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普萊斯坦大廈張燈結綵,迎接新年。大廈門前起降點的迷宮已拆除,只是門的內側安裝了珠寶鑲嵌的屏風,以防門外圍觀者往裡窺探。

普萊斯坦本人親自在大門口微笑地迎接前來聚會的客人。看看大家都差不多到齊了,他轉身領著客人往大廳里走去。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了隆隆聲和氣笛聲。他們覺得奇怪,便站住腳,轉身向遠處看去。隆隆聲越來越近,首先出現在他們視野中的是一輛重型卡車。人群讓出了一條通道,卡車徑直駛向大廈,上面的人將車上的枕木推下車,卡車後有20多人將枕木一根根整齊排列好。隨後有一輛鋪軌車,它的身後吐出剛剛壓製成的兩條鐵軌,另有一隊人則將鐵軌固定在枕木上。

這條鐵軌一直鋪到普萊斯坦大廈門前,鋪好之後,這些人連同卡車和鋪軌車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我的天!」普萊斯坦一反常態,驚嘆了一聲。

這時一聲笛響,鐵軌盡頭出現一匹白馬,馬上坐著個人,舉著一面大紅旗。馬的後面是一輛蒸汽機車,拖了一節敞篷車廂。火車駛至大廈前停下,從車上跳下一個列車員和一個搬運工,搬運工放好台階,然後從車上下來身穿禮服的一位女士和一位先生。

「我不會待很久,」這位先生關照列車員。「一小時後來接我。」

火車喘著粗氣開走了。從車上下來的這一對拾級而上。

「晚上好,普萊斯坦,」這位先生先開口說。「真對不起,馬把你門前的地踩壞了。紐約市過去有個規定,火車前必須有面紅旗開道。」

「是福米爾!」

圍觀的人群也在喝彩。

進入用天鵝絨裝飾的大廳之後,普萊斯坦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了他一遍。福伊爾一邊神色自若地與客人們打招呼,一邊不停地在心裡關照自己,「要控制,不能失態。他曾折磨過我一小時,萬一被他認出,那就前功盡棄了。」

「普萊斯坦,體的臉好熟,我們以前見過面嗎?」他主動先開口。

「今晚之前我還沒有過這個榮幸,」普萊斯坦不痛不癢地答道。福伊爾心想,自己學過怎樣判斷人的心理活動,但怎麼也無法從普萊斯坦的臉上判斷他的心理活動。

「福米爾,聽說你自吹是個暴發戶。」

「是的,那是因為我繼承了普萊斯坦家族祖先的傳統。」

「這話怎麼講?」

「你應記得,他吹噓過他是*在第三次世界大戰中販賣黑市血漿發財的。」

「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當時他的名字是佩恩。」

「這我不清楚。」

「你過去叫什麼?」

「普萊斯坦。」

「哦?是嗎?這麼說你與我們家族還有點關係?」

「血緣關係。」

「記住。我會調查你的血液成份的。」

「我們都有這個毛病。」

「年輕人,若不是你聲稱與我家族有血緣關係,我會收下你的。」

「普萊斯坦,你太晚了,我準備收下你。」

「好了,去見見我女兒奧利維亞。肯賞光嗎?」

他挽起福伊爾的手,福伊爾猶豫了一下,不知該不該叫羅賓隨他去,他不知道普萊斯坦的用意,更看不出普萊斯坦是否早已認出了他是誰。

他們穿過人群,人們紛紛與福伊爾打招呼。

「福米爾,你在上海玩的一手太絕了。」

「羅馬的狂歡真出色。」

「我們在倫敦找你,可就是找不到。」

「福米爾,你的馬戲團現在何處?」

「我也不知道,」福伊爾答道。「啊,對了,請稍候片刻。」

他一停下,人們便圍了上來,看他又有什麼花樣好使。只見他取出一隻白金錶,打開蓋子,表面上出現一個人頭像。

「啊……是你,我們剛才去了什麼地方?」

頭像發出微弱的聲音,「福米爾,遵你的命令,我們在紐約建立新的住所。」

「是嗎?進展如何?」

「我們買下丁聖帕特里克大教堂。」

「在什麼位置?」

「第5林蔭道,就是原先的第50大街。我們已支起好多帳篷。」

「謝謝,」他合上了表蓋。「我的馬戲團在紐約的聖帕特里克大教堂。」

奧利維亞端坐在為她設計的聖壇上。她很美麗,只是得了白化病,見不得陽光。她的眼睛與常人不一樣。從表面上看,她是個瞎子,但她卻能用紅外線看東西,波長只有7500埃至1毫米。她還能看見熱波,電磁場和無線電波。所有的東西在她的視覺內都是紅色的。

