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京城行走 第四百四十七章 輕傷不下火線

何向東走得快,快到首桌的時候,稍微放緩了一下步伐,等身後的幾位312宿舍成員跟上,他就舉起酒杯,帶頭來敬這杯酒。

「尊師重教是我們華夏民族的傳統美德,中央黨校的各位領導和老師,不僅理論水平高,更讓我們這些來自於五湖四海的學子們,在這裡感受了家人般的溫暖。我們312宿舍的全體成員,敬各位尊敬的領導、老師一杯酒!」

何向東說得很謙虛,而且故意模糊了領導和老師之間的概念,領導是高高在上的人,是管制自己的;而老師則不同,老師還有著一種親和力。這麼一講,很容易就拉近了彼此的關係,聽著親切。

侯登科滿面笑容,道:「同學們這麼客氣幹什麼嘛!」

何向東看侯登科並無反對之意,就把酒杯一舉,道:「各位老師慢飲,我們學生幹了這一杯!」說完,何向東仰頭一口悶乾杯里的酒。

身後的三人也是滿飲此杯,張文奇雖然被何向東搶了風頭,但也不生氣,自己是被發配到黨校來的,前途未卜,而何向東前程遠大,自己犯不著為這個事擋著同學前進的腳步,再說了,何向東還熱心幫自己找了專家呢!而且何向東的級別,也是宿舍最高的,他來代表宿舍,也是理所應當。

學生們可以這麼喝,但侯登科這些老師卻不行,要是學生一撥一撥來敬酒,自己這些人今天就得被干趴下了。

「學生們都幹了,我們這些老師怎麼能隨意呢!」侯登科旁邊的另外一位部領導站起來,拿著酒杯笑眯眯說道:「來,我代表老師,幹了!」

看來這些部領導都是事先商量好了的,一撥派一個人出來做代表,免得被學生搞了車輪戰。

喝完這杯酒,眾人又是一番寒暄,何向東、張文奇、施偉紛紛說在剛才的學習活動中受了大教育,對黨校的學習也是充滿了期待。

三人把能說的全說了,輪到曾毅時,曾毅只好對老師表示了一下感謝,然後對侯良智道:「侯書記,什麼時候空了,可要到我們312宿舍來檢查指導,給我們開開小灶嘛。」

侯良智有些意外,曾毅竟然邀請自己去312宿舍檢查指導,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小子是在服軟求和嗎?

張文奇也是這麼想的,既然曾毅有這個意思,張文奇就趕緊幫著敲邊鼓,他對宿舍的這位小兄弟,還是非常照顧的,當下笑著道:「是啊,侯書記剛才的發言,可是精彩得很吶!」

這一唱一和,侯良智就懵了,看來曾毅是真的服軟了,他笑著打哈哈,道:「大家都是同學,這話就生分了嘛!我這個支部書記,本來就是要為同學們服務的!」

曾毅笑著道:「感謝侯書記今晚的盛情款待,我們再敬侯書記一個!」說完,曾毅拿起桌上的酒杯,就給侯良智的酒杯倒上。

張文奇也是二話不說,趕緊幫大家都倒滿了。

「你看看你們,太客氣了嘛!」侯良智不好推辭,只好舉起酒杯,笑呵呵道:「來,我先幹了!」

看侯良智喝了這杯酒,張文奇心裡的石頭就落了地,終於是化干戈為玉帛了,在黨校這一畝三分地上,曾毅是不可能斗得過侯良智的,自己的這位小兄弟主動選擇了妥協求和,這是非常明智的。

強龍不壓地頭蛇,只要安撫住侯良智,等結業出了黨校,那時候大家就各奔東西了,侯良智就是再想動曾毅,那也是鞭長莫及了。

侯良智敢於陰謀陽謀一起對付曾毅,有恃無恐,也正是出於這一點,在黨校這塊地盤上,我整你也就整了,整妥了,你灰溜溜地滾出黨校,今後再無前途可言,想扳回場子都是不可能的了;整不妥,大不了結業的時候一拍兩散,屆時大家天各一方,你的手就是再長,又能奈我何啊。

這跟平時的扳手腕是不同的,平時扳手腕,就算失了一城,那也不打緊,只要耐心蟄伏,總有找回場子的機會。

而黨校就不同了,同窗的關係最鐵是沒錯的,但也是最容易傷你最深的。

曾毅和侯良智喝了這杯酒,臨走的時候,兩人還握了握手,互相在對方的肩膀輕輕一拍,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似乎看不出兩人之間有任何的隔閡。

這讓張文奇徹底放了心,看來自己的這位小兄弟,也是個聰明人啊,雞蛋碰石頭,智者不取也!

