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死亡筆記

金樂樂靠在病床上,故弄玄虛,說一半藏一半,鬧得我都沒耐心了。過了一會兒,我看金樂樂還是那副德性,轉身就想走出去,卻被岳鳴飛一把拉住了。金樂樂不是傻子,知道凡事有個度,於是就叫我們把門掩上,她接下來就會和盤托出了。

「等了那麼久,你連這幾分鐘都等不了嗎?」金樂樂不滿道,「我父母明天就會為我辦理手續,轉院去南寧了,就算我傷好了,也不會回彝山鎮,你想問我,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了。」

「既然你明天就走,不打算回來了,那就快點說啊!」我焦急道。

「你明天要走?」岳鳴飛很意外,「你怎麼不早說?」

「你捨不得我?」金樂樂冷笑道,然後答,「實話告訴你們吧,那晚我根本不知道要見的人到底是誰。」

金樂樂此言一出,見我和岳鳴飛不相信,她就馬上承認手機是她偷的,但偷的地點並不在宿舍里。那個人並不傻,偷了唐二爺的手機,如果藏在自己宿舍里,那不是等著被捉贓嗎?於是,那個人把東西藏在辦公樓的第二層,那裡很少有人再上去了,本應該不會被別人發現,偏偏金樂樂有一天晚上發現樓上有人,等人離開了,她就摸上去找了找,結果找到一堆可疑的東西,其中包括唐二爺被偷走的手機,以及斷臂雕像。

金樂樂也不簡單,拿著手機瞧了幾眼,讀了幾條簡訊就心知肚明了,有人在暗中整我和岳鳴飛等人。之前,金樂樂聽說我曾去找秦望報警,當下就醒悟過來,知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不過,金樂樂沒有拿著手機報警,而是抓住機會,想要勒索一筆錢財。想了想,金樂樂就留了一張紙條,叫那個人把錢放到水庫邊上,只有這樣她才會保密此事。當然,金樂樂原本沒打算和那個人碰面,只是被我們撞見了,因此才落荒而逃的。

我聽到這裡,懷疑地打斷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騙你幹嗎?我都變成這副鬼樣子了,包庇那個人有什麼好處?要怪就怪你們打亂了我的計畫,否則我早就抓到偷手機的人了。」金樂樂不滿地答道。

我啞口無言,又氣又惱,岳鳴飛就在一旁問:「你不是說這事很離奇嗎?你說的也不怎麼離奇啊?除了這些事,你還知道別的嗎?」

這時候,金樂樂忽然神色黯然,慢慢地道:「我不是說自己的事離奇,而是說唐二爺。那天我看見他回來,以為出了什麼事,等我放好DV機再從房間出來,他就悄悄地溜到那棟廢棄小樓里去了。我跟在後面,雖然距離挺遠,但我親眼看見他走進去了。奇怪的是,等我追進去,裡面一個人都沒有,怎麼都找不到他。後來……後來……」

「後來怎麼了?」我和岳鳴飛緊張地問。

「後來我在那樓里聽到一聲凄厲的尖叫,應該是唐二爺的聲音……不,絕對是!我那時不知怎麼搞的,可能嚇壞了,聽到那聲音就跑出來了,也沒找韓嫂一起再進去瞧瞧。沒想到,後來你們回來了,說唐二爺在水下失蹤了。我不相信有鬼,可你們都那麼說,於是就以為真的見鬼了,等到唐二爺的屍體又出現在宿舍里時……」

「他去過廢棄小樓?」我驚訝地問,然後回憶起胡嘉桁有一天晚上也去過那裡。那天晚上,我和唐紫月去找阿修翻開凝塊的打撈日誌,還在老圖書館找到了一份醫學檢驗報告單,等我從師院回到渡場就發現有一串奇怪的腳印延伸到廢棄小樓。我冒雨走到那邊,結果就在廢棄小樓外面聽見胡嘉桁在和誰吵架,可卻看不到對方是誰。

岳鳴飛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他瞧了我一眼,見我沉默不語,他就說:「金樂樂,你又想騙我們?編個鬼故事糊弄我們,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唐二爺的事都是真的,我一個字都沒撒謊,騙你們不得好死!」金樂樂氣道,「我都傷成這樣了,還會騙你們尋開心嗎?我為什麼沒報警?就是因為沒看見兇手!還有啊,是你們口口聲聲說唐二爺在水庫下失蹤的,既然如此,我當時再去反駁,會有人相信我嗎?你們肯定會像現在這樣,認為我在撒謊!」

我原本對金樂樂沒有好感,聽到她那麼一說,又感同身受。可不是嘛,秦望也不相信我們,我們一直將這些事保密,不正和金樂樂擔心的一樣?金樂樂不是瘋子,若知道兇手是誰,她早就報警了,誰會喜歡和兇手同住一屋檐下?更何況,金樂樂蘇醒後第一個人想到的是我,足見她也不知道推她下江的兇手長什麼樣,估計那個人是從身後偷襲的,她根本沒有機會看到。

