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時光沙漏

「我看見過他們。」卡德加說

他們回到麥迪文之塔,距今已經七天(卡德加整整休息了一天)。在這些日子,卡德加的學徒生活也走上正軌。早餐前,卡德加要在麥迪文的指導下開始一小時的咒語練習,從早餐時間一直到吃晚飯,卡德加則成為麥迪文的助手,協助星界法師完成各種工作。這些包括記錄麥迪文留意的咒語,或者跑到圖書館修復這樣那樣的書籍,或者僅僅是在麥迪文工作時提著他的工具箱。

他終於覺得和這個老頭子工作還是挺愉快的,這真是一個特別的時刻,他提到了那次沼澤地里的襲擊。

「看見過誰?」越過實驗用的巨型透鏡,麥迪文看了他一眼。他的手上戴著一個小指環,指環上嵌著一根極細的探針。他正在擺弄那個看上去像是機械蜜蜂的東西,用手中的探針檢查那個蜜蜂摺疊起來的重翅膀。

「那些獸人,」卡德加說,「在與他們開打之前,我曾經見過他們。」

「你第一次來這的時候你可沒跟我提到過,」麥迪文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手指就像是在跳著怪異的舞蹈,探針精確在那個機械裝置上進進出出,「我記得當時問過你其他種族的信息,你沒提到你見過獸人。你在哪見過他們?」

「在幻象中,就在我來這不久以後。」卡德加回答道。

「哦?你遇到幻象了,嗯,你知道這裡有很多。摩洛斯應該告訴過你,你知道他是有點大嘴巴。」

「我碰到過一兩個,記得比較清楚的那個是在一個戰場,那些傢伙,我是說那些獸人,在那邊,攻擊我們,我的意思是,攻擊和我站在一起的那些人類。」

「嗯——」,麥迪文潤了下嘴唇,探針優雅地沿著機械蜂的銅胸甲移動。

「而且我發現我不在這裡,不在艾澤拉斯,也不在洛丹倫,我在的那個地方,那的天空像血一樣紅。」卡德加繼續說道。

突然,麥迪文的情緒發生變動。他的鬚髮就像受到電擊一樣倒豎起來,手上的探針也扎到錯誤的部分,複雜的機械蜂滋滋響著發出閃光,隨著一聲尖嘯,報廢了。

「紅色的天空?」麥迪文不再看工作台,而是轉過臉緊緊盯著卡德加,強烈的魔法能量肆意地在他眉間翻滾,綠色的眼中似乎有個猛烈的風暴海洋在咆哮。

「是的,紅色的天空,像血一樣的紅色。」卡德加不卑不亢地說,他偷偷想,經過一次次錘鍊,他好象開始適應麥迪文善變的性格。

麥迪文的能量發出恐怖的嘶嘶聲,「說!繼續說!關於那個世界、那些獸人、那些天空,」他冰冷地命令道,「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

卡德加開始描述他第一天晚上碰到的幻象,提到了他能記起來的一切。麥迪文時不時打斷他,向他提問像那些獸人的穿著,那個世界的模樣,在地平線和天空都有些什麼,獸人軍隊中是否出現過什麼旗幟等問題。卡德加覺得他的回憶被裡三層外三層地翻過一遍。麥迪文從卡德加那裡知道了一切,除了一件事。

除了那個戰鬥法師指揮官那陌生而又熟悉的眼神,卡德加覺得不應該提這些,而且麥迪文的問題都圍繞在那個紅色天空的世界和那些獸人,麥迪文幾乎沒問到人類防禦者。在卡德加向麥迪文形容那些幻象的時候,麥迪文似乎平靜下來,但卡德加的話並沒有使麥迪文的疑惑減少,波濤洶湧的海洋依然在他粗長的眉毛下起伏著。

「奇怪,」卡德加說完後,麥迪文緩慢地說,像是在考慮著什麼。他靠到椅子上,裝有探針的手指輕敲著嘴唇。

房子被沉默籠罩著,終於,麥迪文開口了:「這是個新的幻象,一個非常新的幻象。」

「老師。」卡德加說。

「麥迪文。」星界法師提醒他。

「麥迪文老師,」卡德加繼續道,「這些幻象是從哪來?那些是來自過去的影子還是來自未來的凶兆?

