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恐怖分屍案

事實是無比殘酷的!隨後大周的鑒定結果又讓參與案件的每一個當事人心中開始發涼,經過DNA鑒定,人頭、軀幹、四肢、腳和手,還有那些軟組織,竟然分屬於七個不同的人。也就說很可能會有更多的人體殘肢接踵而至,而後邊會不會出現新的被害者,也很難說!

兇手簡直是喪心病狂,必須儘快破案!這是一場跟魔鬼之間的賽跑,大周正面臨著猖狂的兇手,最傲慢的挑釁!

比起案件本身來,更讓人吃驚的是警方的應對!

本應保密的刑偵案件,竟然在案件發生後兩天內,就召開了記者招待會向媒體報告調查的詳細細節,這是警方少有的作為。當時所有的媒體人都在猜測警方為什麼要這麼做?

大多數人認為,警方很清楚這樣的事已經不可能再遮掩下去,越遮掩就越會引起媒體和市民的反感,所以警方乾脆將近期的調查結果公佈於眾,但是一向多疑的我,覺得事情絕沒有這麼簡單。

可能是我作為自由撰稿人,常年向《警官》雜誌投稿的緣故,我也在新聞發布會的邀請之列。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那天的主角並不是什麼警方的新聞發言人,而是大周,他少有的穿著一身西裝出席,再配上紅色的領帶,活脫的青春偶像劇男主角,這引來了到場的眾多記者們的目光。

我當時很納悶為什麼一向不愛出風頭的大周會主動走到媒體前面呢?

新聞發言人向大家隆重介紹了大周的身份,當在場的人得知,這就是我市首席法醫的時候,記者們先是一陣的詫異,估計是看到大周還如此年輕便擔當如此大任的緣故,記者們紛紛按動快門,對大周照相。

大周面對耀眼的閃光燈,一臉木然。

見過大場面的各路記者們很快恢複了正常,他們的提問開始了,猶如連珠炮一般。

「請問周法醫,您對這次惡性事件的看法是怎麼樣的?」

「這是一次少有的惡性犯罪!可以肯定的告訴大家,這不是簡單的謀殺!罪犯的動機不是仇殺,情殺或者為了金錢殺人之類的理由,他們有著更深層次的目的。可以肯定這是一樁徹頭徹尾的有組織犯罪。」

「你的意思是說?罪犯不只是一人。」

「是的!他們是一個團伙!」

「社會上有傳言說這是有組織的販賣器官的團伙所為,這是真的嗎?」

「這個還不清楚!但是從現在發現的屍體看來,被肢解的屍體,絕非是用什麼斧頭,電鋸之類工具肢解的!而是十分精細的手術作業!」

「您能不能詳細說說這些被肢解屍體的細節?」

「現在,被找到的頭顱、軀幹和殘肢,分屬於七個不同的人。而這些殘肢的肢解並非毫無目隨意切開的,他們都是沿著骨骼的接縫切斷的,其中骨骼和各種軟骨組織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害!這是專業醫師的手法。」

「我們得知,其中至少有兩位死者是女性,現在還沒有確定他們的身份嗎?」

「在所有的殘肢中,已經確定了兩具屍體的身份,他們都是女性,是一個月前失蹤的大學女生。」

「現在能確定兇手的攻擊對象嗎?」

「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性!夜生活十分豐富的女性!這是兩名死者的共同特點!」

「在多年前,在許多城市裡發現了盜割器官的案件,這起案件跟之前的案件有什麼聯繫嗎?」

「我認為,這跟我之前確定過的一個犯罪團伙的作案手法十分相似!但是這次他們做得更加兇殘,警方已經開始考慮將兩起案件併案偵查了!」

「請問,追查兇手有沒有眉目?」

「已經有了!」

「能不能說的更清楚一點?」

「對不起,只有這個問題不能回答你們!但是我要說,今天我站在媒體面前,就是要對那些殘害生靈,褻瀆醫生這個職業的人宣戰!我要跟他們做一次正面較量!」

大周的話說得鏗鏘有力,但我卻覺得他實在是很反常,這不是我平常認識的大周,事件一定是在這兩天里有了什麼新的變化!

