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垃圾

武陵春對一個月前的事耿耿於懷,比我還積極,看到我對這些事不在意了,她還幾次慫恿我。這一個月來,我們沒有任何進展,武陵春就苦思冥想。當聽到照片的事,我原本冷下來的心又熱了起來,如果能看到那張照片,好好地研究一番,說不定能找出吳阿公被殺害的真實原因。

接著,武陵春告訴我,她到縣城裡洗照片,那些數據都存在一家照相館的電腦里。洗照片的時間長了,武陵春就注意到照相館的老闆娘從不刪除客人的照片,當然,也可能是看歐陽新那麼英俊,留下來養養眼也不錯。我聽說那把照片找回來,恨不得立刻飛到縣城,但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去的話會沒辦法趕回馬場村。

「那我們明天去!」武陵春堅持道。

「明天又不是周末,哪有時間,張校長不會批假了。」我搖頭。

「周末就周末,我們說定啦!」武陵春說完話就跑出教室。

我嘆了一聲,心想武陵春是不是在山裡待煩了,這麼愛玩偵探遊戲。或者,武陵春是想藉機會和歐陽新走近一點,弄不好遇到危險,人家還會幫她擋子彈。說起子彈,我至今都不知道那晚誰開槍,更不知道開槍的人準備打誰,因為我和肖衛海都站起來了。肖衛海沒再來我們麻煩,好幾次不小心撞面,我都撇頭走開。

放學後,我憂心忡忡地走回宿舍,劉琴卻告訴我宿舍的電路燒壞了。現在溫度降低,不能再洗冷水了,劉琴不會用木柴燒火,她就託人買了一根熱得快來燒水。小學宿舍的電路經不起大功率的電器,如果用熱得快,那就不能開電磁爐,否則一排房子的電路都要壞掉。偏偏劉琴不懂這些,見我回來馬上認錯,發誓以後不敢再用了。

從劉琴來的那一天,我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刻,所以不氣不惱,只說:「我來修吧。你把床下的工具箱拖出來。快點,不要等到武陵春和歐陽新回來,否則他們要說你的。」

「哦!」劉琴獃頭獃腦,彎腰就把放在底下的工具箱拿出來。

實際上,我對電路不怎麼精通,只不過以前吳阿工教過我,電路燒了就換保險絲。劉琴以前是千金小姐,自然不知道這種事,電路壞了都由別人修。我把工具箱打開,把裡面的備用保險絲拿出來,踩著凳子站上去,看了看門外的電盒。換上保險絲以後,宿舍還是沒電,隔壁兩邊的路燈也打不亮。

「你到底燒什麼呀,電盒裡好燙,估計線路也燒斷了。」我一面說,一面從凳子上下來。

「那怎麼辦?」劉琴著急道。

我沒辦法,只能自己修,不能老靠別人。於是,我在門外檢查了電路,沒看到燒斷的地方,最後才走進自己的宿舍。宿舍里有一股燒焦的味道,我聞了聞就抬起頭觀察電路,好不容易才在混沌中發現一根電線有點冒煙了。那根電線在我床邊上,站在床上還夠不到,必須再加一張椅子。劉琴怕我弄髒床,特地扯了一張大日曆畫報墊著,等我踩上去了還叫我小心一點。

瓦房宿舍很簡陋,內部的牆壁沒有刷滿石灰,有的地方都露出了紅色的磚頭。我踩上去時,一摸牆壁,刷下來一抹的白灰。我咳了一聲,拿著電筆去碰了碰那根燒焦的電線,正琢磨著怎麼換電線,接著就看見有塊磚頭好像鬆了,有件東西壓在磚頭縫隙里。

「不會吧?」我情不自禁地說了一句,「這種破地方也有藏寶?」

「怎麼了?」劉琴站在床邊,仰著脖子問。

我用電筆撬了撬,將磚頭抽出來,裡面就露出一個牛皮信封。頓時,我無比激動,這裡以前是姜琳和房方方住過的地方,姜琳失蹤後,她留下的線索不多,難道都被她藏在這裡了?到了這時候,我連磚頭都不顧了,隨手一扔就將它甩到地上,砸出沉悶的聲響。劉琴看出問題了,便問我找到了什麼,是不是姜琳留了關鍵的證據。

牛皮紙信封塞在磚縫裡很久了,我拿出來時沾了許多灰塵,雙手一抹就跟幾年沒洗手似的。吹了一口,灰塵就飛滿天,嗆得我和劉琴都流出了眼淚。信封上沒寫任何字,但封口已經封住了,隔著牛皮紙摸了摸,裡面好像有很厚的東西。

