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篇 不祥的預言 第六章

「艾波琳小姐,你這樣穿很好看。」

「啊,從現在開始,請叫我艾波琳就可以了。」

「是嗎?哈哈。我知道了,艾波琳。」

「那我看起來怎麼樣?修奇?」

「你有男朋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來追求你好了。」

蕾妮笑著舉起了拳頭,我裝做一副要閃躲的樣子,咯咯笑了出來。艾波琳和蕾妮現在全都穿著黛美公主準備的衣服,出現在我們面前,可是到底為什麼黛美公主會有這種衣服呢?兩個人全都看起來像是為了準備旅行而穿著厚厚的襯衫加上長褲,還有夾克和外套,而且還戴了圍巾和手套呢。她們這樣穿雖然看起來很溫暖,但是怎麼看都不太像是公主的衣服。吉西恩則是解答了我的疑問。

「這些衣服啊,事實上是我以前穿過的衣服。」

「什麼?」

「我小時候就是穿這種衣服偷翻過圍牆的。這一件是我九歲時穿的,而這一件是我十四歲時穿的衣服。沒想到黛美到現在都還保存著這些衣服。」

哦,這麼久以前的衣服竟然還是如此乾淨?看來黛美公主照料東西的技巧真的已經到了令人嘆為觀止的地步。艾波琳和蕾妮各自用驚訝的眼神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吉西恩噗嗤笑著說:「讓你們穿我穿過的衣服,真是對不起了,小姐們。下次我會各買一套衣服送給你們,現在就忍耐一點,先上馬車吧。時候已經不早嘍。」

吉西恩伸出手來,裝出一副要攙扶蕾妮的樣子,蕾妮則是笑著握住吉西恩的手,上了馬車。卡爾轉身對艾波琳說:「艾波琳小姐,你真的從此不再回去哈修泰爾家了嗎?」

艾波琳表情堅定地點了點頭。卡爾嘆了一口氣,說道:「那麼,好,請你先暫時跟我們一起同行吧。」

「真的可以嗎?謝謝您!」

艾波琳立刻跑向卡爾,像是想在他臉頰親一下的表情。可是卡爾搖了搖頭,說道:「不。不必這樣謝我。我會找一個小姐可以安心過生活的地方。你只能跟我們同行到找到那個地方為止。」

艾波琳面帶一副不知該怎麼回答的表情,凝視著卡爾。卡爾微笑地說道:「我並不是覺得你很麻煩才這麼做,而是因為我們此行要做的事很危險。而且小姐既不能知道我們的目的,也跟這件事毫無關係。

所以我認為一直到我們事情結束為止,應該讓你待在某個安全的地方比較好。」

「是……。光是您收留我的這件事,我就很感激了。」

卡爾點了點頭,說道:「而且在旅行途中,我也會繼續探聽你的親生父親的消息。那麼說不定我們還會帶著令尊的消息去找你呢。」

「什麼?您真的會幫我探聽嗎?」

「是的。」

「真的……,我跟您沒有任何交情……真的是太感激您了。」

卡爾看著艾波琳,微微對她露出笑容,說道:「請當作這是對於我忘了你弟弟那件事的謝罪。」

「不,那是……」

「不用再說了。雖然談話要長談比較好,但大部分的情況下還是行動快速最重要。你要是贊成我的提議,我想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啊,是。那個……,真的非常感謝您。」

卡爾微笑著,模仿吉西恩的模樣,也伸出手來。艾波琳看了,開心地笑著握住卡爾的手之後上了馬車,其餘的人也跟著全都上了馬車。

我們就在皇宮內侍部長里菲·特瓦里森先生的熱烈歡送之下準備離開皇宮。

「啊啊啊!吉西恩王子大人!我已經準備好餐點了!您一口飯也不吃就要離開了嗎?如果您下次還要再這樣,就請不要再來了,請不要再讓我這個老臣的心裡難過!王子大人您雖然可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但是貴族院和國王陛下一定會責怪我的!」

吉西恩溫馨地高喊著:「下次我一定會買個禮物送給您的!」

我爬上馬車車頂,而在車頂下面,妮莉亞、蕾妮和艾波琳坐在一起,三個人有說有笑的。主要都是妮莉亞在講話,可能她是想要讓艾波琳心情好轉吧。而妮莉亞下去坐在馬車裡面,取而代之的,是卡爾坐到了馬夫的座位上。卡爾在馬夫位子上坐著,一副像是在深思什麼的模樣。