「果然是什麼都瞞不了你!」大周的眼神里絲毫沒有柔和,但好像也沒有因為我看透他的心事而感到不安。

「我只想知道你想幹什麼?我到現在都覺得現在召開這個記者招待會對破案沒有任何的好處,但是我又覺得能得到警方這樣的支持,你們一定有什麼計畫!」

「不愧是推理作家!想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和本案有關嗎?」

「我也不知道有關無關!是我父母的故事!」

我說著坐了下來,「好的!我想聽!」

大周鬆了松領帶,從柜子里拿出了兩個熟悉的杯子,然後是沖咖啡的老程序。當他把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終於又可以聽他講故事了,而且還是我之前不曾觸及到的,在大周的心裡打著一個結的故事。

「我父親你很清楚了!是個法醫,跟我一樣工作在這個研究所里。」

我點了點頭,吹了吹咖啡的熱氣。

「我的母親其實是我父親的同學,他們當時分屬一個醫學院,卻不同系。父親學的是法醫鑒定,而母親則是臨床醫學。我媽媽很漂亮!個子很高挑!我爸爸很帥氣,也很有學識。當時他們在大學的時候就相戀了,誰都覺得他們是天作之合!」

「這不是很好嘛?可是為什麼你母親後來跟別人……」我想說私奔,但是這個詞太刺耳了,結果被我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大周並沒有理會我的用詞,繼續說道:「我父母醫學院畢業後不久,就結婚了!並很快生下了我!按說,這應該是個甜蜜而幸福的家庭。但其實,他們倆的感情並不好,總是吵架!我小時候總是很困惑,困惑的倒不是因為他們總是吵架,而是我根本不懂他們為之爭吵的理由!我聽別人家的父母吵架,無非是柴米油鹽之類的事情,而我父母吵架卻絕非因為這些事情。等我後來上了醫學院之後,我才明白了兩個人不和的癥結所在!」

「是什麼?」

「是他們對於醫學的見解不同!或者說他們對於疾病和死亡的理解,有著巨大的差異!」

「這就是醫學的最高理想嗎?但這和婚姻有什麼關係嗎?我想愛情和理想是無關的,婚姻比愛情更俗氣,跟那些最高理想根本就是要彼此分開的事情。」

「但,在我父母那裡,這就是個關聯體。我父親一直信奉著人類生老病死的規律!他一直認為死亡終歸有一天會到來,不必特意去延長某個人的生命。醫生存在的意義,並非是救死扶傷,而是掌握人類死亡真正的意義!他總是說在古代,醫生和巫師其實是一個職業,就是為了能讓活著的人理解死亡到底是什麼!所以父親一直試圖讓世人平靜的接受死亡這種特殊的自然規律。即便死亡是讓我們每一個人恐怖的事情,但讓每一個人觸發自己對於死亡和自己人生的思考,是我父親的哲學。」

「但是伯母卻一直致力於救死扶傷,去延長更多人的生命,這在表面上看就跟伯父的思想大相徑庭了!」

「母親在醫學院畢業後成為了一位優秀的腦系科、神經科的雙料外科醫生。當時,她一直致力於根治精神病的研究,但是卻一直沒有找到任何治療重度精神病的特效藥,那些患者要不在痛苦的活著,要不就痛苦的死去!在當時,我母親依然信奉著早已被廢止的一種手術,就是直接切除大腦的前額部分!」

「迪卡普里奧演的那部《禁閉島》里提到過這個手術!」

「這個手術雖然可以根除精神病,但是卻有很大的副作用!那就是被實施手術的人會因此失去之前的部分甚至是全部的記憶,有的嚴重的人,就連自己的感情都會失去!完全變成一個痴呆!」

「但是伯母堅持認為,對於重度精神病患者,這個手術有必要做,是嗎?」

「我母親的想法也很明確,那就是人的生命和健康是最寶貴的,只要可以保住人的生命,讓人恢複健康,一切都可以為之犧牲!」

「可是你的父親堅持反對這種做法?」

「如果只是那樣就好了!後來他們為了證明各自的觀點是正確的,而將他們的研究擴展開來,而那是他們最終走向決裂的開始!」

對於死亡的意義,我也曾經無數次的想過,但是憑我的人生經驗和閱歷想要琢磨明白這個問題實在是有些困難。

因為對於死亡的體驗只有那麼一次,所以沒有活著的人能真正的說清楚它的意義。死亡會奪走一個人一切存在的意義,這根本無法逆轉,至今也沒有發現一個人能逆轉死亡。

所以,人們對於死亡出現了茫然,即便是像大周父母那樣的成名醫師,也會茫然,或者說更加茫然,因為看到死亡對於他們來說要比普通人更加平常,而這就給他們帶來了更多的思考空間。

問題是,死亡就像是木偶被抽離了背後控制者的手,你是會任由木偶倒下?還是去趕緊抓住那雙抽離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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