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惡魔」醫生

大周最後只問了他一句話,「對於案件的經過我已經不想問你什麼了?即便你保持沉默,也有大量的證據可以證明你有罪,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個技術性問題,是一個醫生在向另一個醫生請教。」

惡魔醫生笑著看了看大周,「這個我可以回答你。」

「為什麼要放乾死者身上的血液?」

「那些女人,我指生活不檢點的女人身上極容易攜帶艾滋病毒,在那樣的手術前不可能會有時間對他們進行艾滋病毒的檢驗。放干他們的血液,可以大大降低手術的風險性,明白嗎?當然我知道艾滋病是體液傳染,這樣抽血的方式也許並不保險,但是這就像是戰爭前要殺人祭旗一樣,像是一種迷信,我總以為這麼做會給自己帶來一些心理安慰。」

「那為什麼你們會找這些女孩下手呢?」

「這個問題不屬於技術問題了!恕我不能回答。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其實我們是有機會逃脫的,但是我沒有,就是因為我看到了那段你在電視上的講話,我是想看看你是用什麼方式抓到我的!真的沒想到,你的方式那麼簡單粗暴,這真的是宿命啊!」此時,惡魔醫生的臉上露出了馬院長當時那種神經兮兮的神情來。

在案件審理六個月後,兩名嫌疑人被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馬院長的弟弟也因為非法處理人類器官,而被依法判刑,事件終於歸於了平靜。

但是警方的調查仍舊存在著遺漏,比如那個跟馬院長弟弟接貨的人是誰?在以往的飯店錄像中可以確定那是個女人,她每次出現在鏡頭前,總是匆匆走過,而且帶著大帽子和墨鏡,難以分辨面貌,而我知道那個人十有八九是大周的母親。因為賓館的姓名簿上留下的是假名,但確是大周母親的筆跡。而那個女人人間蒸發,再也找不到了。

另外一個疑點,我認為是惡魔醫生和那個兇徒為什麼只是追殺馬院長的弟弟?而沒有對馬院長下手,據他弟弟交代,這筆生意不是馬院長聯繫的嗎?真的想不明白!

警方對於這起案件,一如既往的草草結案,對還沒有解開的疑點,並沒有繼續追查。

而在這段期間,我的好運似乎也來了,我被一家汽車製造公司錄用,當起了一個小職員,過起了上班族的生活。

朝九晚五,生活有了規律,雖然工資不高,卻有了穩定的收入,這讓我爸媽終於對我這個浪子放下了心。我白天上班,晚上繼續寫作,這段期間,我和大周見面和交流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了。

而我知道大周在醫學院獲得了講師的資格,並且專門負責一門選修課,這門選修課叫《人類的本性》。

2009年4月11日,這是個周六,大周突然打來電話,讓我到醫學院去一趟,說有事跟我說。大周約我在研究室以外的地方見面真的很少見,但是想到我倆已經很久沒見面了,便很快開車到了醫學院的教學樓前。

真的沒有想到,在信奉著「選修課必逃,必修課選逃」的大學生中,還會有這麼多的人來聽一堂選修課,不過進到教室後,我便知道了原因,大部分都是學院里的女生。

大周一如既往的穿著代表法醫身份的白色大褂,他看到我到來後,沖我點了點頭,我找到了階梯教室最後一排的一個角落裡的空座上坐了下來。

大周並沒有使用現在大學講師中慣用的幻燈片,而是一個人站在講台中央侃侃而談。

「在人類出現之前,動物們其實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任何一種物種都不會獨立存活,更不會有哪一家做大,動物、植物和微生物間進行著最純粹的互通有無。但是,人類的出現卻打破了這種平衡,人類不像動物,只取其所需,他們不喜歡公平,而喜歡欺壓他人獲得暴利。而後的歷史就不必說了,為了各種利益,人類互相爭鬥,對自然界的利用和開發也就越來越狠。」

「周老師,您是說人類其實是根本不應該出現在地球上,是嗎?」一個坐在前排的長髮女生突然提問道。

大周露出了他久違的微笑,「我是覺得,人類的出現是上帝犯的一個錯誤,因為他在創造人類的時候,並沒有給人類安排一種可以降服他們的動物,而使得人類像被寵壞了的孩子一樣任性,他們一家做大,就可以不顧其他生物的死活了。人類頭腦里的知識越來越豐富,而且還在不斷地升級中,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也更加的深刻,而這種深刻帶來的是百獸殆盡,森林消失的局面。恐怕就連上帝想要收拾現在的人類,也變得力不從心了。」

