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時間不對,自然沒有去什麼大飯店,只是就近在一家咖啡店見面。

午後的陽光倦懶的映照在墨綠色桌布上,帶著淡淡暖意,咖啡店裡的人不是很多,空空闊闊流轉著安謐的氣息。

陸染先到,點了一杯檸檬汁等著向衍。

向衍比她預料的來得早,嘴角依然帶笑,隨手叫了咖啡,徑直坐到陸染對面。

看見陸染身邊放著的購物袋,順口問:「在逛街?」

點點頭,陸染笑道:「那件事多謝向師兄了。」

向衍頓了一下,仍是笑:「叫我向衍就行了,向師兄聽起來太彆扭了。」

「也行,向衍……」陸染只斟酌了一瞬,「如果我沒誤會,你之前做的事情是因為你想追我么?」

被陸染的直白噎到,向衍語塞了片刻,失笑的撫額:「雖然我知道我做得很明顯,但是你也稍微給我留點面子。」摸了摸鼻子,「好吧,我承認,陸染小姐,我的確是在追你。」

陸染卻沒再跟著向衍笑:「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用追了。」

「為什麼?」

「我現在和韓默言在一起。」

向衍的表情僵硬了剎那,隨即恢複正常,有些艱難地問:「這不可能吧,怎麼會這麼快?他不是有女朋友?還有……他跟你說他喜歡你了?」

解釋起來太麻煩,陸染乾脆說:「這都不重要,我跟你說只是不想讓你白費功夫。」

陸染做事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韓默言。

侍者送來咖啡,向衍喝了一口,滋味苦的他幾乎難以下咽,才想起,忘記放糖和奶精了。

當下又是苦笑:「陸染,你就這麼喜歡他?」

這個問題陸染被問過太多次,也沒了回答的興緻,只是笑看向衍。

好在向衍顯然也不是真要她回答,低頭又抿了一口純然苦澀的咖啡,漂亮的眉眼望著咖啡,有幾分落寞:「追你不過是我的一個執念,你也不用太介懷。其實說實話我自己也沒想過真的能成功,只是知道你還是單身不試試總覺得對不起自己這麼多年的暗戀,好了,現在我也知道了……」

他倏忽抬眸,望向陸染,那些笑意在一瞬間都斂去,陸染也是在此時才從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上找出幾分屬於過去向衍師兄的影子,固執而認真,「陸染,雖然我不大看好你和韓默言,可是……能喜歡這麼多年不放手,我還是希望你能幸福。不過,有件事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

「什麼事?」

向衍動了動唇,慢慢道:「我最近在幫一個老闆做法律顧問,他是韓默言的大學同學,我聽他說,韓默言以前有個感情很好的戀人,和你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陸染怔愣了一刻,維持著平靜的情緒問:「那是什麼類型?」

「我也是順口問的,那個女生是韓默言的學姐,據我的主顧說是成績好,長的好,人緣也好,做事認真,性格屬於非常溫和的那種。」

好像,是和她有那麼點……差距。

而且……學姐……陸染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在韓默言書架上看到的那本書……

她喝了一口檸檬汁,強笑道:「那麼好,怎麼會看上韓默言?」

「是韓默言追的她。」

喝進口中的檸檬汁差點嗆到陸染,她咳了兩聲,心口卻湧起了比檸檬汁更酸的液體。

沒辦法控制自己,只能繼續問下去:「那他們現在怎麼不在一起了?」

「那個人後來拿獎學金出國了,他們就分手了。」

「這有什麼的。」陸染垂眸笑,「大學的時候因為距離分手的多了去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向衍似乎有些不忍:「陸染你……」

提起包,陸染說:「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在街面上漫無目的晃了幾個小時。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什麼也沒有買,什麼也沒有看,腦子裡卻反覆重複著向衍的話。

她認識韓默言的時候韓默言MBA都已經讀完了,大學的事情更是無從得知,她甚至無法順著向衍的話繼續想像,韓默言追求人以及感情很好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就因為她認識韓默言認識的太遲了么?

