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弗蘭西斯·肯尼迪總統對他的命運若有所思,他擊敗了敵人,鞏固了自己的地位,現在該做出最後的決策,走完最後的一步了。

他失去了妻女、個人生活和生活的全部意義,現在他唯一有的是他與美國人民交織在一起同甘共苦的生活,他需要走多遠來實踐這個為之獻身的理想?

他已宣布他將參加十一月份的總統大選,並組織好了全盤競選活動,他命令克里斯蒂。

科利向所有大企業特別是向新聞媒體施加法律壓力,讓它們不要干預競選進程。副總統海倫·杜波里著重拉婦女的選票;阿瑟·韋克斯在東海岸自由派人士的圈子中施展影響;尤金。戴西則瞄上了美國的著名商界領袖們,以籌措資金。但弗蘭西斯·肯尼迪知道這些都是表面的東西,最終每樣事情都得取決於他自己在多大程度上贏得選民們的心。

最關鍵的一點是:這次公眾必須造出一個堅決支持美國總統的國會,他所想要的就是一個唯他是從的國會。

因此,弗蘭西斯·肯尼迪一定得體察民心,而當前,美國人民仍然處於原子彈爆炸所引起的驚慌之中。

在阿德布拉德的提議下,他們一起赴紐約參加了一個紀念遊行,遊行隊伍穿過第五大道到了原子彈爆炸形成的巨大火炕,他們通過這個舉動來向全國顯示不再有核輻射的危險,也沒有另一個暗藏的原子彈。肯尼迪出色地扮演了他的角色,在悼念死者的儀式上講了話,並宣布在此動工修建一個紀念所有死難者的公園,以表達全國人民的心意。他講話的一部分內容,矛頭指向了在這個高科技和官僚主義的時代不加約束的個人自由所可能造成的危害,他的信條是,個人自由必須從屬於長遠的社會契約,為了提高社會大眾的生活質量和水平,個人必須在有的方面做出犧牲。他輕描淡寫地講了這些話,但引起了新聞媒介的極大關注。

人群對肯尼迪的講話報以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阿德布拉德。

格里強忍住心中的厭惡,這真是諷刺,數萬人的屍骨怎會構築成了一個人的好運?

在那些小城鎮和鄉村地區,恐慌消散之後,有些人幸災樂禍,紐約這個城市實在是罪有應得,可惜爆炸範圍沒有再大些,炸死那些縱慾的富豪、陰險的猶太人,以及黑人犯罪分子。但不管怎樣,看來天上自有一個上帝主持公道,他選擇了一個非常恰當的地方實施了一次大規模的懲罰。然而這次事件也著實讓整個國家的人不寒而慄——想想看,他們的命運,他們的生活,他們的世界和他們的財富不也是都同樣抵押在那些頭腦畸形的人類同伴之中嗎?

肯尼迪感受到了這種情緒。

每周五晚上,弗蘭西斯·肯尼迪向公眾做一次電視講話,彙報政府和政務工作,而這些實際上都是稍加修飾的競選詞。他現在不愁沒有轉播時間。

他還真頗有一套打動人。心的說法。他說:「我們不是要向其他國家、而是要向我們每個人日常生活中的悲難困苦宣戰。」

他重彈舊調,又提起他在上一次大選中提出的問題:「任何一場耗費千百億美金的大戰,除了帶來死亡之外,又怎麼能帶來繁榮?如果把這些錢全部用在改善人類生活上會起到多大的作用?」

他調侃說,用一艘核潛艇的價錢,政府可以資助一千戶窮人,而用一批隱形轟炸機的價錢,可以資助上百萬戶家庭。「我們只當這些東西在演習當中給損失了,」他說,「這種事以前發生過,結果是僅僅損失了一些有價值的年輕人的生命。我們只當是演習中又發生了事故,少了幾架飛機或是幾艘潛艇。」批評輿論指出,他這種態度會使美國國防遭受損失,他回答說國防部的軍費開支是保密的,沒人會知道暗中減少了開支。

他宣稱在他的第二任期內他會更加嚴厲地打擊犯罪,他還要努力奮鬥,使全體美國人都能有能力購買新房屋、支付醫療保健費用和接受高等教育。他說,所有這些公益計畫所需要的資金都將由美國富有的大財閥集團來支付,這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他宣稱他不是鼓吹社會主義,他只不過是想保護美國人免受財閥富豪的剝奪壓榨。他把這些話顛倒來,顛倒去,說了又說。

對國會和蘇格拉底俱樂部來說,美國總統不啻是在向他們全面宣戰。

蘇格拉底俱樂部決定在加利福尼亞召開會議,商討如何在十一月的大選中擊敗肯尼迪。

勞倫斯·塞拉丁非常擔憂,他知道司法部長正在就勃特·奧迪克的行為,特別是他在沙哈本的一些表現,準備對他進行嚴厲的起訴;而且馬丁·芝特福德的金融業務也受到了愈來愈多的調查,格林維爾老好巨滑,塞拉丁不擔心他,他不會牽扯進麻煩之中。塞拉丁心裡明白,他自己的新聞帝國也非常木堪一擊,他們僥倖混了這些年的日子,變得漫不經心;

