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向西航行

在黑色荒地和蟻巢附近的乾旱地帶,探險家連日來只能花很大力氣從小河床里挖坑取用髒水,因為小河在火山爆發後乾涸了。經歷了這些地方以後,現在他們重又來到海濱,莫說有多麼高興。他們跳進蜥蜴海清澈的海水中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然後從沙堆里挖出船隻,恢複他們中斷了的航行。

卡什坦諾夫在考察火山區的過程中了解到這個地區的地形特點,所以他對繼續向南航行不抱任何希望。他認為蜥蜴海以南將會有綿延千里、一望無際的沒有水源的貧瘠荒原。按目前的裝備,想要進入這個地區進行考察,那簡直是想入非非。

要是儘可能研究一下蜥蜴海西端,看它向西延伸多遠,倒是菲常有意義的和必要的。

沿著海岸向前航行,岸上儘是寸草不生的大沙丘。這種沙丘探險家們在火山區已屢見不鮮了,所以沒有停留,持續航行了二十五公里,直到沙丘消失。這二十五公里的海面是很狹小的,許多地方透過海水能看到紅色的,大面積的淺沙灘。探險家們只能遠離海岸繞過沙灘。近岸一帶沒有發現性喜深水的蛇頸龍和魚龍。灘間淺水裡可以看到成群的小魚。魚群是在其他海域遭到食肉獸無情的,毀滅性的進攻而逃到這裡來的。海底有的地方豐厚柔軟的藻類植物生長茂盛。這無論是對植物學家格羅麥科,還是對動物學家帕波奇金來說,無疑是一個大豐收。海底的藻類植物里麋集著海膽、海星、腕足動物、腹足動物、瓣鰓動物。這使帕波奇金大感興趣。

沙丘消失以後,便是一條狹長的林帶:林子里有木賊、蕨類植物和棕櫚樹。探險家們在這裡停下休息,吃過午飯,又繼續航行。淺灘越來越多,甚至出現了一些低低的島嶼,島上長滿了木賊樹和甜蘆葦。沙地越來越遠,那淡紅色的輪廓幾乎隱沒在岸上林子後面。島嶼也越來越多。海變成了靜靜的河流,並叉出許多支流,甚至連水也幾乎是淡的了。

「顯然,有一條大河從西面入海,我們已經到了三角洲。」卡什坦諾夫說。

「是啊,這裡沒有拍岸浪,也沒有沙岸,帳篷搭在沙岸上倒是最方便的了,」馬克舍耶夫說。

「那就只好在小叢林里過夜了,蟲子可是成堆的,」帕波奇金懊喪地說。

昆蟲真是多極了。水面上、島上的樹木叢中各種彩色的蜻蜒飛來飛去,有時被不大的飛蜥蜴追逐著。木賊和甜蘆葦叢中,特大的蚊子在歌唱,幾公尺以外都聽得見。紅的、黑的、青銅色的大甲蟲在甜蘆葦莖上爬著,有時跌進水裡,拚命掙扎著要抓住那低垂在水面上的葉子。

低洼的南岸,到處是無法通行的密林和星羅棋布的島嶼。在這裡航行了好幾個鐘頭也沒能找到一個適合札營的場地。

只好讓船靠岸,在船上休息,而且只能稍稍吃一點乾糧,因為根本沒有燃料。

想到晚上將有一場沒完沒了的蚊戰,大家都很發愁。

一樁小小的奇遇提高了大家的情緒。他們把船劃近一個草木叢生的大島,仔細觀察這一望無際的、鬱鬱蔥蔥的木賊樹林和矮小的蕨類植物,想找找什麼地方是不是有一棵枯樹。

在兩隻船繞過一個海角的時候,眼前出現煥然一新的海岸。

突然,格羅麥科高興地大喊一聲:「烏啦!快看呀!一段很好的圓木,離海面不高,好象是為我們準備的。」

從一片由植物組成的綠牆上探出一根兩米多長的綠褐色的圓木。顯然,這是被暴風雨擊斃的大木賊樹的樹榦。探險家們使勁划船,向岸邊叢林靠去。

馬克舍耶夫拿著篙站到船頭,格羅麥科拿著繩子想套住這段木頭,把它拖到船上來。他熟練地把繩子拋出去,一頭拴了一個重物。繩子甩到圓木上繞了好幾圈兒,可是這段圓木姿勢優美地傾斜下去,消失在叢林中。