「都是,」麥迪文說,重新靠在椅子上,「也都不是。我們先不談這些,現在你去廚房拿一罐酒來,今天的工作到此為止。我想也快到晚餐時間了,呆會,我要為這些幻象做一些解釋。」

當卡德加回來時,麥迪文已舒服地坐在一個大椅子上,壁爐生起了烈火。麥迪文取出了兩個大酒杯,卡德加把酒倒上,紅酒的香甜味與衫木燃燒的味道混在一起,充斥了整個屋子。

「你能喝多少?」麥迪文問他。

「能喝一點」,卡德加說,「在紫羅蘭城,吃飯時喝酒是件很正常的事。」

「沒錯,」麥迪文說。「對了,你問我幻象的事。」

「是的。那些幻象,而且摩洛斯……」卡德加猶豫了一下,他可不想給摩洛斯大嘴巴的稱號再添一個佐證,但他還是決定說下去。「摩洛斯說不是只有我能看見幻象,大家一直都能看到。」

「他說的對。」麥迪文說,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酒,咂了咂嘴。「這酒是用遲收的葡萄釀的,還不算太壞。嗯……你知道,這座塔建在一個能量場上。周圍的魔法能量會受到能量場的作用力而匯聚在這裡,像這麼一個時空稀薄之地,會因為彙集了眾多的魔法能量而發生空間扭曲,甚至會使之成為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

「那我當時看到的那些是什麼?」卡德加打斷星界法師,「是另一個世界?」

麥迪文把手指放到嘴邊噓了一聲,「我只是說由於某種原因而產生的能量場,會吸引周圍的魔法能量而成為一個充滿能量的地方。而赤脊山的這裡——麥迪文之塔,就是這麼一個地方。很久以前這裡發生一場巨大的爆炸,形成了這道峽谷並扭曲了這裡的時空。」

「因為爆炸而產生的巨大能量場,這就是你居住在這裡的原因?」卡德加及時問到,麥迪文搖頭道:「你說得不對。」

「你剛才明明說這裡曾發生過一場大爆炸,並使這成為魔法能量彙集之地。接著你才過來……」

「是的,」麥迪文說,「如果你以平常的思維方式來看這件事的話,事情確實是這樣。但事情為什麼不能是這麼發生:正是因為我最終將來到這裡,所以大爆炸才發生並為我準備了這麼一塊充滿能量之地。」

卡德加一臉的驚訝。「那不可能。」「在正常的世界中,它們不會,」麥迪文說。「但魔法是一門顛覆常理的藝術。這就是我為什麼說肯瑞託大廳里的魔法辯論完全是吹牛和浮誇。他們只想找一個理性而完美的世界,妄想用規律來解釋一切。星辰的東升西落,季節的交替更迭,人們的生老病死,這都是規律。但魔法可以使規律失效,改變星辰的軌道,混亂季節的更迭,停止人們的生死,這才是魔法。扭曲空間出現在浩瀚時空中,就像地板上的一小塊褶皺,只能等待一個勤勞的人來發現並探索它的奧秘。」

「但讓我相信這個地方完全是為你準備的……」卡德加驚訝道。

「真正的世界與你所看到的有很大不同,」麥迪文回答,「究竟什麼才是我們應該相信的?時間是如何運行的?」

麥迪文的話題變化得很快,卡德加完全跟不上。「時間?」

「我們使用它,我們相信它,我們用它來測算一切,但是它到底是什麼?」麥迪文喝下一口酒,朝他微笑。

「時間是不斷流動的瞬間,就像沙漏中的沙子。」卡德加猶豫地說出他的看法。

「絕妙的比喻。」麥迪文讚賞。「我們來打個比方,你能分辨出沙漏與鐘錶之間的區別嗎?」

麥迪文又喝了口酒,卡德加低頭想了想,緩慢地搖搖頭。

「別喪氣,孩子,這不是你的錯。對你來說這是一個困難的概念。鐘錶是一個機械模擬時間的器具,由齒輪來控制每一次跳動。當你拆開鐘錶你就能發現它的每一個動作都是由齒輪發條驅動的。你知道它接下來會怎麼走,因為鐘錶匠就是這麼設計的。」

「沒錯。」卡德加說,「時間是很像鐘錶。」

「是的,但時間同時也是一個沙漏,」麥迪文說,他抓起桌子上的沙漏將它翻了一面。

卡德加看著那個沙漏,目瞪口呆:在麥迪文拿酒之前桌子上似乎還沒有這個沙漏,不,應該這麼說,在麥迪文伸手前的一剎那,桌子上也沒有這個沙漏。沙漏就像是憑空蹦出來的,這太神奇了!

「沙漏也是時間運行的方式之一,不是嗎?」麥迪文問。

「你永遠無法知道,在某個的瞬間,究竟是哪些沙粒正在從沙漏頂端流向底端。即使你記錄下各個沙粒通過的順序,你也會發現每次紀錄下的次序都有細微的不同,是什麼導致這些不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的結果總是一樣,那就是,沙子總會從頂部流到底部。所以——」麥迪文故意拖長音,他的眼睛閃動著異樣的光彩。

「所以,」卡德加說,「你的意思是說,無論因果如何排列都不重要。無論是因為爆炸,所以你在這裡建塔;還是因為你需要一個安身之所所以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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