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鍍金白陽 第二百六十章 懸飲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周圍的人紛紛恭維,潘保晉卻是神色嚴峻,站在人群邊的曾毅,同樣也是臉色不輕鬆,兩人都覺得這個病有些蹊蹺。

電視台派來的攝像組,此時也趕緊開機,把鏡頭對準了潘保晉和病人。

「什麼時候發的病,發病時都有哪些癥狀?」

潘保晉問到,從脈象看,很難看出什麼異樣,要想確診,還得配合問診。

中年婦女在那裡坐了一小會,就恢複了正常,能自己回答了,道:「有一段時間了,起先就是乾咳、氣短、胸肋處有些疼,到醫院看了看,大夫說是有痰,讓我吃止咳糖漿和甘草片,說是可以化痰止咳。誰知越吃越嚴重,最近這幾天,只要一躺下,我就感覺得喘不過氣,今天往地上一倒,差點就沒了命。」

潘保晉追問道:「只有躺下才會這麼嚴重嗎?」

中年婦女點點頭,道:「是,坐起來就能好一些,但一躺下,整個人就吸不上氣,頭暈目眩的,當時就感覺不行了。」

後面的張總就看了曾毅一眼,這天底下的病可真是千奇百怪啊。

聽說葉清菡的母親以前也得過怪病,跟眼前的這個女人剛好相反,眼前這個是能坐不能躺,葉清菡的母親卻是能躺不能坐,但發起病來,兩人倒是完全相似,同樣都是心悸氣短、頭暈目眩。

葉清菡母親的病,被曾毅診為是摔跤後導致內臟移位,一頓好吃好喝就給治好了。難道眼前這個女人,也是摔跤摔出來的?

張總就盤算著自己是不是先讓人去準備酒飯,可看曾毅沒動靜,他只好先靜觀其變。

周圍的人此時也明白過來了,原來這病不是潘保晉給治好的,而是病人躺下就發病,坐起來就變好,大家紛紛稱奇,這種病倒是很罕見稀奇啊。

「得這個病之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比如說摔倒了、發燒、或者是跟人生氣?」潘保晉又問到。

中年婦女就搖了搖頭,「沒有。」

潘保晉道:「你再躺下一次,我看看。」

中年婦女猶豫了片刻,又在被抬著進來的那張木板上躺下,不過二十秒的時間,現場的人就都能聽到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象哮喘發作似的,喉嚨里呼啦呼啦的,歇斯底里的。隨後臉就變了色,整個人憋得開始渾身顫抖,似乎想掙扎著起來,卻沒有力氣起來。

潘保晉觀察了一下,這是身體的真實反應,不是可以偽裝出來的,就趕緊一搭手,把中年婦人扶了起來。

坐起來,那中年婦女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現場的人全都驚訝無比,紛紛議論著,邪了,這到底是個什麼病啊,怎麼會如此奇怪呢,躺下就要去死,坐起來就又沒事了,那她晚上睡覺的時候可咋辦,難道就是坐著去睡的嗎?

「潘教授,你看我這到底是什麼病啊?」中年婦女看著潘保晉,「你給我治治吧,我都快被這病折磨死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躺倒,就這樣睡過去了,我家裡還有上中學的孩子呢。」