「周老師,我想聽聽你對人類愛情的理解?」又一個女生提出了問題,這個問題顯然是她精心設計的。

「愛情?其實我個人認為,人類的愛情較之其他動物而言,是退化了的。」

這樣的觀點一提出,立即引起了在座的所有學生的討論。

「愛情這種東西,如果放在精神世界裡是非常複雜的,但是放在科學裡,簡單的說就是一種對異性荷爾蒙的識別能力,很多動物只需要聞聞就可以確定那將是它終身的伴侶。但是人類的這種功能退化了,人類的愛情變得十分複雜而難以操作,真正的一見鍾情是十分稀罕的案例。比如說這位美女,你知道嗎?這個班裡有一個男生很喜歡你?」大周說著走到剛才提刁鑽問題的那個女孩面前。

女孩搖了搖頭。

「他每次來聽課時,都會坐在離你不遠的地方,一邊記著筆記一邊偷偷的瞅著你,可你卻一直沒有發現吧?他可能會在課後給你發幾條簡訊,又或是他根本沒有你的手機,下課後會給你塞一張紙條。但恐怕你的回應卻不會那樣簡單、乾脆,你肯定要經過很長時間的思考,考慮一下這個男生帥不帥?他們家裡有沒有錢?他的品味怎麼樣?等等!我想這就是人類的愛情,考慮和試探的東西太多了。當然還有一些人的愛情,還包含了對對方思想,甚至是最高理想的考察,但是這種愛情就要求的太完美了,成功率也非常低,但是到現在還有人試圖去堅持這種考察?」

「真的有這樣的人嗎?」那個女孩又問道。

「有的!我就是!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裡,對不起,今天不接受提問,因為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說著大周便回到講台收拾起了講義,然後便走向了我。

我倆當天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暢聊起來,也沒有再回到他的研究室去,而是找了一間咖啡屋坐下了喝了一會兒咖啡,而這時大周跟我宣布了他的一個重要決定。

「什麼?你要去日本?」我很驚訝的望著大周。

「研究所有個出國考察的機會,為期兩年,機會難得。」大周依舊用他慣有的姿勢吹著咖啡上的熱氣。

「那好吧!看來近期不能再和你一起辦案了!」

「呵呵!我最近看你寫的小說了,說實話,寫的很精彩!堅持下去吧!你應該會成為一個優秀的小說家的。」

「少來誇我了!回來時別忘給我打電話啊!」

「那是當然的了!我還想吃伯父伯母做的飯菜呢!對了,作家,我有件事要拜託你!」說著大周拿出了一個信封來,說著把它交到了我的手上。

「這是什麼?」我說著便打開了信封,裡邊是一枚白金的戒指。

「我母親斷臂上的那枚戒指,是我父親留下來的,其實那次事件後,我一直在等我母親出現,但是她卻一直沒有出現,現在要走了,我把戒指交給你保管,如果我母親出現,請把戒指交還給她。」

「你怎麼會認為我能見到你的母親呢?」

「呵呵!只是我的感覺而已!」大周說完又笑了笑。

人類是善於遺忘的動物,大周已經去日本兩個多月了,我被工作搞得暈頭轉向,所以也沒有再和他聯繫。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才又把我拉回到了那個令人懷念的屍骨調查的歲月中。

「喂!您好!我是大周的母親,我想跟你約個時間聊一聊,可以嗎?只你一個人!」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實到那一刻為止,我也不確定大周的母親還活著!所有的一切都是大周說他見到了他母親的筆跡而做出的判斷。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呢?她真的是大周的媽媽嗎?但是,有大周的拜託在前,無論如何我都要去見一見她的。

「好吧!地點在哪?」

「你和大周最後見面的那間咖啡廳,怎麼樣?」

她竟然連那個地方都知道,我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說道:「好的!」

是我提前到的咖啡廳,坐了一會,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性走了進來,她身穿著一件紅色的短袖外套,長擺的套裙,腿部用褐色的褲子包住,她的裝扮實在有點奇怪。雖然皺紋已經在她的臉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但是仍舊能看出她的美麗氣質,還有她的右臂完好無損。

「作家!大周是一直這麼稱呼你的吧?」她走到我的面前對我笑了笑。

我有些不知所措,從嘴縫中擠出了三個字,「伯母好!」

她就坐在我的對面,但我倆卻誰也沒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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