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稻草假人

手中的手電筒「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誰?」我在黑暗中驚呼出聲。

沒有人回答我,只有我自己的聲音,飄散在深秋的風裡面,帶著迴音——我心中極是害怕,忙著伸手在牆角處摸手電筒,但不知道那手電筒落下的時候,滾到了什麼地方,我在地上摸了一起,也沒有找到手電筒。

接著微弱的天光,我摸到門口,伸手想要推門進去,意圖找胡胖子和丹丹,借用一下手電筒,然後再做打算。

我用力的推著那扇破舊的木門,但是,這一推之下,我的心一路向下沉去——我剛才出來撒尿的時候,由於怕冷風吹著熟睡的胡胖子,信手把木門虛掩上,如今,這木門怎麼會從裡面死死的拴上了?

我在入睡之前,曾經看過姜老頭家這個後門的木門,還是很老土的門拴,並非是現代化的門鎖,從外面掩上,根本就栓不上門的,除非——裡面有人惡作劇,把門栓上了。

該死的胡胖子!我在心中咒罵不已,但想想,胡胖子雖然性子燥一些,但絕對不會這麼胡作非為,丹丹是女孩子,膽小得緊,借她一個膽子,她只怕也不敢爬起來出門嚇唬我。

「難道……」我這麼一想,心中越發害怕起來,想起剛才牆角處的人影,當即背靠在牆壁上,猛然轉身,向牆角找去。

天光黝黯,隱晦不明,宛如是回歸到天地初開之時,一片混沌,牆角處黑黝黝的一片,並不見一人,四周是死一般的黑寂,只有我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的跳得厲害,似乎是在告訴我,我還活著……

我一隻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另外一隻手用力的握著拳頭,告誡我自己,別怕,別怕——人怕凶,鬼怕惡,就算這荒村真有古怪,我堂堂七尺男兒,難道還怕了不成?

四周依然是一片黑寂,宛如是死了一樣,又像是回到遠古洪荒時期,一片蒼茫。我靠在土牆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陡然,對面的窗口,亮起一抹橘黃色的光。

這光,亮得很是突兀,甚至這微弱的光陡然在黑暗中亮起的瞬間,我久處黑暗,精神高度集中外加緊張的眼睛,竟然有些承受不起,我本能的閉上了眼睛,然後,再次睜開。

就在我睜開眼睛的瞬間,我恍恍惚惚的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悄然消失在門口。

如果我沒有記錯,那個姜老頭就是這麼巍巍顫顫的帶著錢教授等人,手持油燈,走向了後面的房間。而如今,這盞油燈亮得太過突兀了。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心中總是忐忑不安,不成,我一定要去看看。

鼓足了勇氣,拖著有些僵硬的腳,我一步步的向著土牆窗口那盞橘黃色的燈光走去。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突然想起小時候聽得老人說起的鬼故事,據說,枉死的人不得投胎轉世,必須要找個替身才可以進入地獄,走向輪迴,於是,他們在漆黑的夜晚點一張油燈,引得生人誤入死亡的陷阱,成為他們的替身,讓他們得以轉世投胎……

荒村,黑夜……土牆,油燈……

似乎那一抹橘黃色,正悄然的引著我走向一條不歸路。

不知道為什麼,我愣是沒有勇氣先走到窗口去看一眼,反而捨近求遠,走到門口,伸手去拍門——

「啪啪啪——」我的手掌和破舊的木門撞擊在一起,發出沉悶難聽的啪啪聲。

「錢教授……」我扯開嗓子叫道。

沒有人回應我,四周是死一邊的寂靜。我再次用力的拍打著破舊的木門,提高聲音叫道:「錢教授……蔣老伯……」

就在這個時候,裡面那盞橘黃色的油燈,毫無預兆的熄滅了——不不不,似乎從來就沒有亮起過,似乎一切都是我的錯覺,天地重歸一片黑暗。

「錢……」我想要再次叫喚,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聲音嗚咽難聽之極。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這土牆絕對沒有隔音設備,一燈瑩然,為什麼裡面的人,聽到我的叫喚,居然滅了燈,不加理會?錢教授絕對不會做這麼出格變態的事情,而且,還有錢教授的助手小張,以及姜老頭,難道大家都集中聾了不成?

這到底是怎麼了?活見鬼了?

冷風帶著旋兒吹過,刺骨的冰冷,不知道是風刮過樹梢,還是怎麼著了,我隱約聽到,遠處似乎有人低低的嗚咽,凄凄切切,好不悲涼。

遠處的亂葬崗上,慘藍色的鬼火,飄忽不定,成了附近唯一的光。

一想到這個鬼字,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難道說是真的見鬼了?怎麼辦?怎麼辦?

