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中化風雷 第八百八十二章 莫大師兄

邱老看謝老如此講了,也只好道:「那你就給看看吧,不用太費心,我這一把老骨頭,實在也沒什麼可值得大動干戈的了。早一點去見馬克思,早一點去見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也是好事一件。」

邱老對生死早已經看開,這話講得毫不作假,只是屋裡的人誰也沒有搭這個茬!

謝老今天講得話也多了,加上舟車勞頓,他怕自己等會精力不濟,所以也不再跟邱老客氣什麼,決定先看病情,他微微側臉,對助理講了幾句。

助理便道:「謝老需要先看一下這段時間的診治記錄。」

醫療組的人就在旁邊,很快拿來這段時間內的所有診治記錄,交到了助理的手中。

助理翻開記錄,便逐條開始給謝老讀了起來,謝老如今精力不濟,加上視覺老化,已經很難親自去翻看診治記錄了。

當讀到一條中醫方子時,謝老蒼邁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笑容,含含糊糊地講了幾句。

眾人齊齊看向那位助理,不明白謝老這是什麼意思,為何會有那麼個笑容和這幾句聽不清楚的話呢。

助理就道:「謝老說了,這個方子應該是水行舟水老定的,水老最喜歡用這味葯了。」

站在不遠處的潘保晉嚇了一大跳,這個方子的確是他的老師水老給定的,這件事只有潘保晉自己一個人知道,現在卻突然被謝老道破,他如何能不驚。以前只聽說有高明的大夫可以憑脈識出病人的,可沒有聽說還有憑方子識出大夫的,而謝老卻可以很準確地斷出方子的來歷,這水平絕對稱得上是出神入化了,而且以百歲之高齡,還能夠依然做到這一程度,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保健委的中醫國手有很多,但大家都尊謝老為首,這不是沒有道理的。

醫療組的人就看向冷汗直流的潘保晉,心道潘保晉這樣做可是違反流程的,雖然大家平時也會私下裡用各種方式求援,但那都是極其保密的,至少表面是絕不會讓外人知道的,可現在潘保晉卻在邱家眾人面前讓謝老給揭破了,這以後怕是很難在保健領域混了。

果然,邱建廷的眉頭就微微緊了幾分。

「嗯嗚嗚啊……」謝老此時又含含糊糊幾句,照樣是沒人能聽懂。

助理又道:「謝老說,這個方子經水老增減之後,極為切症,是對之前舊方的完善和改進,是有益的!」

邱建廷的臉色這才一松,看樣子,是不打算追究這事了,畢竟潘保晉這樣做,也是為了能讓邱老度過此次難關,如果自己追究,反倒讓保健大夫們都寒了心,今後還有誰敢盡心儘力地去做事啊。

再者,你趕走了潘保晉,那由誰來接手邱老的保健工作呢?以謝老眼下的情況,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而保健委的其他中醫專家又都各有職責,你想再找潘保晉這樣一位水平過硬、師出名門、政治可靠的中醫專家,怕是很難了。

邱建廷這也是沒有辦法,他不得不選擇放過潘保晉。

潘保晉看謝老為自己又解釋了一番,心裡長長舒了口氣,捏捏手心裡的汗,潘保晉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了,身為御醫,你的每一步都是在如履薄冰啊,就算是盡心儘力,有時候未必是對自己有利啊!

這樣的驚險,外人根本很難體會得到。

助理接著讀診療記錄,一字一句,他要讓謝老聽得明白。現場都是位高權重之人,平時公務繁重,每分每秒都珍貴無比,而此時,他們也是站在那裡,靜靜地聽著助理在宣讀診療記錄,非但半點沒有不耐之色,而且還不敢出聲,生怕打攪了那位助理的宣讀以及謝老的思路。

半個多小時過去,厚厚的診療記錄朗讀完畢,謝老對於邱老這段時間發病情況已經有了詳細的了解。

坐在輪椅里思索了兩分鐘,謝老這才伸出手,為邱老搭了個脈,他診脈極其仔細,這一診,足有五分鐘之久。

收回手,謝老卻不著急說什麼,而是對助理又吩咐了一句。

助理便搬了個凳子,坐在邱老面前,接著又診起了脈。

現場的人全都覺得奇怪,怎麼謝老診完了脈,還要讓助理再診一遍,難道謝老眼下已經老到診不準脈了嗎?