握緊手機,壓抑住讓陸齊幫她調查的慾望,陸染用若無其事的口吻給韓默言掛了一個電話。

隔了一會才接通,不出所料,韓默言還在一個人加班。

只是聽著話筒里冰冷的聲音,陸染就慢慢鎮定下來。

過去的情人又有什麼關係,反正……現在韓默言是她的。

陸染去買了一份皮蛋瘦肉粥搭了炒飯給韓默言送過去。

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做過,所以韓默言顯只在看到她的時候意外了一瞬間,之後又埋頭處理了一會文件,告一段落了才動手拆開陸染送來的食盒。

皮蛋瘦肉粥做得非常鮮美,肉末和皮蛋拌的均勻,炒飯也顆顆飽滿圓潤,大約是剛出鍋,韓默言拆開的時候還是熱的,在工作到飢腸轆轆的時候這些東西再美味不過,更何況還都是韓默言喜好偏向的食物。

陸染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看韓默言吃飯。

韓家的家教不差,韓默言吃飯的模樣就算稱不上優雅,至少也很賞心悅目。

在韓默言放下勺子的同時,陸染走到了韓默言的桌前。

燈光投射下來,被陸染的身體擋住了一塊不大的陰影,韓默言略疑惑的抬頭:「謝謝。」

還是那張沒有多少表情起伏的臉,冷硬的線條並不顯得突兀,反而更襯托出因為歲月洗禮越發英俊的面容,陸染微微有種頹然的心緒,斂了斂心神,她敲桌面:「韓默言,之前你不願意回答,我現在可以問你一個問題么?」

「嗯。」不明所以的點頭。

「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喜歡過一個人?」

幾乎在問題問出的瞬間,周圍的氣氛像是突然冷凝下來。

韓默言面無表情,聲音冰冷無機質:「你為什麼一定要糾結於這個問題,我不是回答過你么?」

「這個答案是你真心的么?」

「是的。」

「那……庄靜是誰?」

韓默言霍然抬頭,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僵硬:「誰告訴你這個名字的?」

第二天一早的飛機。

為怕堵車,陸染起得很早,上了飛機後還是覺得睏倦。

韓默言帶了筆記本上飛機,顯然在做最後的核對,兩個人都不想理對方,於是,徹底安靜下來。

陸染歪著頭靠著后座。

昨晚並沒有真的吵起來,韓默言不願意說,她也不想勉強,畢竟為了一個過去式而失去現在式實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於是韓默言草草完成工作,就開車送她回家。

期間兩個人沒再說一句話,這種沉默一直延續道現在。

骨子裡那點不甘心硬撐著,於是,嘴硬到現在。

陸染合上眼睛,漸漸靠著后座睡去。

醒來的時候,飛機已經快要降落。

陸染才察覺不知何時,她靠在了韓默言的肩膀上,身上還蓋著薄毯,掖到脖頸。

而韓默言,也睡著了。

睫毛密密覆蓋,眼帘下有一片淡淡的烏青——那是長期熬夜造成的。

再怎麼惱怒於對方,這時候也微微覺得有點心疼。

陸染知道,韓默言干起活來,是不要命的。

那時候韓默言的公司規模還小,趕得急了,熬夜算什麼,帶著全組通宵幾晚都有……結果做完第二天一杯咖啡一盆熱水神采奕奕和人談合同,結束後差點倒在談判桌上,害得他們一干下屬急得人仰馬翻送他去醫院,住了一晚上院吊葡萄糖,陸染在病房裡守了他一晚,次日清晨卻看見韓默言像沒事人一樣穿好西裝叫醒她上班。

取下自己身上的毯子,陸染輕手輕腳的將毯子蓋在韓默言的身上。

未料韓默言還是被驚醒了,睜開眼在看到陸染後的一刻放鬆下來,剛醒的眼睛裡還帶著點惺忪和迷濛,原本冰冷的五官中和,表情也顯得莫名柔軟,讓陸染一瞬間心快跳了兩下。

彷彿隨口,她說:「到了,準備下飛機。」

眼中的迷離散去,韓默言也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說:「我知道了。」

忙碌的行程幾乎腳不沾地。

晚上回去,陸染已經累得只想睡覺,根本沒有其他心思,韓默言比她還忙,自然也是。

十天後,會議總算結束,期間交換了無數張名片,談及合作若干,只不過進一步的合作項目還要繼續洽談。

不過這些事都不用急於一時。

回到酒店好好睡了一覺,起床時發現脫下高跟鞋的腳踝略有紅腫。

拎起六公分的高跟鞋,陸染遠遠扔開,比起高跟鞋她對球鞋的喜歡要遠勝於此,只是沒有人會裙裝搖曳下配上一雙運動鞋。

從冰櫃里取了啤酒,貓一般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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