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泰坦尼克號 第六十四章

泰坦尼克號頭等艙的大餐廳,在華麗的天花板下,一直伸展到亮光達不到的黑影之中。幾扇殘留的鉛玻璃窗上映出俄國士兵槍口威逼下幾個疲憊不堪的殘兵敗將的古怪身影。

斯潘塞也給趕到這些人中間來了。他的眼神里流露出迷惘的驚恐。他難以置信地凝視著桑德克。

「皮特和伍德森死了嗎?這不可能。」

「這是真的。」德拉默紅腫的嘴含糊地說,「站在那兒的一個迫害狂雜種用刀扎進了伍德森的胸膛。」

「這是你的朋友估計錯誤的結果。」普雷夫洛夫聳聳肩膀說。他沉思地打量著面前那個驚恐的女人和九個男人,以及他們憔悴的有著淤血的臉。每當泰坦尼克號側面受到巨浪撞擊時,他們掙扎著保持平靜。而普雷夫洛夫卻擺出一副超然的姿態,似乎對此感到好玩:「說到估計錯誤這一點,斯潘塞先生,你手下這些人似乎對管理水泵明顯缺乏熱情。我不說你也知道,除非把吃水線以下不斷湧進的水排回到大海,否則表明資本主義奢侈浪費的這一個古老的紀念碑就要沉沒了。」

「就讓它沉沒吧,」斯潘塞毫不在乎地說,「至少你和你的共產黨渣滓也會和它一起沉沒。」

「這不大可能。特別是你只要考慮一下,米哈依爾·庫爾柯夫號就在近旁,它正是為了對付這種情況。」普雷夫洛夫從金煙盒裡揀了一支香煙,若有所思地將煙捲輕輕地敲了幾下,「你應該明白,明智的人會接受不可抗拒的現實,相應地去完成他的工作。」

「那樣就可以讓你的骯髒的雙手早些把它撿走。」

「讓我的人替你去干你們的骯髒勾當,這辦不到。」桑德克說。他的語聲中間撈著鎮靜的斬釘截鐵的口氣。

「也許辦不到。」普雷夫洛夫一點不動聲色,「另一方面,我認為我會得到我所要求的合作,而且很快就能辦到。」他走到一個衛兵那裡,用俄語咕噥了幾句。

這個衛兵點點頭,不慌不忙地走過餐廳,一把抓住達納的胳膊,粗魯地把她拽到一盞提燈底下。

這時,打撈隊員們不約而同一齊向前,但被瞄準他們腹部的四支自動手槍擋住了。他們無可奈何地站住,渾身每個毛孔都充滿敵意和憤怒。

「你如果傷害她。」桑德克低聲說,他發抖的聲音中間隱藏著憤怒,「你就得承擔後果。」

「何必擔心,海軍上將。」普雷夫洛夫說,「強姦是病態的人乾的事。只有白痴才想用這種可悲的手法來訛詐你和你的水手。美國男人仍然把他們的女人當做大理石偶像崇拜。為了維護她的貞潔,你們是甘願作無謂的犧牲的。但這樣一來,我又有什麼好處呢?不,說服是一種細緻的藝術,在其中,嚴刑和虐待則是原始的辦法。至於屈辱……」他停下來品嘗這個詞兒的意味:「是的,屈辱倒是可以刺激你們的人,使他們回去幹活,讓船不致沉沒的高招。」

普雷夫洛夫轉身對著達納。她瞧著他,顯得可憐和不知所措:「喂,西格蘭姆太太,請把你的衣服脫掉——統統脫掉。」

「你這是耍的什麼卑鄙花招?」桑德克問。

「不是什麼花招。西格蘭姆太太的體面得剝光,一層一層地剝,直到你命令斯潘塞先生和他的手下人同我們合作。」

「不行!」岡恩懇求地說,「不要那樣干,達納。」

「請不要提要求。」普雷夫洛夫疲乏地說,「如果必要,我可以命令人強行把她的衣服剝掉。」

達納的眼裡緩慢地幾乎難以覺察地顯出一種奇異的敵意。接著她毫不躊躇地脫掉上衣、緊身連衣褲和內衣。不到一分鐘,她站在光圈之中,赤裸裸地顯出她的身軀。

桑德克轉過身。臉色陰沉的打撈隊員也一個個跟著轉過身,面對著黑暗。

普雷夫洛夫的臉上顯出奇怪的冷靜而又得意的神情。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對一個衛兵說了點什麼。

那個衛兵點了點頭,抽出一把刀,徐徐走向達納。

達納渾身繃緊,臉色發白,好象變成了一個不能動彈的鹽柱。「你打算幹什麼?」

「我命令他割掉你的左乳房。」普雷夫洛夫象通常談話似地說。

斯潘塞張口結舌地瞅著桑德克,他的眼睛在懇求海軍上將讓步。

「天哪!」桑德克氣急敗壞地說:「你不……你答應過不用虐待或者酷刑……」

「我首先承認,用野蠻手段時不必講什麼客套。」普雷夫洛夫說,「你讓我沒有選擇餘地。這是對付你頑固不化的唯一辦法。」

桑德克橫跨一步,走到最靠近他的衛兵。「你得先把我殺死……」

這個衛兵用手槍口朝桑德克的腰部捅去,海軍上將跪倒在地,臉上痛苦地抽搐著,粗聲喘著氣。

達納的手緊抓著自己的腰部,直到那裡的皮膚都發白了。她已經用盡了一切辦法,現在她象是失敗了。她那漂亮的棕褐色的眼睛裡充滿厭惡的神情。這時,她看到衛兵的眼裡突然露出不知所措的樣子,同時一隻堅強如鐵的手搭到她的肩上,將她推向一旁。

皮特不慌不忙地走到亮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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