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古劍奇談 第二章 古劍之談

坐在佟公子對面的一位矮個子公子壓低了聲音道:「要說這聿波藍的運氣可真是好,以前能得那前任刑部尚書厲奉元的賞識,差點兒做了他家的乘龍快婿,如今又攀上了公主,嘖嘖,不過那小子的皮相就是好啊。」

那顯然有些喝高了的佟公子卻罵道:「狗屎運!姓聿的要是當初娶了厲奉元的女兒,如今別說是做官,恐怕性命都要不保。不過也是個見風使舵、趨利避害的主兒,炫耀什麼?!靠著一張臉攀上公主,呸!」

佟公子身側的那位公子卻不懷好意道:「人家當年可是名動京師的狀元公,嘿嘿,那一身紅袍跨馬遊街時的壯觀景象都夠常人艷羨一輩子了呢!一直以來去給聿波藍保媒的人可少嗎?其中也不乏顯貴之女,也沒見他動心半個。不是一直說著早已與那厲家小姐訂有婚約了嗎?我看啊,人家是有眼光。想當初那厲奉元也是官居極品之人啊,誰會舍馬騎驢啊?不過還是要說這聿波藍有遠見,後來厲家出事了,不也是立刻撇清關係了嗎?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人家有才有貌又有遠見和手腕,豈是你我比得了的?」

說話的公子左手邊還有一位穿得跟花蝴蝶一般艷麗的公子神秘兮兮道:「說到這厲家還真有件奇事,不知諸位賢兄可聽說了?」

那姓佟的公子便道:「馬兄說的可是那對古劍嗎?」

姓馬的「花蝴蝶」神秘一笑,「據說這對古劍曾經是那位厲家小姐的兵器,叫什麼『雌雄雙劍』的,後來厲家獲罪之後滿門抄斬,這對古劍就到了聿波藍的手裡。聽說這對古劍來歷不小,是什麼世外高人贈予那厲家小姐的。這聿波藍倒是個好命的人,好事全讓他一人獨佔了。」

佟公子身側的那位公子聞言搖頭道:「自古所謂的古劍都有很多傳說,邪門得很。再說了那劍再好也是死人用過的,還是慘死的人用過的,嘿,晦氣得很!這劍啊再值錢白送給我,我也不敢要啊,偏偏姓聿的還當寶貝。」

佟公子聞言卻譏諷道:「剛剛王兄不才說過人家聿波藍獨具慧眼嗎?王兄怎麼不想想這聿波藍這般看重此劍,或許真有什麼別的名堂呢?」

那小個子見二人話越說越僵,忙打圓場道:「嗨,我說佟兄、王兄,這是何必呢?自家兄弟為個外人傷了和氣不值啊,來來來,喝酒喝酒。」

鄰桌這幾位的「高論」一點兒也沒漏下,全被旁桌的沈白諸人聽得一清二楚。

沈笑先憤憤道:「背後議論聿哥哥,沒品行!」

宋玉棠忙應和道:「紈絝子弟,多是無稽之談。」

邵鷹索性扔下筷子不吃了,不知想什麼想得出神。

沈白依舊如常吃飯,微微抬頭卻見陸元青狀似冥思苦想一般的煩惱,便問道:「元青在想什麼?」

陸元青困惑道:「在下在想,這對古劍真的這麼值錢嗎?」

邵鷹聞聽此言卻冷聲道:「老子覺得這對古劍的價值根本就不在於它是不是值錢!有些東西之所以對自己珍貴,往往不是因為物本身,而是因為使用它的人而已。」

陸元青聞言似是有些驚訝地抬起頭看向邵鷹,卻順著他坐著的方向看見剛剛高談闊論的幾人旁邊的雅間帘子微微被掀起,一隻修長精緻的手露了出來,順著那將帘子挑起的手往上看去,陸元青看到了手主人的臉,然後他呆住了。

似是察覺到陸元青神情有異,同桌吃飯的幾人皆抬頭向身後望去。

那人挑帘子從雅間中走了出來,本來極簡單極自然的動作由他做出來,卻令觀者覺得仿似在欣賞一幅動態的秀美畫卷。沒錯,這人就如同從畫卷中突然走出的仙人一般,攝住了所有人的眼光。

他的身形、他的眉眼、他的神情無一不讓人賞心悅目。

他的面容出眾卻神情冷漠,他似有似無地看向剛剛高談闊論的那幾名男子,卻見剛剛還大放厥詞的幾人全都無聲無息地靜了下去,似乎剛剛他們的談論只是別人錯聽了的玩笑一般。

男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淺到不能再淺的譏諷笑意,他漠不關心地想要轉頭,卻突然發現那幾人身後桌上一人直勾勾看向自己。

從小到大這樣的眼神伴隨他成長,早已厭倦到令他無動於衷,可是他還是向著那眼神主人所坐的那桌走了過去,只因為他看到那桌上還有另一個笑意閑適的男子在向他點頭示意,所以他忽略了那眼神的主人,直接向那對他微笑著的男子走了過去。