第二天上午,大家早早地去了教室,有了昨天曾毅的事情,誰也不敢拿黨校的規矩當擺設了。

教室人多了,就跟開會的會場差不多,大家坐在自己位置上吞雲吐霧,一邊閑聊著,一邊等著講師的到來,有活躍的,就在教室里四處走動,跟其他學員打成一片。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侯登科一臉嚴肅地走進了教室,大家於是紛紛掐了煙,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今天還查到課率?」施偉就嘟囔了一句,心道這比大學還嚴格啊。

何向東就敲著桌子上的那份課程表,道:「今天這堂課,是侯主任來講。」

施偉這才拿出自己的課程表,一看,可不是嗎,今天上午的《近代革命史》,就是由侯登科來主講。

張文奇此時說道:「侯主任在近代革命史,尤其是黨史方面的研究造詣,是中央黨校屈指可數的。」

施偉「哦」了一聲,原來是這個樣子,還以為侯登科天天閑著,就查到課率呢。

等著上課鈴聲響的工夫,教室里的氣氛突然就有點怪異了,侯登科站在講台上,臉色也很不對勁,陰沉得要滴下水來。

「怎麼回事?」施偉小聲問到,他有點摸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何向東坐直著身子,只是把頭低了低,掩著頭說道:「教室里少個人!」

施偉於是抬頭去看,在教室里一掃,他的表情就有點怪異了,心道這下樂子可大了去,教室少的不是別人,正是侯登科的侄子,也就是支部書記侯良智。

我的乖乖,昨天曾毅只是半秒不差地走進了教室,就被侯登科扣了一頂沒有認真領會嚴旭東同志講話的大帽子,今天他侄子要是撞槍口上,這該怎麼處理啊,總不能比曾毅還輕吧!

「侯良智這是鬧哪一出啊?」施偉低聲問了一句。

何向東心裡也是存了看熱鬧的心思,臉上表情不變,心裡卻是樂不可支,道:「估計侯書記昨晚太高興了,喝得有點多,所以還沒起床吧!」

這麼一說,施偉也是點頭,好像剛才食堂吃早飯的時候,就沒瞧見侯良智。

張文奇就側頭看了一眼曾毅,只見曾毅神態悠閑地坐在那裡,手裡一隻圓珠筆轉來轉去,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異常的表情。張文奇一直都覺得曾毅的身上籠罩著一團迷霧,這教室里氣氛都已經這樣了,人人交頭接耳,唯獨曾毅渾然不覺,這不是天生感覺遲鈍,就是已經修鍊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地步了。

上課鈴聲響起的那一刻,侯登科的臉就沉了下去,難看到不能再難看,道:「同學們,上課!今天我來給大家講一講近代各革命史……」

下面所有人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聽課上,心裡全都翻開了花,侯主任啊侯主任,不知道你能不能對自己侄子下得了殺手啊!

講了有十分鐘,教室的門被人敲了一下,隨後有人在外面喊了一聲:「報告!」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就全都看向門口,這聲音太熟悉了,除了侯良智還能有誰啊!

侯登科頓時跟吃了蒼蠅似的,這回自己想裝作不知道有人遲到都不行了,只得沉聲恨恨道:「進來!」

侯良智推門走了進來,滿頭是汗,跑得氣喘吁吁,抬著頭不住抹著汗,想笑,卻笑不出來,表情比哭還難看,兩個眼珠子通紅,一看就知道沒睡好,他看著侯登科,喘氣道:「侯……侯主任,我生病了,去了趟醫務室……」

侯登科皺了皺眉,沒給侯良智任何好臉,道:「既然生病了,那就去休息吧!」

下面學員就道這真是內外有別啊,昨天曾毅要是這麼講,不知道侯登科會不會也這麼「通情達理」。

「我……我能堅持,能堅持……」侯良智又抹了抹汗,強擠出一絲笑容。

侯登科也懶得多講什麼,道:「那坐下聽課吧!」

侯良智如蒙大赦,趕緊朝侯登科微微一鞠躬,就朝自己的座位走了去,因為走得急,還把別人的桌子給撞了一下,發出刺耳的巨響。

等侯良智坐下,侯登科就繼續講著自己的近代革命史。

張文奇此時稍微靠近曾毅,低聲笑道:「老幺啊,這回你有了保險!」

曾毅微微笑著頷首,這保險指的就是侯良智了,學校如果要處理遲到的學員,那頭一個要處理的就是侯良智了,學校不可能繞過侯良智去處理曾毅,至少也得注意影響啊,有侯良智這個倒霉蛋在前面頂著,曾毅是絕對安全了。

「運氣好,運氣好!」曾毅連道了兩聲。

張文奇也道曾毅的運氣真是不錯,誰也沒想到侯良智會赴曾毅的後塵呢,剛才那紅著眼進教室的模樣,分明就是喝酒誤事,哪裡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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