在福伊爾眼裡,她簡直就像一座玉潔冰清的公主雕像。純白的眼睛、嘴唇,臉色那麼冷傲、那麼神秘莫測。他只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頭。她的形象已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中。他感到自已的心跳在加快。於是拚命克制自已的情緒,「別做夢,這很危險……」

普萊斯坦替他作了介紹。他耳邊傳來奧利維亞銀鈴似的聲音,他握住了她伸出的手,然而剛一握上,他便覺得像握在一隻電振蕩器上。兩人似乎都意識到了什麼,感情都開始衝動。

他沒有發覺她放開了他的手,只是獃獃地站在那兒。

「怎麼啦?福米爾,你還在我身邊嗎?」

「對不起,奧利維亞。我正奇怪居然沒發覺你什麼時候松的手。」

「不可能吧?」

「我可不習慣這樣被動。」

「別討人厭,下去吧,福米爾。」

這時他想到了羅賓,要是有她在身邊該多好,她會指點他怎麼應付的。

「我們再握一次手好嗎?」

「好了,」她笑道。「我相信你是馬戲團的小丑,現在請你真的下去吧。我相信你一定會把他們逗樂的。」

「這是怎麼回事?」

「先生,你真的要惹我生氣?」

「不,沒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第一次握你手時……振動得厲害。」

「福米爾,」她顯得有些疲倦。」我承認你很聰明,令人驚嘆,體走吧。」

他離開了她,心裡卻在大罵:「女鬼、巫婆、婊子。我要把她搞到手,讓她向我下跪……」

他在大廳里見到了達根漢,普萊斯坦先作了介紹。

「福米爾,這位是索爾·達根漢。他跟人談話不能超過30分鐘,剛才他說這30分鐘都給你。」

福伊爾心想,「他認出我了?是不是故意讓達根漢來確認一下,然後向我攻擊?」但嘴上卻說:「達根漢,你的頭是怎麼回事?」

達根漢那張死人臉露出了難看的笑容。「瞧,一點不錯,我就覺得我這個人名氣很大。那是核輻射給我的東西。我這人渾身像塊燒紅的烙鐵。你那個馬戲團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為了臭名遠揚。」

「我也是個詐騙犯,我能看出你掛的是什麼招牌。說說看,你都騙到了什麼?」

福伊爾緊張地神經鬆弛了下來,但他儘力控制住不讓得意之色在臉上露出。他知道他們都已認不出他是誰,於是脫口說道:「達根漢,看來你好像幸福多了。」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說走了嘴。

達根漢當然聽出了他的話外音,立即反問他:「哦,以前不幸福嗎?這麼說我們以前見過面?」

「不,不,我是說比我幸福多了。」

「索爾·達根漢,半小時到了。」他們的耳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三人同時扭頭一看,原來是滿頭紅髮的傑斯貝拉·麥奎恩。福伊爾嚇得魂飛魄散,未等她目光看他,便轉身像離弦的箭一樣,沖向*近身邊的一扇門,推門飛了出去。

這是一間暗室。他剛一進來,便聽到有個聲音說道:「你擅闖秘密禁地。請出去!」

他顧不了這些,此時腦海在翻騰,「我以為他們肯定已殺了她,可她還活著……認出了我……」

「你擅闖禁地。請出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絕不會原諒我,她一定告訴達根漢和普萊斯坦我是誰了。」

身後的門無聲地打開了,傑斯貝拉出現在門口。

他不再猶豫,走過去挽起傑斯貝拉的手。回到大廳。他沒有去尋找選根漢與普萊斯坦,他知道他們此刻一定是去布置人手,前來捉拿他。他對她笑笑,她亦對他笑笑。

「福伊爾,謝謝你剛才的機靈,我真沒想到會這麼見到你。」

「瞧你說哪兒去了,親愛的傑斯。」

「怎麼?」

「傑斯,你今晚真漂亮。我們可是有好久沒見了,跳個舞怎麼樣?」

她驚異地睜大了眼,然後由他帶著向舞廳走去。

「你居然會跳舞了?」

「還會湊合著講四種語言。我研究過科學、哲學,能寫幾首可憐的詩,我還不斷地在搞實驗。我現在已是臭名昭著的『4英里馬戲團』的小丑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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