果不其然,金樂樂大大方方地承認,她沒看見害她的兇手,甚至拿不準是不是自己走回來時不小心摔下去的。不過,金樂樂卻對我們說,她當時覺得有人跟在後面,不禁地害怕起來,瞎跑了一陣就摔下江里去了。因此,金樂樂不確定是否有人追上來,在後面推了她一把。

說到這裡,金樂樂的父母回到了病房,我們再沒有機會問下去,只能悻悻地離去。這時候,胡隊長和苗姐辦好了手續,拿到了賈瞎子的死亡證明。要火化遺體,不是交錢就能行得通的,還得拿到死者的死亡證明,火葬廠才會執行火化。幸好,秦望沒有深究,醫院方面很快就開具了死亡證明,胡隊長打算明天就去火葬廠聯繫火化遺體的事。我看到醫院開具的死亡證明,心裡沉甸甸的,賈瞎子並不是兇手,他只是好心幫唐二爺,可卻惹來殺身之禍,並二度雙眼失明,命運對他太殘酷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走在最後面,心說沒想到這麼快又要去一次火葬廠。要火化就必須交付死亡證明,這些手續都是省不去的,說不定能跟那裡的工作人員打聽一下,霍尼是誰送去火化的,這樣就能知道那罐骨灰為什麼會被擺在渡場里了。到現在為止,誰都不知道霍尼是誰,他就像從石頭裡迸出來的一樣。

回到渡場,大家散去了,韓嫂剛好也買菜回來了,我就一個人坐在宿舍里發獃。那天,唐二爺瞞天過海地回到渡場,到底是想幹什麼呢?必須那麼做的原因又是什麼?遺憾的是,我沒法向他討答案了,而可能知道答案的賈瞎子又蹊蹺地死去了。

一下午,我都沒有出門,岳鳴飛見我悶悶不樂,他就敲了敲門,在外面大喊我的名字。我懶得回應,倒頭裝睡,結果裝得太專心了,竟然真的睡著了。等我再醒來,天已經黑了,韓嫂沒叫我去吃晚飯,大概岳鳴飛對他們說:「黃丁意在屋裡難過得哭暈過去了,你們誰都別去吵他。」

我被蚊子咬得又癢又疼,起來拉亮昏黃的電燈,正想去找點東西充饑,這時就看見一張紙躺在門下。

「誰又塞這種無聊的東西進來?金樂樂躺在醫院裡,應該沒人玩這種把戲了!」我奇怪地走過去,拾起來一瞧,立刻深吸了一口氣。這筆跡十分眼熟,很像唐二爺的,跟那些寄不出去的生日卡片都差不多。我冷靜下來,對自己說唐二爺已經死了,不可能還給我寫信的。接著,我認真地看了看紙上的內容,那上面僅有一句話——李小愛就在你身邊,不要相信任何人,不然下一個死的人是你。

「李小愛在我身邊?誰啊?怎麼不說清楚!」我氣道,同時打開門一瞧,外面黑黢黢的,一個鬼影都沒有。

再一看手機,時間已經到夜裡10點鐘了,我一睡竟然睡了那麼久。這張紙是誰塞進來的,肯定沒人看到,我問其他人也是白問。這信的字跡實在太像唐二爺的了,我一時忍不住,立刻撥了一個電話給唐紫月,想請她來辨認一番,誰叫她上回誇自己有這種能力呢。

「黃丁意?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嘟了幾聲,唐紫月就接通了電話,在那頭問道。

我把原委說明,然後問:「你現在有空嗎?我知道我們已經確定唐二爺死了,不過這奇怪的紙條又出現了,實在是……」

「沒問題,你過來吧,剛好我有點事情也想找你談談。」

唐紫月並沒有在電話里說明,等我匆匆趕去時,這才看見她和毛貓貓站在政法系的樓下。見我來了,唐紫月就叫我們走到附近的一座花圃里的石桌邊,有什麼事坐下再說。花圃里有幾盞白色的路燈,飛蛾和蚊子在燈光下飛來飛去,還有蟈蟈叫個不停。我坐下後就不停地驅趕蟲子,然後就聽到毛貓貓開口說,他不是兇手。

「你叫我來就是給他洗刷冤屈嗎?」我無奈地問。

「當然不是了。」唐紫月答道,接著和氣地對毛貓貓說,「你把剛才告訴我的再說一遍。」

「昨晚沒人叫我去渡場,也沒人給我發什麼奇怪的簡訊約我去,都是我自己想去的。我走進去時,在場的人太多了,沒人注意到我。剛走進去,我就看見有兩個人影在樓頂上,因為光線不夠,所以我就走上去想看看是怎麼回事。可是我還沒趕上去,有一個人就摔下來了,當我順著樓梯爬上去,樓頂上的另一個人影已經不見了。」毛貓貓不緊不慢地解釋。

我將信將疑:「你說你看見有兩個人影在樓頂上,怎麼不告訴其他人,反而一個人跑上去?」

「我本來就不該去那裡,只不過認為自己應該去一趟,不然對不起唐二爺。」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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