「是啊,潘教授你是大名醫,這病還得你來治,別人都治不了。」那幾個大漢附和。

潘保晉壓壓手,示意自己正在思索,然後就站了起來,背著手在那裡思考著。

周圍的人開始猜測了,「你說這到底是什麼病呢?」

「不會是中邪了吧?」有人猜著,「剛才他那個樣子挺嚇人的。」

「哪有中邪的事。」有人立刻駁斥,然後指著自己的頭部,道:「應該是這裡被堵著了吧。」

「腦血栓嗎?」有人眼睛一亮,分析道:「說不定還真是這麼回事呢?你們想想看,這一躺下,血是不是都往腦子裡流?這可不就堵住了嘛,等一坐起來,血往下流,這又通了。」

眾人都覺得有理,肯定是腦血栓,但也有人質疑,道:「腦血栓怎麼會咳嗽?」

張總聽著眾人的議論,直搖頭,你們就拉到吧,自己都是來找潘保晉看病的,現在倒給別人分析上病情了,你們要是真有這本事,今天就不會在這裡了。

「肅靜。」大漢回身呵止,「都別講話,不要打攪到潘教授的思路。」

眾人只好閉嘴,靜待潘保晉的結論出來。

潘保晉剛才摸過脈了,病人的脈弦,說明體內有淤阻,但至於是什麼淤阻,哪裡淤阻,就不好判斷了,腦血栓也算是血瘀的一種,可病人的脈象並沒有顯示病到如此嚴重。

想了片刻,潘保晉問道:「最近還乾咳嗎?」

中年婦女搖搖頭,「吃了甘草片,倒是不咳了。」

潘保晉就道:「你今年多大歲數了?」

這句話一出,遠處的曾毅就皺了皺眉,潘保晉這麼一問,他就已經知道潘保晉的結論是什麼了。

中年婦女道:「四十三了。」

「月事正常不?」潘保晉問到。

中年婦女被問得有些尷尬,畢竟這裡有很多人在場,她道:「還……還算正常。」

潘保晉就道:「你這個病,很有可能是更年期的病,我開個方子,你回去吃吃看吧。」

曾毅一聽,心道潘保晉這次怕是有些保守了。

大家平時去看病,會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凡是上了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去看病,不管是看中醫,還是看西醫,只要是有什麼奇奇怪怪又無法解釋的病症,大夫必然要開口問一句:「今年多大了?」然後下一句肯定是:「月事正常不?」最後,將病情歸結為更年期綜合症。

中醫認為更年期婦女因為月事不正常,導致體內瘀血無法排出,血瘀在內,必然會產生各種病症;而西醫也認為更年期婦女因為雌性激素降低,導致體內各種激素的平衡被打破,從而會引發各種怪證。

所以在遇到這個歲數段的中年婦女時,如果病症奇怪又無法解釋,歸為更年期綜合症是最保守的一種診斷。

對於這個病,中醫都是開一些解郁活血的葯,諸如血府逐瘀丸、逍遙丸,病人吃了也大多都會見效,所以古時醫生有「凡一切疑難怪症,皆因血瘀而致」的說法;西醫對此倒是沒有很特效的葯,如果病情不嚴重,會吩咐病人注意保持心情舒暢,等更年期過去,這病就好了。

可更年期有長有短,有的甚至長達十年,誰能在十年里一直坐著睡覺呢?

那中年婦女問道:「潘教授,這葯吃了就能好嗎?」

潘保晉也不會打包票的,道:「先吃吃看,應該會有效果的。」

「那要是沒效果呢?」中年婦女反問。

這倒把潘保晉給問住了,不等他回答,周圍的人就紛紛斥責道:「潘教授可是大名醫,他開的葯怎麼會沒效呢?」

潘保晉抬手擺了擺,道:「如果三副葯後不見好轉,那就是我技藝不精,你另請高明好了。」

這句話說得極其坦誠,但看起來,又像是潘保晉因為自己的醫術遭質疑而生氣了,其實這是醫生遭到質疑時的標準回答,就像是西醫常說的那句「既然不相信醫生,那你到醫院來幹什麼」,一般醫生這麼說了,病人也就無話可說了。

王彪此時高聲喝道:「你這人怎麼回事?你知道潘教授是誰嗎?就是比你這更複雜的病,潘教授也都是藥到病除。快走,快走,趕緊抓了葯回家去吃吧,說不定一副葯吃完,你這病就好了。」

他這是為潘保晉抱不平呢,可卻被抬著中年婦女來的大漢一下抓住了話柄。

「既然吃一副就能好,那要不就在這裡吃吧。」大漢們起鬨,「如果吃了不見好,還能請潘教授再接著給看一看。」

這一下,現場的人就有點期待了,潘教授現場開方遣葯治病,這場面必須得見識見識。

最激動的就要屬電視台的人了,今天坐診的黃燦和潘保晉,兩人都屬於是中規中矩的大夫,一天了,都是標準的流程:先是望聞問切,然後開方遣葯,讓病人回去吃藥。

相對前兩天那幾位快手神醫,今天就可以說是平淡無奇了,電視台的人在這裡守了一天,一個有看點的鏡頭都沒有拍下來,現在一聽要現場試藥,哪會不支持,當即把鏡頭對準潘保晉,主持人也活過來了,做著現場解說。

潘保晉就瞪了王彪一眼,你的腦袋讓門給夾壞了嗎?難道看不出這幫人是來者不善?

大漢們就繼續道:「潘教授,你這就開方子吧,酒店不遠有一間中藥店,我去讓他們煎了送過來。」

潘保晉想把這件事推過去,可沒等他再開口,就一下被人給頂死了。

「聽說前兩天在這裡坐診的那幾位大夫,可都是藥到病除,療效如神,我們在電視上可都看到了呢。潘教授是有名的大神醫,肯定也一樣厲害吧?」

潘保晉心裡就想罵娘,今天自己要是不讓她現場吃藥試效果,那就是自己的醫術不如前兩天的幾位大夫,這明顯就是要把我往火上架,讓自己想拒絕都不能拒絕。

一劑見效這種事,哪有那麼容易啊。張青來昨天之所以敢現場試藥,那是基於確診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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