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索斯比 第七十二章

普雷夫洛夫縮成一團,坐在頭等艙C-95的地板上。外面走廊里站崗的一個海豹隊員拉動新上油的門鎖,把門打開,這時普雷夫洛夫朝上看了一眼。海豹隊員握著M-24自動步槍,打量了一下普雷夫洛夫,然後退向一旁,讓另外一個人走進房間。

這個人拿著一個公文包,穿著的便服滿是皺紋,似乎該熨了。

普雷夫洛夫思索地端詳著,驚奇地認出這個人的時候,這個人嘴角上露出一絲微笑。

「普雷夫洛夫上校,我叫沃倫·尼科爾森。」

「我知道。」普雷夫洛夫站起身,淺淺的鞠了一躬。「我沒想到能會見中央情報局局長本人,至少不是在這樣一種尷尬的情況下。」

「我親自來護送你到美國去。」

「太榮幸了。」

「感到榮幸的應該是我們,普雷夫洛夫上校。得到你,的確是我們最大的收穫。」

「那麼你們要進行一次國際公開審判,控告我國政府企圖在公海上進行掠奪了。」

尼科爾森又微微一笑:「不是的,除了我們兩國政府少數高級官員以外,我想你的失敗將嚴格保密。」

普雷夫洛夫眯起眼睛。「失敗?」這個詞顯然出乎他的意料。

尼科爾森點點頭,沒有回答。

「你沒有任何辦法能使我自認失敗。」普雷夫洛夫堅定地說,「一有機會我就否認。」

「很高尚的姿態。」尼科爾森聳聳肩說。「可是,將來不會審判,也沒有審訊,因此,申請政治避難將是你唯一的出路。」

「你說沒有審詢。我不得不認為你扯謊,尼科爾森先生。任何情報機關都不會輕易放過機會,好從我這樣地位的人向他們吐露機密。」

「什麼機密?」尼科爾森說,「你說不出一件事是我們不知道的。」

普雷夫洛夫心裡亂糟糟的。需要分析,他想。他必須正確分析。美國人要得到莫斯科他的辦公室里檔案中大量蘇聯情報機密,只有一種辦法。這個謎的中心部分還湊不起來,但是其餘部分是完全合拍的。他看著尼科爾森沉著的目光,平靜地說:「馬加寧上尉是你們的人。」他的口氣象是敘述一件事而不是提隊

「是的。」尼科爾森點點頭,「他叫哈里·科斯科斯基,出生在新澤西的紐瓦克。」

「不可能。」普雷夫洛夫說,「我親自審查過巴維爾·馬加寧檔案中的每一個細節。他生長在阿穆爾河畔的共青城。他的家庭出身是裁縫。」

「不錯,真的馬加寧是俄國人。」

「那麼,你們的人是替身,是騙人的把戲?」

「這是我們四年前安排好的,那時候你們一艘卡辛級導彈驅逐艦在印度洋里爆炸沉沒。馬加寧是少數幾個倖存者之一。他被一艘埃克森油船在海里發現,但是油船快在檀香山靠岸的時候他就死了。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我們得趕快安排。在我們所有講俄語的工作人員中,科斯科斯基長的最象馬加寧。我們用外科手術改變了他的容貌使他看上去像是炸傷了,變得破了相,然後用飛機把他送到偏離航道的一個小島上,那裡離你們那條船沉沒的地方二百英里。當我們偽造的蘇聯水手終於被當地漁民發現,送回俄國時,他已經神志昏迷,得了嚴重的健忘症。」

「其餘的我都知道了。」普雷夫洛夫嚴肅地說,「我們不僅用整容術修補他的面貌,使他和真馬加寧一模一樣,還重新訓練他,使他回想起自己的過去。」

「這就更錦上添花了。」

「這一手幹得真漂亮,尼科爾森先生。」

「這話出自蘇聯諜報機關中最受尊敬的人之口,我認為的確是難得的讚揚。」

「那麼讓我踏上泰坦尼克號的全套計畫是中央情報局設計的,由馬加寧執行的吧。」

「科斯科斯基,別名馬加寧,你肯定會同意這個計畫,你真的也這麼幹了。」

普雷夫洛夫眼睛盯著甲板。要是當初他就懷疑到馬加寧正巧妙地把他的脖子慢慢放到斷頭台上就好了,這件事他本來可以想像到,本來可以猜測出來的。他決不應該上當受騙,但是,他的虛榮心使他跌了一跤,他偏偏接受了這個計畫。

「這事情的結局是什麼呢?」普雷夫洛夫凄然問道。

「此刻馬加寧已經提出你的——請原諒我用這個詞——叛國行為的鐵證,再加上一些偽造的證據,證明你從一開始就打算使捕獲泰坦尼克號的任務遭到失敗。你知道,上校,我們用了將近兩年時間,精心策劃,使你遭到失敗。你本人喜歡揮霍浪費也大大幫了我們的忙。你的上級對你的行為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你把自己高價出售了。」

「要是我否認呢?」

「誰相信?我敢說你的名字早已列入蘇維埃的清洗名單。」

「那麼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你有兩種選擇。一是經過適當時期以後,我們可以釋放你。」

「我活不過一個星期。我很了解克格勃的暗殺網。」

「你的第二種選擇是同我們合作。」尼科爾森停下來,遲疑一下,然後直勾勾地看著普雷夫洛夫,「你是個傑出的人才,上校,在你的同行中是出類拔萃的。我們不願意埋沒人才。我不必大肆宣傳你對西方諜報機構的重大作用。因此我打算讓你負責一個新的工作組。你會發現這個工作非常合你的胃口。」

「我想我應該為此而感激不盡。」普雷夫洛夫冷淡地說。

「當然,你的面容要改變一下。你還要突擊學習英美方言,還有我們的歷史、體育運動、音樂和娛樂。最後將不會有克格勃以前給你留下的一點痕迹。」

普雷夫洛夫的眼神里開始流露出感興趣的樣子。

「你的薪金是四萬美元一年,另外還有活動經費和汽車。」

「四萬美元?」普雷夫洛夫假裝漫不經心地問。

「這筆線可以買好多酒。」尼科爾森呲牙一笑,就象一隻狼坐下來要和警惕的兔子共進晚餐一樣,「如果你當真嘗試一下,普雷夫洛夫上校,你一定能享受到我們西方墮落生活的樂趣。你不同意嗎?」

普雷夫洛夫好半天沒有說話。可供選擇的道路是顯而易見的;一是永無休止的恐懼,一是長期舒適的生活:「你勝利了,尼科爾森。」

尼和爾森和他握握手,有點驚奇地看到普雷夫洛夫的眼睛裡流出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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