「聿兄,別來無恙。」沈白笑著對吸引眾人目光的男子打招呼。

聿波藍卻是極為隨意地對身後的小二吩咐道:「給我加把椅子。」而後才對沈白微微笑了笑,「沈兄原來已經到了京師,怎麼沒告知我呢?」

沈白微笑道:「剛剛到而已,笑兒這丫頭吵著要吃這裡的鴨翅,所以先來這裡了,沒想到倒巧遇聿兄了。」

聿波藍這才扭頭看了看沈笑,「沈小姐也在?」

「聿哥哥,你總是這麼見外,叫我笑兒就好。」

聿波藍微微掃了眼桌上的眾人,不可避免地又看到了剛剛注視他的人,見那主人看起來有些獃氣的臉,他說道:「沈兄,不為我介紹一下這幾位朋友是誰嗎?」能被沈白所看重的人絕不會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的。

沈白略微笑了笑,「我妹妹沈笑和她的婢女青黛;這是玉棠,你見過的;這位是我在汴城任上的捕頭邵鷹……」最後他看向陸元青,「這是我的師爺陸元青。」

聿波藍的眼光在邵鷹的身上微微停留,最後留在了陸元青的身上,他就是剛剛一直盯住自己不放的人。

陸元青見聿波藍的眼光掃過來,便客氣地點頭道:「原來是聿公子,久仰大名。」

「久仰?」聿波藍的口氣卻冷淡得不帶任何修飾,「我和這位陸師爺是第一次見面,何談久仰?」

陸元青卻是不以為意地解釋道:「在下曾有幸在沈大人的書房中見識過聿公子的一張巨幅潑墨山水畫。」

「你很懂畫?」聿波藍反問。

陸元青尷尬一笑,「不怎麼懂。」

聿波藍接著反問:「那何談久仰?」

怎麼又繞回來了?

沈白見狀一笑,「還未向聿兄道喜,聽說月底就要大婚了,恭祝未來的駙馬爺了。」

聿波藍卻勾起一抹令人看不透的笑意,「恭喜?也許真心恭喜我的只有沈兄一人吧?大婚之後我才會搬進駙馬府,如今我還住在以前的府里,沈兄,今夜來我府上吧!我們不醉不歸。」

卻聽邵鷹哼了一聲,「怎麼?駙馬爺都不邀我等,只請沈大人一人不成?」

「就是就是!」沈笑也附和道。

「承蒙不棄,諸位一起來便是。」聿波藍說得無可無不可。

沈白看了一眼陸元青,卻見他不發一言。

聿波藍的府邸離春風得意樓並不遠,所以沈白幾人只是牽馬而行。聿波藍是坐轎而來,所以還是坐轎離去,看來他極不喜歡拋頭露面。

見聿波藍的轎子漸漸走遠,宋玉棠才對沈白道:「公子,我怎麼覺得聿公子越來越古怪了呢?」

「嗯,沒錯沒錯!」沈笑倒是難得地應和宋玉棠,「小白哥哥,我覺得聿哥哥以前雖然也是不怎麼喜歡說話,可是他看起來還是好順眼,怎麼如今我感覺他這般陌生呢?」

沈白也是輕微地點點頭,「不過才數月不見,為何會覺得他有了一些變化呢?」

邵鷹卻是冷笑一聲,「恐怕大人和這位聿公子原本也沒有多熟悉吧?再熟悉的人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沈笑皺了皺鼻子,「邵哥哥說話我聽著怎麼覺得好可怕呢!」

許久不見陸元青說話,沈白頗有些不習慣,回頭找他,卻見他正對著春風得意樓的大門口發獃。

「元青?」沈白走到他的近前,「怎麼?哪裡不妥嗎?」

「沒有。」陸元青慢吞吞道,「大人,今夜要去那聿波藍的府上嗎?」

沈白點點頭,「不是已經約好了嗎?怎麼?元青不想去嗎?」

陸元青點點頭,「是,不怎麼想去。」

沈白一笑,「是不是剛剛聿兄言語冒犯讓元青對他心有不滿了?」

陸元青一笑道:「怎麼會?我只是在想大人和這位聿公子並不像我以為的那般親近。」

「如果元青見過他待旁人是如何的,就會知曉聿兄對沈某的態度已經很是親近了。」沈白一邊搖頭一邊輕聲解釋。

是嗎?原來這些年來他也變了不少。

兩人跟上眾人的腳步,卻見沈笑擠到陸元青的身邊,「小陸,我不想去聿哥哥的府上,你陪我去看影子戲好不好?」

「嗯。」陸元青溫和一笑,「能有幸和沈小姐去看影子戲,自然是比看個不相熟之人的臉色好得多。」

邵鷹卻是聞言譏諷道:「影子戲?哼!你這書獃子不想去見識一下那有名的雌雄雙劍嗎?」

陸元青立刻搖頭,「邵鋪頭沒聽剛剛得意樓中那幾位說的話嗎?凡是古劍都邪門得很,尤其還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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