乾脆從自己的宿舍搬了出來,結果情況並沒有多少改善。他麥宇翔也嘗到了噩夢不止的滋味。

根據麥宇翔提供的線索,公安局刑偵大隊調閱了這醫院的所有檔案,但是據說也並沒能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溫淼的手術記錄依然沒有找到,但是這似乎和吳欣瑤的案件並不相干。溫院長又一再表示那檔案是遺失的,因為是自己女兒的檔案,他尤其珍視,本來收藏在自己的家裡的,但不知怎麼就找不見了。李隊長雖然並不相信他的話,但也沒有理由追究這件事。

溫淼前幾天已經醒了過來,與平時並沒有什麼異樣,反而更比往常溫柔了許多,只是變得嗜睡,每天都睡眼惺忪,一副大夢未醒的樣子。夏曉雨成了溫家的常客,溫淼點名請夏曉雨做起了她的御用護士,麥宇翔好幾次看到她們有說有笑,親如姐妹,反倒把他冷落了許多。

麥宇翔把自己的藏書也大部搬到了醫院第十一層的精神科辦公室,其中就包括那本令他愛不釋手的《催眠術與心理學》。這本古舊的書是麥宇翔在英國留學時很器重的他的一位老教授送給他的,出版於1895年,是十九世紀的心理學家羅伯特.K.道森爵士畢生的研究著述。但因為其中所記錄的內容有很多都荒誕不經,所以這本巨著並沒能受到當時學術界的重視,初版也不過印了一百多冊,相當的稀有。後來隨著弗洛伊德、榮格等心理學派的興起,這本書就更加淹沒無聞了。但麥宇翔一直將它視為珍寶。

6月20日這天,醫院新宿舍樓四層的住戶顧振生家發生了爭吵。原來,顧振生回到家,發現屋裡已經被打掃一新,圍著圍裙的夏曉雨正在廚房裡烹調著菜肴。她聽到門響,歡快的說了一聲:「姐夫,你回來啦!一會兒飯就好了!」

但顧振生並沒有答話,而是三步並作兩步的衝進了他和夏雪的卧室——

夏曉雨把最後一盤菜端上桌,發現姐夫還沒有出來,便走到他的卧室前,敲了敲門,門沒關,夏曉雨推開門進來,笑著說:「姐夫,吃飯了!」

她一進門才發現,房間里已經一片狼籍,顧振生正失魂落魄的在翻找什麼,口裡還念念有詞道:「在哪,去哪了?……」

夏曉雨非常驚訝,問道,「姐夫?你在找什麼?」

顧振生猛地回過頭,那表情幾近病態,把夏曉雨嚇了一跳,他問,「你有沒有看見過一個盒子?」

夏曉雨膽怯的點點頭,然後小心翼翼的走到卧室床頭的柜子邊,從裡面取出那個快遞盒子。

她轉過身對顧振生歉意的說:「姐夫,我只是想幫你收拾一……」

顧振生一把把那盒子搶了過來,惡狠狠地說,「你怎麼能亂動我的東西呢?曉雨?!」

夏曉雨被姐夫這種態度嚇住了,結結巴巴的說:「我,我不是故意的,可那裡面是什麼?」

顧振生打開盒子,看到裡面的東西完好無損,他的表情漸漸和緩下來,恢複了常態,他也意識到剛才有些失態了,於是朝夏曉雨一笑,說,「啊,沒什麼,這是我曾答應買給你姐姐的禮物。」

顧振生轉過身自言自語的說:「她一直想再有一頭美麗的長長的頭髮。我尋了好久才買到一副這麼好的。」

夏曉雨一臉驚懼的看著他。

之後的晚餐變得寡淡無味,夏曉雨的眼前不斷浮現姐夫剛才那可怖的表情,和近乎瘋狂的語氣,難道他竟也有些瘋狂的傾向了么?她不由得想起姐姐最後的那一年的可怕情景,雖然姐姐也有偶爾神智清醒的時候,可是她發起瘋來,非常嚇人……家裡除了剋制腦癌細胞蔓延的藥品,保存最多的恐怕就是鎮靜劑了吧。在姐夫下班之前,她收拾房間的時候,發現在姐夫的床下那種急性的鎮靜劑還有滿滿的兩箱,衛生間里有不少丟棄的針頭,是姐夫一直在偷偷使用著這些極其危險的東西么?

午夜時分。

「嘰嘎」「嘰嘎」「嘰嘎」,擔架車在寂靜的走廊上行進,聲音顯得特別刺耳。

洪大爺推著一輛空車朝前走,這是他每天的例行工作,其中之一就包括巡視醫院第十二層的冷藏室。這也難怪,三年前,這裡價值連城的寶貝——活體器官,曾引得一夥兒盜賊半夜裡前來偷竊,好在洪大爺及時發現並大聲呼喊,嚇走了盜賊,才避免了醫院的損失。從此,他就專門負責起了第十二層的保衛工作,也許人們聽說有守太平間的老頭夜裡巡視,打那以後,一直相安無事——直到今夜。

第十二層的走廊燈光依舊慘白,洪大爺漫不經心的推著擔架車從電梯里出來,沒走幾步,中間靠右一間冷藏室的門引起了他的注意——沒有關嚴!

洪大爺把擔架車丟在一邊,朝那間冷藏室走去,隱約聽到有哭聲,他壯著膽子加快了步伐……

那間冷藏室里的黑暗中,一個詭異的人影,打開了其中上鎖的一隻柜子,將裡面的抽屜拉出來。

一束手電筒光隱約映射一具女屍。

那黑影雙肩顫抖著哭泣,手上捧著一副又長又黑的假髮套。

忽然,有腳步聲漸漸走近——

黑影慌忙輕輕將抽屜推入冷凍櫃,還來不及上鎖,洪大爺已經來到門外,他沙啞的喊了一聲——「賊呀!」

那黑影慌忙閃入櫃旁的黑暗中。

洪大爺推門進來,打開燈,疑惑地四處打量,他看見有一隻上鎖冷凍櫃的鎖開了,還沒有完全推進的抽屜縫隙中射出一束瘮人的暗黃光線。

洪大爺大聲咳嗽了一聲,走了過去,他拉開抽屜——愕然的看到裡面躺著一具女屍!

剎那間,這冷藏室的燈,突然「啪」滅了!

背後傳來奇怪的聲響,這洪大爺猛然回頭,微光中只見一個長發披面的白衣怪物站在門口,正發出沙啞瘮人的「呃呃」喉音。

洪大爺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二十分鐘以後,溫佟和家的大門咚咚的響起,溫佟和一邊披上外衣,一邊朝門口走來——

「……來了來了,誰啊,著了火似的?」

溫佟和一開門,洪大爺就跌了進來。

溫佟和很吃驚——「老洪?這是怎麼了?」

洪大爺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院長,鬧鬼了,十二層鬧鬼啦!」

這時候,溫淼聽到了聲響也從卧室走了出來,疑惑的看著門口的兩位老人,她問道:「怎麼了?爸爸,出什麼事了?」

溫佟和一急,跟溫淼說,「你先進去,我了解了情況再跟你說。」

溫淼又看了一眼他們,不甘心的回了卧室。

溫佟和轉過臉對洪大爺說,「來,去我的房間,怎麼回事?」

溫佟和領著洪大爺在去了他的卧室,給他倒了杯水。洪大爺灌了幾大口。他喘氣喘的勻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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