我雖然不想妨礙他思考,但最後我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卡爾,您打算怎麼做呢?」

卡爾回過頭來,抬頭看一眼在車頂上的我。

「什麼意思啊,尼德法老弟?」

「我是指艾波琳。您打算幫她找暫時居留的地方嗎?」

「這個嘛,我是有考慮過大暴風神殿。但因為它是在首都,並不怎麼恰當。那裡雖然不是侯爵勢力所及之處,但畢竟距離實在是太近了。最好最找一個離首都有段距離的地方。」

「我們現在是要去褐色山脈,不是嗎?我們要趕著去見克拉德美索。可是途中有時間可以去找嗎?」

「我也不知道。我想是很困難。」

「那麼,您是想在克拉德美索的事情結束之前繼續帶著艾波琳嗎?」

「這也是有可能的事。」

吉西恩開始用訝異的眼神看卡爾。於是,卡爾才簡短地告訴他有關喬那丹先生的事。過了一會兒之後,吉西恩面帶蒼白的臉色,像是在呻吟似地說道:「這麼說來,哈修泰爾侯爵為了要搶奪迪特律希,不但殺死了他的母親,還把他的父親弄得和廢人沒有兩樣,是這樣嗎?」

卡爾用眼角瞄了一下馬車後方,說道:「是的。」

吉西恩彷彿像是失去生命的物體跌落下去似的,無力地靠到椅背上。他仰望天空,並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這個人我到底該怎麼處理他才好……。他犯下的罪行實在是太多了,可是卻沒有受到任何的處罰。我實在是無法放任他不管。」

卡爾並沒有回答吉西恩的話,而是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我很好奇一件事。」

「您是指什麼事?」

「涅克斯和哈修泰爾為什麼會反目成仇呢?」

「咦?」

卡爾像是在慢慢回想過去的語氣,他說道:「您還記得那個時候嗎?我們從哈修泰爾侯爵的宅邸里偷走秘密文件時,哈修泰爾侯爵是怎麼解釋他為什麼會有那份文件的?他說他知道涅克斯有叛變的意圖之後,為了阻撓他而逮捕了帶著文件的使節,把那東西搶了過去。」

「是的,他是這麼說的。」

「這實在是很奇怪。涅克斯可以說是一隻狼,而哈修泰爾侯爵應該稱為是一隻豺。如果涅克斯暴露出他的意圖並且付諸行動,那麼哈修泰爾侯爵會是那種暗自訂定叛變計謀,在內心獨自竊笑的人。

當然,涅克斯那種意圖的惡性確實是太過分了,可是哈修泰爾有必要因為這樣就阻止涅克斯嗎?我實在是很懷疑。俗語說,禿鷹和野狗乃為同類,不是嗎?」

沒錯,禿鷹和野狗會一起吃屍體。吉西恩繼續抬頭看天空,用悲傷的語氣說道:「這個嘛……。在我看來,應該像是兩隻豺狼在打鬥爭奪之中,使一塊名叫拜索斯的肉塊殘破不堪。」

「殿下。」

吉西恩現在像是再也沒力氣發怒似的,整個人癱在那裡,喃喃自語地說道:

「涅克斯的情形反而比較好。因為雖然他還是存有陰險的野心,在覬覦克拉德美索,但是他已經被各位的恩澤德惠給打敗了。而且到目前為止各位和我都還能壓制住他。可是那隻名叫哈修泰爾的豺就好像是有四隻眼睛的精明傢伙。那個傢伙……他放了基果雷德,是為了要削弱拜索斯的戰鬥力,而且他利用托爾曼這個手段,同樣也是在覬覦克拉德美索。可是他不管到哪裡,都沒有被抓到過把柄。

這傢伙就像是個不想要蒙受任何危險負擔的小惡霸。他比真的惡霸還要來得更加陰險、寡廉鮮恥。」

「其實並非如此。」

「什麼?」

溫柴說道。吉西恩回頭看他,而我也看著溫柴。溫柴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在雕刻木塊。吉西恩大吃一驚地看著溫柴,說道:「你的意思是哈修泰爾不是惡霸嗎?」

「不。我指的是關於托爾曼的事。」

吉西恩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托爾曼?」

「是的,沒錯。哈修泰爾侯爵雖然是在覬覦克拉德美索,但並不是利用托爾曼。因為托爾曼是一張令人不安的牌。和他比起來,蕾妮就可以說是第一等的好牌。」

怎麼突然間像是賭徒在講的話呢?吉西恩歪著頭,原本想要開口說話,然而溫柴還是只低頭看著手上拿著的小刀和木塊,並且說道:「有人在監視著我們。在左邊那個巷口……。你們應該不會呆到抬頭看吧?」

我突然覺得毛骨悚然,甚至覺得衣領貼近脖子的感覺令我覺得很陌生,我靜靜地把巨劍從背上拿下來,放在腳的前面,因為坐在車頂上面比較不容易拔劍。然後我假裝伸懶腰,同時獃獃地看著左邊巷口。溫柴雖然對我咋舌,但已經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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