不對,絕對不是這樣的,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如果是鬼……如果是鬼又這樣?

我閉上眼睛,死死的握住拳頭,全身戒備。

突然,一道蒼白色的光柱,落在我的臉上,我幾乎是本能的,揮拳就打了過去。耳畔,傳來胡胖子氣急敗壞的驚呼聲:「徐老大,你瘋了?」

聽到胡胖子的聲音,我心中一放鬆,但揮出去的拳頭,卻收不回來,幸好胡胖子當過幾年兵,身手敏捷,側首閃了開去,我的老拳重重的砸在他的肩頭。

胡胖子一隻手摸著挨了我一拳的肩膀,怒瞪我道:「你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幹什麼啊?」

我定睛看去,胡胖子舉著手電筒照著我,臉上還掛著笑意。

「我——活見鬼了!」我嘆了口氣,一顆心算是安了下來,想著剛才在黑暗中的詭異經歷,搖搖頭。

「哪裡有鬼?」胡胖子當即就問道,「我也看看,長個見識?」

「房子轉角處!」我喘了口粗氣道,「胡胖子,你可千萬別說,剛才是你扮鬼嚇唬我的?」

「胖爺我沒吃撐著難受,半夜閑晃的習慣!」胡胖子大咧咧的揮揮手道,「走——帶胖爺去看看,鬼長什麼樣子了?」

我想起剛才房子轉角那個可疑的身影,如今有胡胖子在身邊,不在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膽氣頓時一壯,點頭道,「我們過去看看!」

前後兩座黃土房子不過幾步路——

「我說徐老大,這該不會就是你說的鬼吧?」胡胖子首先走了過去,看著倒在牆角的一個稻草人,揮著手看著我笑道,「徐老大,你膽子讓狗吃了?居然被一個稻草人嚇唬成這樣?」

我愣愣然的看著倒在牆角的這個稻草人,確實,這個稻草人扎得幾乎和真人一般大小,身子有些臃腫,大概是扎得不牢靠,有些鬆散開來了,於是在黑暗中看著,就像是一個胖子,而這個稻草人的身上,還裹著破破爛爛的藏青色布條。

我知道很多農村至今還保存著用稻草人驚嚇鳥雀的習俗,以便快要豐收的糧食不被鳥雀糟蹋了。

黃土村夠古老落後的,若是保存著這樣的習俗,倒也沒什麼好說的。

可我剛才明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雙綠色的眼睛,宛如狼眼。我相信,我絕對沒有看出,也不可能看出,我不是那種膽小到草木皆兵的人。

「剛才我看到有一雙綠色的眼睛……」我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

一向大咧咧的胡胖子想了想說道:「大概是貓吧!」

「貓?」難道又是那該死的黑貓?

「而且,剛才這稻草人明明是站著的!」我一邊說著,一邊比划了一下子剛才稻草人站的位置。

隨即,我不禁愣住,想來還真是好笑得緊,「這稻草人必定是被人隨手往牆壁上一靠,也不牢靠,然後,貓跳了上去,我所看到的正好是貓的眼睛——如果那貓是一隻黑貓的話,在黑暗中我恍惚只看到一雙眼睛帶著綠光,以為是個人,事實上就是貓爬在了稻草人上,然後貓走的時候,動作大了一些,把稻草人弄倒了……」

我細細的想了想,似乎確實有道理,但又如何解釋,剛才我拍錢教授他們的門,他們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有那橘黃色的油燈,還有,人有推了我一把……

我把剛才的經歷對胡胖子說了一下,胡胖子揮揮手說:「人家半夜三更的,懶得理你!」

我還是不放心,決定過去看看,胡胖子拗不過我,只能陪著我一起去。

我們二人再次往回走,很快就走到了對面黃土房子的門口,胡胖子一馬當先,走上去對著老舊的木門一陣猛拍,打得門山響。

「錢教授——」我配合著胖子,扯著喉嚨吼道。

我相信,只要裡面的人不死,都會聽到胖子拍門的聲音了,但是,黃土房子裡面居然是一片死寂,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舉著手電筒,臉色有些不好看,忙著叫道:「錢教授——你們在嗎?」

沒有人回答我,黃土房子裡面依然是一片的死寂,我看著胡胖子道:「只怕出事了。」

「你讓開,看胖爺我的!」胡胖子說著,退後一步,抬腳對著木門上狠狠的踹了上去,破舊的木門禁不起胖子粗魯的大腳丫,砰的一聲響,兩扇木門吱呀一聲,向著兩邊敞開了——裡面,一片黑暗。

「錢教授?」我再次叫道。

黃土房子裡面依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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