「快拆來看看啊。」劉琴催我。

「不太好吧。」我猶豫了,「這裡以前是姜琳住的地方,她可能把信留給歐陽新,我們不能隨便拆開。」

「她又沒寫名字!再說了,她要是留給歐陽新,怎麼不偷偷給他,反而放在那麼隱秘的地方。」劉琴對我說,「這跟電影里的一樣,說不定姜琳算準自己會出事,故意留了一手。」

「真有這種事嗎?」我總覺得很誇張。

「房方方不是死了嗎?又沒人相信姜琳的話,她當然要留一手。別浪費時間了,待會兒天就黑了,你快打開吧。」劉琴性子急了。

「好吧。」我深吸一口氣,將封口小心翼翼地撕開,接著就把裡面的東西抽出來。

就在那一刻,一個人走到我們宿舍門前,門沒有關,他就敲了一下,示意他來了。我轉頭一望,嚇了一跳,因為那個人就是肖衛海。一個月了,我和肖衛海沒說過一句話,就怕他又放狗咬人,或者想掐死我。劉琴比我還要害怕,臉都白了,就差沒有暈過去。我扶起劉琴,大膽地站起來問肖衛海來學校做什麼,歐陽新馬上就回來了。

肖衛海輕蔑地一笑,不服氣地說歐陽新回來又怎樣,接著就走進來,把我們的門關上。我見狀就跳了起來,想要大喊大叫,肖衛海卻噓了一聲,然後問我警察有沒有找來。我滿頭霧水,點了點頭,表示警察確實找過我。隨後,肖衛海就揉了揉胳膊,像是提醒他因我們而受傷,並說:「不要跟警察講半個字!不管你看見了什麼!你說也沒用,反正警察不會相信你。」

「你放心吧,警察找我不是因為那晚的事,是因為喜悅姐。」我解釋。

「林老虎的事你也別管,總之一個字都不要亂說,聽見沒!」肖衛海喝道,額頭的青筋都鼓起來了。

我以為肖衛海會動粗,可他說完這句話就走了,正好歐陽新回來了,他見有情況就問我們怎麼了。我料定肖衛海怕我亂說話,只是到這裡恐嚇,不敢動手。於是,我就叫歐陽新快把門關起來,並告訴他剛才在磚縫裡有大發現。劉琴急得要命,忙叫我快把信封里的東西抽出來,彷彿再晚一點,東西就會不見了。

信封里的東西是幾張白紙,上面一個字都沒有,啥也看不見。屋裡不透光,現在又到傍晚了,我怕看漏了,急忙拿出手電筒照了照。可是,紙上真的沒有字,不曉得姜琳搞什麼把戲,莫非她在玩無字天書?

「等一下!有東西掉出來了!」歐陽新把紙還給我,拿過手電筒照著地下,撿起了一塊小小的東西。

「這好像是內存卡?」劉琴狐疑道。

「數碼相機的卡,索尼的。」歐陽新將內存卡翻了翻,確定道,「姜琳在房方方出事後,去縣城花錢買了一台相機,我當時還說她浪費錢,難道……」

「原來姜琳把內存卡夾在紙里,怕弄壞了。這一定是證據,她肯定拍到了什麼,我們快看看,到時候再決定要不要去報警。」我激動地說。

「可我們誰都沒有相機,這張卡又不能用手機放出來,村子裡也沒人有電腦。」歐陽新對我們說。

「那隻能等周末去縣城的網吧了,到時候問網管借讀卡器放出來。我們要是發現證據,最好複製一份,免得又像上回丟掉。」劉琴很謹慎。

「現在不能把它放回磚縫裡,電線壞了,那裡很容易被人發現。幸虧內存卡很小,我放在身上,睡覺都不會拿下來,肯定會好好收著的。」我保證道。

這些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上回我們對盒子看管得很嚴,當時將它帶去老馬場,我還特地看了幾眼,裡面有錢、照片、銀幣等等。不知怎麼地,有人在我們面前偷天換日,神不知鬼不覺就變成了白紙。這個戲法我至今沒想明白,只能認命,可能老馬場太黑了,有人趁雨勢換走了東西。

歐陽新看我和劉琴唱雙簧,連忙打斷我們,問電路燒壞了嗎,難怪沒開燈。比起我,歐陽新對電路更了解,一看就說必須重新接一根電線,現在宿舍沒有備用的,如果不想摸黑過夜,那就必須先去問莫老闆要一根,否則只能等到周末才去縣城買了。全村惟獨莫家有現成的電線,因為前段時間他家蓋新房子嘛。我一想到搞不好要和林書香碰面,心一橫就不去莫家討電線,寧可摸黑過幾夜,原始人能過,我們同樣能!

歐陽新也不想去莫家,這事就這麼擱置了,劉琴愧疚萬分,主動去燒柴熱水,弄得她澡沒洗就灰頭土臉了。武陵春發現電路壞了,本想發脾氣,當瞧見劉琴楚楚可憐,又把話忍回去。不過,我沒跟武陵春提起內存卡的事,她嘴巴大,沒準兒一開心就會跟哪位大媽大嬸說了。

天黑以後,大家輪流洗了熱水澡,冷風呼嘯而過。劉琴睡不著,翻來翻去,索性爬起來問我睡了沒。我根本睡不著,渾身冰冷,也跟著坐起來。一般,我喜歡晚上看會兒書才睡,今晚沒有燈,不能看了。劉琴也想看書,白天看了阿加莎的小說,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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