格羅麥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異嚇呆了,手一松繩子也拖過去了。木賊樹和蕨類植物都撲撲簌簌地響作一團,搖搖擺擺,似乎有什麼龐然大物闊步其間。

「好一根木頭!」馬克舍耶夫笑著,叫喊著,他看見長長的脖子上的那顆小小的腦袋了。「米哈依爾·伊格納季耶維奇想用套馬索把蜥蜴套住。那你把繩子放掉幹什麼?應該把它拖到船上來呀!」

「你們怎麼把梁龍①的脖子當成木頭了?哈!哈!」帕波奇金和卡什坦諾夫大笑起來。

「它一動不動,身體都藏在密林中,」窘迫的格羅麥科為自己辯解。

【①梁龍——恐龍目爬行綱動物,已滅絕的蜥蠍類,長二十四米,高達五米,頭小,頸尾很長。——原注】

「哈!哈!哈!」發出了一連串的笑聲。

「還笑我哩!」格羅麥科生氣了。「提個醒吧,你們也犯過同樣的錯誤,你們有人把猛獁當成玄武岩山包,還有那麼一個人走到雕齒獸上把它當成懸岩,還用鑿子鑿呢!」

一席話使大伙兒的情緒更加活躍起來,格羅麥科終於也放聲大笑了。

勞累、蚊子、沒有柴禾都置之腦後,大家只顧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論途中軼事。

笑聲停止不久,馬克舍耶夫側耳細聽,然後說:「前面該是遼闊的大海,我聽見海浪拍岸的聲音了。」

舉起木槳,仔細地聽,真的,西邊傳來了輕微的海濤聲。

「如果是真的,那就劃吧!哪裡有拍岸浪,哪裡就會有適合札營的場地,也會找到柴禾。」

「先要把鐵罐裝滿水,現在這裡的水完全是淡的了,不然還得去找河流。」格羅麥科說。

聽從了格羅麥科的英明勸告,大家把空的器皿都裝上了水,然後一齊用力划槳。半小時後,已從群島之間划到遼闊的海面上。兩邊海岸向後退去,大海向西伸展到水平線。同時海的兩岸又出現寬闊的平坦的沙灘,探險家在這裡支起帳篷。

一條狹長海峽把前一個海連同它的島嶼和沙洲與第二個海連在一起,第二個海同前一個海很相似。

北海岸看得出來只是一條綠色的林帶,而森林後面的南岸卻是黑黝黝的懸崖。蜻蜒在明鏡似的海面上飛舞,飛蜥蜴在空中盤旋,發出刺耳的哨聲和咯咯叫聲。蛇頸龍時而在這裡,時而在那裡從水裡伸出頭來,挺直了脖子。

「我們是在這迷宮似的群島里繞錯方向了吧,會不會又回到蜥蜴海里來了。」帕波奇金聽到其他同伴在議論說兩個海很相似也談了自己的想法。

「相似,的確很相似,但你忘了南岸的沙丘了。如果我們真是錯了,是朝東了(普洛托當頂直射,無法辨別方向),那我們就應該_直能看到這些沙丘,」卡什坦諾夫說。

「看不到從南邊人海的小河,我們可以沿著這條小河朝這個方向前進,」格羅麥科憂心忡忡地說。

「要有點耐心,膽小鬼!我們才進這個海,你們就抱怨起來了。」

耐心的確是經受了一次考驗。航行了幾個小時,南岸的情況沒有任何變化:全是一個樣的森林,沒有間斷過,森林背後是平坦的一般高矮的斷崖,景色變得單調了。蛇頸龍、飛蜥蜴、蜻蜒都已司空見慣,再也提不起他們的興趣,就象在地表的河流里航行時,看到鴨子、烏鴉或是什麼甲蟲一樣,只有難得碰上的魚龍才打破沉寂。當船邊突然出現魚龍的綠褐色的寬闊背脊,或它的那個令人作嘔的腦袋時,划船的人才迫不得已端起槍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