他的出版公司、還有一些雜誌可能不會有什麼事,沒人能危害到出版物,這在憲法中有太強的保護,當然除非象科利這號雜種可能會使郵資提高。

但塞拉丁確實非常擔心他的電視王國,別的不說,無線電波是政府控制,再施捨給他們的,電視台持有的唯一營業熱照。這正是塞拉丁常常迷惑不解的地方,政府允許私營企業利用無線電波大發橫財,卻不收取適當的稅。肯尼迪也許會弄出一個強大的聯邦通訊管理部門,由他本人直接控制,這個想法使塞拉丁感到不寒而慄,這可能意味著現有的電視台及有線電視公司的終結。

劉易斯·莫切從來都是一個愛國者,而且心底里多多少少暗藏著對肯尼迪並非忠誠的崇拜。雖然在紐約,人們仍然把他這個狠毒的房地產大王看作是一個最可憎惡的人,但他自告奮勇重建紐約市中被原子彈炸毀的地區,在遭受破壞的街區擬規劃建成一片綠林地,並在其中修建大理石紀念牌,他當然得花點代價,但他承諾他不要利潤,而且在六個月中完成工程。感謝上帝,爆炸只造成了最低限度的核輻射。

誰都知道莫切做事要比任何政府部門幹得漂亮得多,他當然能算計得出來,通過他的基建子公司和一些諮詢規劃委員會,他從中仍然能掙到大筆錢,而且這種事情所帶來的聲譽是不可估量的。

莫切是美國最富有的人之一。他的父親就是大城市裡常見的那種工頭,他搞地產掙錢的手段無非就是偷工減料、剋扣工錢、驅趕房客來修建更昂貴的公寓。不過,這些並非都很湊效,莫切在其父膝下學到的真諦是賄賂。後來,莫切拿到了大學管理和法學學位之後,更是如虎添翼,他大肆賄賂市議員、區長,乃至市長們。

莫切力爭修改紐約市的有關控制房租的法令,也正是他促成了幾樁大的不動產的交易,沿中央公園修建了許多摩天大樓,這些鋼筋水泥的龐然大物象中央公園的巨大天棚,住的都是華爾街的股票經濟人、名牌大學教授、著名作家、瀟洒的藝術家、大飯店的經理等等諸如此類的人物。

社區活動家們指控莫切,由他在重建紐約的過程中推倒了大量本來相當不錯的樓房,他無疑應當對布朗克斯區、哈雷姆區、康尼島以及市區西北部的大批可怖的貧民窟負有責任;還有,他一邊阻撓人們在時報廣場一帶定居,一邊卻暗中在這一地帶買下了大片樓房、乃至整條街區。莫切對這一點反唇相譏,他說,這些牢騷滿腹的傢伙總是這樣不知足,得寸進尺。

莫切的另一個戰略是鼓動通過一些市政法令,要求房主們把多餘的房子空間租給任何人,不得以種族、膚色,或信仰的不同為由加以拒絕,莫切發表演說,支持通過這些法令,因為這樣一來他可以把許多小房主趕出市場,有了這些法令,那些只有閣樓或地下室可供租出的小房主發現自己只會招來酒鬼、強姦犯、精神分裂者、潦倒的藝術家、吸毒的性騷擾者,等等,終於這些小房主變得越來越沒有耐心,只好賣掉房產,遷居到郊區。

但這都是莫切過去的創業史了,他現在早已經成了個人物,百八十萬塊錢在他眼裡無非就是幾毛零花錢,劉易斯·莫切現在是美國屈指可數的家產逾數十億美元的真正的「百億」富翁,他擁有汽車運輸集團、連鎖豪華飯店,以及航空公司『,他還在大西洋域擁有一個最大的賭博遊樂場,另外,他在加利福尼亞的聖莫尼卡擁有許多公寓大樓。正是聖莫尼卡的房產使他最感到頭疼不已。

劉易斯·莫切之所以加入了蘇格拉底俱樂部,是因為他相信這些極其有權有勢的人可以幫助他解決他在聖莫尼卡的不動產問題。高爾夫球實在是醞釀陰謀詭計的最佳運動,你可以一邊打球,一邊開開玩笑,三邊磋商,協議就達成了,而且絕對查不出什麼問題,即使是來熱洶洶的國會調查委員會或搖頭晃腦的記者也不能指控高爾夫球手有犯罪意圖吧。

結果蘇格拉底俱樂部比莫切想像得還要好,他和一百名左右操縱著美國經濟和政治命脈的人攀上了交情,還參加了蘇格拉底俱樂部內部一個叫「金錢行會」的組織,這個組織擁有的資金可以在一樁買賣中買下一整個州議會代表。當然,你不可能買下他們的靈魂,你不是探討抽象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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