邱建廷臉上神色不變,心裡卻有些憂慮,自己大老遠把謝老請來,卻沒料到謝老會是這樣一個狀態,或許這個決定是真有些冒失了。

助理一遍診,一遍嘴裡講著:「右手寸部沉而遲,左手寸部……,右手關部……,左手關部……」

這是標準的六部診脈法。

潘保晉站在不遠處,聽著助理的診脈結果,這跟自己診出的脈象是一模一樣的,這其實就跟西醫的檢查差不多,只要得出脈診結果,再結合問診的情況,有經驗的中醫立刻就能知道病症所在,按照這個套路,中醫甚至也可以實現遠程診治。

不過遺憾的是,西醫是儀器檢測,同樣一個人,檢查結果出現大差異的可能性很小;而中醫診脈全部靠人,就算是同樣一個人,也有可能因為診脈者的水平和認真程度,出現各種各樣的偏差。

現在謝老年事已高,親自診脈的難度太大,所以才用了這麼個方法,讓助理診脈,自己斷病,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

助理診完脈,起身搬走凳子,然後又站在謝老的身後。

「唉……」謝老此時卻突然重重一聲嘆息。

現場的人全都看向了謝老,謝老講什麼大家很難聽得明白,但這聲嘆息大家卻聽得是真真切切,這又不用費心去猜。

難道邱老的病真的不太好?大家的心頭頓時蒙上一層不妙的感覺。

邱老卻是神色泰然,收回胳膊後輕輕整理了一下袖子,道:「全章,有什麼話你就講吧,不要有任何的顧慮。」

謝老沉吟良久,最後對助理講了起來。

助理開始翻譯,道:「邱老的病主要還是因為那箇舊傷,彈片壓在了關鍵的部位影響了血脈運行,又無法手術取出,所以只能通過藥物來疏通血脈,緩解傷情所帶來的傷害。畢竟是幾十年的舊傷了,加上現在歲數大了,今年發作起來就比較厲害一些。」

邱建廷一聽,當時就道:「這麼說,我大伯的情況不算是嚴重?」按照謝老所說,病情依舊,那應該和過去一樣,不至於有性命之憂。

謝老卻微微一搖頭,接著說了起來。

助理翻譯道:「謝老說,如果按照過去的辦法來治,這個情況倒是可以控制和緩解的,只是眼下不具備實施醫治的條件。」

邱老聽了有些意外,道:「方子還是過去的方子,病還是那個病,怎麼就不具備治療條件呢?」

邱建廷也是關切問道:「謝老,那到底需要什麼樣的治療條件,才能為我大伯醫治呢?只要能夠努力辦到的,我們都會盡全力去辦!」

謝老卻又是一聲低低嘆息,對助理講道。

助理聽了謝老的話,臉上稍微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如實講道:「想要為邱老醫治,必須我的大師兄莫思立到場!」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邱建廷的臉色都變了。

莫思立因為什麼離開邱家而不得不舉家遷至國外,外人或許不清楚這裡面的原因,但邱建廷卻是最清楚不過了。

今天能夠在場的人,幾乎全都知道莫思立離開邱家的原因,當時屋裡的氣氛就冷到了冰點,誰也不敢大聲喘一口氣。

邱建廷在心裡琢磨著謝老這句話的意思,在自己大伯危急的時刻,謝老偏偏說要莫思立到場才能醫治,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難道謝老是打算趁著這個機會,要為自己的大弟子討回公道嗎?

不排除這個可能啊,當時莫思立的事情出了後,謝老已經到南方療養去了,所以莫思立的事情沒有誰敢去通知謝老知道,並不排除謝老知道後非常生氣,而現在正好就是個為莫思立討回公道的好機會。

現場沉寂了足有三分鐘,還是邱老打破了僵局,嘆道:「小莫的事情,是我們邱家虧欠了他。」

謝老微微搖頭,似乎不願意提起這事,對助理接著講了起來。

助理就道:「邱老的病,僅僅靠藥物治療是不夠的,還需要針灸來輔助。彈片影響了血脈運行,以至於出現危急情況,想要緩解無非只有兩種方案,一是取出彈片;二是加強血脈運行。第一種方案不可行,所以這些年一直都採用的是第二套方案,而即便是加強血脈運行,也需要配合疏通血脈來實施,否則就會有不測後果。」

「這就像是面前有座大山,你搬走它根本不現實,而想要到山的那邊去,就只能翻過去了。想要輕鬆翻過山,一是要具備這個體力,二是山路好走。人年輕的時候,不用操心體力的問題,而上了年紀之後,想要翻山就不太容易了,如果不把爬山的路修得平整一些,走得稍微急一點,可能就要摔倒了,危險更大。」

「過去的那個方子,就是要加強血脈運行,而針灸,則是要讓爬山的路更通暢平整!」助理說到。

潘保晉是大夫,一下就明白了,以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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